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初好 ...

  •   清晨的温阳和而不燥,轻轻地洒下澈透微尘的晴光。
      昨夜邢秉懿和邢秉慧互诉了心事,两人俱是辗转反侧,通宿未眠。
      邢秉懿还不得不起了个大早,踏着晨曦微露的薄光到了皇宫。
      大宋皇宫苍旷而磅礴,四角翻飞的雕龙昭示着皇室独有的天尊富贵。朱红重漆的宫门醒目而充满威严,邢秉懿走在敦方的砖石长阶上,向皇后居住的延福宫款款走去。
      去往延福宫必待先经过紫宸殿,早朝尚未开始,文武大臣们都还在殿外三五成群的商讨政事。
      邢秉懿只是着了一件寻常的绛色深衣,绾着寻常宫女的百合髻,和打扮朴素的春蝉并不甚起眼。
      悄悄绕过紫宸殿,刚刚转过金明翠浅的回廊,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撞入了她的视线。
      獬豸冠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依旧笑得自如,眉间的自适怡然得体。朱红色的朝服穿在他身上,伴随着他的阔步轻轻飘褶,无尽风流。
      邢秉懿的眉渐次蜿蜒成小山重叠,愣在原地。
      春蝉惊讶的声音颤抖着,也不停地敲着她的心:“小姐,这……这不是昨夜街市上……猜灯谜的……那个……”
      距离由远及近,他的羽睫轻轻下垂,话语中充满惊喜却依旧平静无波:“邢姑娘安恙?”
      邢秉懿的目光凝在他胸前的玉璧上,觉得这温和的白玉折散的温酽柔光像一根锋利而无情的刺扎进她的眼睛。心中早已翻起千层浪,她微微屈膝语气淡静如常:“臣女邢秉懿拜见康王殿下,臣女莽撞,若有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多多担待。”
      赵构虚扶了她一把,面色越加柔情平和:“邢姑娘不必多礼。”
      邢秉懿罢礼,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的双目,久久无话。

      明黄色的帷帐逐层掀起,皇后郑氏的笑容宁和而端庄,望着跪在下方的邢秉懿道:“邢姑娘快免礼,今日早朝之前,九皇子就早早地来见了我,我正打算召你入宫,倒是巧了。来人,赐坐看茶——”
      邢秉懿端着大家闺秀的淑容仪态坐下,拿起茶盏抿上一口以表尊敬:“臣女谢过皇后娘娘。”
      几句寒暄下来,皇后娘娘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依本宫看来,的确是段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康王倜傥昳丽,邢姑娘温婉贤淑,父亲又是战功卓著的从二品大将军,必然会成为康王的少年良助。本宫既然许诺了你们,便必然会遵守诺言的。”
      邢秉懿笑不露齿,柔婉地起身叩谢:“谢皇后娘娘恩典,只是娘娘谬赞,臣女愧不敢当。愿皇后娘娘凤体康健,福泽万年。”

      当日,圣旨就传遍了汴京城:“兹闻正二品镇国大将军邢博岩长女邢秉懿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与皇后躬闻之甚悦。今皇九子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邢秉懿待宇闺中,与皇九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天之美,特将汝许配皇九子为康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邢秉慧惊讶之余,欢喜无限:“长姊,我不意你这么快就把自己给嫁出去了呢。”
      窗外,秋意深了几许,枝上已经有了黄叶掺杂在碧绿浓翠里。飒风细细,轻柔地挽下几片彻底干瘪而失去生机的黄蝶。
      邢秉懿看着妆台上的那对耳珰,眼中既是怀疑又是企盼。她猛地握紧邢秉慧的双手,深深的疑虑从她的眉宇间漫溢而出:“三妹,这是真的吗,我怎么……觉着像是做梦呢?”
      邢秉慧的笑容如温和的风吹动海水填满岸上的沙坑,反握住她的手:“长姊,圣旨已下。况且你和九皇子不是两情相悦,互生情愫吗?怎么会有假呢?”
      几缕风从棱窗中钻进来,拂动邢秉懿鬓角的两绺长发,拂动着她眼中逐渐平息的迷茫。
      正说话间,邢博岩朗声笑着进来,初秋的金风搅动起他飞扬的襟摆,脸上说不出的畅然与轻快:“秉懿啊,你可真是为父的好女儿,咱们邢家自此可就要光大了。”
      邢秉慧也玩笑道:“正是呢,长姊成了康王妃。以后我和爹娘见了长姊,还免不了要行大礼呢。”
      邢秉懿羞赧不已,面庞像一朵雨后的春桃一般令人怜爱,啐道:“三妹,你信不信我明日见了皇后娘娘也替你和吴将军求一份恩典?若是……”
      邢秉慧知父亲在,眼波轻轻一漾,闪过一丝忧怨与娇嗔,伴随着邢秉懿渐渐淡下去的声音,立刻挽住邢博岩与邢夫人慈孝地道:“我才不嫁呢,长姊一走,爹娘可就只剩我这一个女儿了。”
      年过四十的邢夫人犹有风韵,笑容慈蔼:“秉慧,多亏了你长姊,咱们邢家才成了皇亲国戚。那么你自然就能嫁一个情投意合的有情郎……”
      邢秉慧凝睇颌首,不再答话。

      邢秉慧回到房中,日已西斜。薄薄的余晖铺满一纸亮黄,她执笔写道:“一生一世一双人……”墨色在纸上晕染开来,也渲染着她的芳心。
      黄昏渐近,一道残阳余晖扑入水中,染尽一江凌乱潋滟的波光,与江边枯败的黄枝一并招摇出初秋的微凉。
      落日熔金描摹出长桥上邢秉慧倩丽的身影,洒下的清光也映出吴玠棱角分明的脸庞。他站在桥下,凝眸于邢秉慧的背影。那样柔和,宛若一个轻如烟沙的梦。
      脚步踏在砖石长桥上叩起清脆的琼音,也叩动二人的心弦。邢秉慧的秀眉画出一道温明:“晋卿,你来了。”
      吴玠的目光充满柔情与怜爱:“秉慧……”
      邢秉慧的笑容娇羞而甜美:“我长姊不声不响地找了一个好郎君。我早已芳心暗许……朝也盼暮也盼。可也没能赶在她之前,难不成你还要我一个女子去向你提亲吗?”
      吴玠嘴角透露出欣然与窘迫,同时也迫切:“待你长姊出家之后,我就与你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一样也不会少。”
      初秋的细细金风吹透衣襟,吹来了满地荒凉,吹去了一心忧愁。落日桥头,邢秉慧的面容映衬的分外暖融。吴玠轻轻地走上前去,从身后紧紧地搂住她。
      夕阳与来往的行人同样地静默无言,邢秉慧倚在他的肩上,望着他欢欣的侧颜心底留出暖意。她接下腰间的玉佩,十分郑重地放在他的掌心,又用自己的双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他掌中的玉佩。她轻声细语宛如春燕咛喃:“青青子佩,悠悠我思。收下了我的东西,可就是我的郎君,这辈子都休要再想逃了。”
      冰凉沁骨的玉佩在吴玠温暖的掌心里好像绽放出最惬意的温凉,吴玠心中触动,轻吻了她的面颊。邢秉慧大为羞怯,双脸生霞。
      吴玠觉得她像一朵粉灿灿的樱花,一颦一笑都令人怜爱。他举起那枚玉佩,晶莹剔透粉似蔷薇的桃花玉在落日的韵光中显现出令人悸动的柔色,烟波渺渺一如眼前,一对鸳鸯雕得栩栩如生。
      江上时不时行来几叶小舟,波纹远播开来,也荡漾到二人的心底。吴玠道:“‘不如从嫁与,作鸳鸯’。秉慧,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了。”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个匣子,匣子里一支玳瑁制的百合钗清素明静。
      吴玠把百合钗坠在她的鬓旁:“何以慰衷情,耳后玳瑁钗。第一次见到这支钗子,就觉得和你很相衬。同样地,静澈无暇,纯洁宁和。”
      邢秉慧深深地沉醉于此刻的温情当中,梦渐深入不欲醒,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两人的唇吻在一起之前,她似有似无地恍惚之中听到吴玠郑重而迫切的声线:“秉慧,我此生定不负你……”
      直到焜黄的落日沦没于苍穹尽头的深沉之中,两人才迟迟离去。

      素月初升,星辰隐隐。邢博岩的房中时不时有几句窃窃私语。
      邢博岩得意地道:“咱们家今后就是皇亲国戚,怎么说,咱们都是皇上的亲家。以后咱们邢家的子子孙孙平步青云就是反掌易事了。”
      邢夫人放下茶盏,白瓷与红木碰撞的脆声在静谧的夜里更加响亮。只听她悠悠地道:“老爷,你这次恐怕是看短了。陛下素来都对康王殿下青眼有加,将来的皇位指不定要落在谁身上呢?到那时候,咱们邢家才是真正飞黄腾达了呢。”
      邢博岩舒畅的笑声惊动了庭院枝上的一只栖鸦,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黑暗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网,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只有弦月与星辰能用锋利的光芒刺破这匹布,投下疏离的光斑。
      烛台上的光辉在摇摆的风向中飘忽不定,跳跃成陈端已眼底的一抹光辉。
      他如痴如狂地看着那匹云锦,上织的簪花小楷隽秀清丽早已印在他的心底:一张机,织梭光景去如飞。兰房夜永愁无寐。呕呕轧轧,织成春恨,留着待郎归……
      陈端已的眉头拧成峰峦如聚,心里的疑窦越来越深:能在巧夺天工的云锦之上锦上添花地织出诗文,究竟是拥有何等才情的女子呢?
      思量间,房门被猛地推开,迎面而来是吴玠的满面春风:“长卿!长卿!”
      陈端已着实吓得不轻,忙把那匹云锦往身后一藏,眉头锁的更紧了:“你下次若再这样轻狂,乱闯别人的寝居。我便不留在你府中,回陈留与我父亲同住了。”
      吴玠探首看到了他身后那云锦的一角:“长卿,自仲秋之后你每日都盯着那云锦看,若是喜欢还不赶快把人家姑娘娶回来!”
      烛火摇曳,在陈端已的面上蒙上了一层冥迷的山岚:“八字还未下一瞥,先说说你的事情如何了?”
      吴玠的笑意盈满欢欣与畅然,她从腰间取出那枚玉佩笑道:“我和邢姑娘已经交换了定情信物了,待她长姊出嫁之后我就行六礼娶她进门。”
      陈端已的笑容同样地充满欣喜,只见他微微作揖:“在下这便恭喜吴将军了。”
      吴玠笑道:“长卿,你就别取笑我了,我一个年近三十的汉子才娶到妻子,哪儿像你一样还没有弱冠就有了意中人。”
      陈端已兀自不理会他的玩笑话,用银著挑了一挑灯花道:“皇子娶亲,将军嫁女。朝中许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听我父亲说我朝在前线屡战屡败,皇上也十分看重这门婚事。邢家人在皇上面前得脸,你和三小姐的婚事自然也能得到陛下的许可,必然顺利。”
      两人话毕,吴玠从陈端已房中出来,但见一轮皎月当空,满庭月光如水般清冽,树影扑簌。他举起那枚玉佩在月色下久久凝视,口中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半月之后,就是邢秉懿的婚仪。
      皇上以隆重的国婚仪制来举办,特赐于皇宫中成婚再搬回康王府,皇上还亲请了朝中四品以上的文臣武将数百人来摆办喜宴。
      云从街上炮声隆隆,锣鼓喧阗。赵构胸前系着一朵大红花,笑得无邪且悦然。骑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身后的马车里邢秉懿淡描娥眉眼含春,樱桃小口不点而赤,金丝阙冠与滇红霞帔更加凸显出她的雍容。
      周遭喧闹非常,邢秉懿的心底按耐不住的激动与急切,她的脸色在盖头映下的红光中分外红润,纤细白净的双手反复拽着手中的丝绢。脑海中不知不觉就想起自己幼时目送别家女子出嫁时唱的童谣:“挽青丝,双环结;百合鬓边巧装点。红霞帔,如飘烟;朱颜新妆比花艳。醉婚宴,闹洞房;语笑焉然化难点。交杯酒,红烛焰;含羞带怯君共眠……”

      华轿停在皇宫之前,鞭炮隆隆,一直绵延到宫门口。时值黄昏,一片辉煌琳琅的景象,正映衬出邢秉懿的无限荣光。
      邢秉懿扶着赵构温热的手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步红毡,缓缓地进了婚殿。
      宋徽宗和皇后郑氏坐在正中,笑容亲蔼和祥,两旁侍立的俱是朝中重臣。
      殿内焚着合欢香,恬淡直入人心底。赵构牵着邢秉懿在众人的注目下在殿中稳稳站定。
      赞者道:“一拜天地。”……
      直到赞者高喊出那一句:“夫妻对拜。”她才终于忍不住心潮澎湃,感慨万千。邢秉懿和赵构轻轻躬身,对揖深圆。
      这一刻,是她此生最重要的时刻,她不再是闺房中吁叹连连的少女,要成为一个看家理户的主母,眼前这个俊逸男子的结发之妻。
      赞者道:“送入洞房——”
      徽宗和皇后只是笑,仿佛有着无限的喜悦,目送两人慢慢离去。
      接下来的仪式,新郎官新郎稍坐即出宴陪宾客,新娘要重新梳妆。
      赵构温柔之至:“细君稍候,我去去就来。”
      邢秉懿忙站起来,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要叮嘱的话却忽然如鲠在喉说不出口,只剩一片羞赧。
      赵构的眉间蕴生出无尽的爱意与柔情,一种温腻附在邢秉懿的手背上,一阵麻意:“细君放心,我必不和他们多纠缠。

      殿门一转,进来的却是邢秉慧。
      邢秉慧扶她坐下,言语兴奋:“这还是我第一次来皇宫,真真是好气派呢。”
      邢秉懿听着她的话,不自觉得回忆起在邢府中的十九年时光,唏嘘不已。曾经和邢秉慧一起在宁静的夜里既羞涩又好奇地谈论着男女之事,那些无忧无虑的年月就这样从阶前雨飘散成袖底风,再也回不去。
      眼底似有如秋水般沁润的液体渗出,邢秉懿屏住泪水不让它们跌落下去,喉头却像要融炙一样哽咽不已:“三妹,我今日就要嫁为人妇了。再也不能和你同叙闺房之乐了,再也不能和幼弟打闹玩乐,再也不能在爹娘面前撒娇求宠了……爹娘如今年纪也大了,你便替我多尽几日孝道吧。”
      邢秉慧听得出她语声凄哀,只扼住自己即将要喷薄而出的情绪与心事婉言道:“长姊,虽说你没有了无拘无束的闺阁时光。却也再也没有寂寞深闺,柔肠百寸;再也没有兰闺人倦多愁梦牵。更何况你的夫君还不是旁人,是康王殿下。既知情知趣,又少年意气,真乃佳郎也。自古女子出嫁,又何尝不是喜忧参半呢?关键在于,你心中究竟是愿意喜还是愿意忧。”
      一席话如晴柔的阳光,邢秉懿不觉平静下来:“光惦念着我自己了,你和吴将军的事情怎样了?”
      邢秉慧的笑容如天际间的彩云:“待长姊的事情尘埃落定,我也就差不多了。”
      邢秉懿喜道:“那我也一定向皇后娘娘再替你求一份恩典。”
      姊妹俩谈笑之间,云影打翻砚中墨,顷刻间便染黑了黄昏。

      殿中的红蜡灼灼燃烧,也让邢秉懿的脸上升起一股燥热,只听得四周的喧哗声渐渐低了下去,消失在夜风里。
      殿门被推开,透过盖头的底端,只见一双朱红鞋履稳健地踏入,随之而来不浓不淡的酒味反而为这气氛增添了不少风韵。邢秉懿定定地坐在桌前,紧紧相握的掌心中沁出滑腻汗珠,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猛烈的心跳在沉静的夜里愈发清晰。
      只见他来到桌前,举起银纹赑屃雕刻的酒壶在两个小巧精致的酒盅里倾下琼浆并递了一杯给她。
      邢秉懿羞怯怯地接过:“良人,我……”
      赵构只是不言,环绕过她细瘦的手臂,也把她的酒盅送到她的唇边。
      酒入口辛辣而又甘甜,深染了邢秉懿双颊的绯红。
      一饮而尽的默契之后,赵构带着朦胧的醉意与真实的清醒先开口:“细君,我没有食言吧。”
      言语间,盖头被轻轻地挑开,红烛的暖光映出她眼底的无限柔情:“好郎君……”
      赵构本有三分醉意,但看这盖头下的佳人柳眉桃面,绿鬓红颜。心下一股躁动涌来,一把抱起轻嗔薄怨的她放在红床上。
      唇齿交叠之间,有一股热烈自心底生出传遍全身。邢秉懿双靥醉红,软绵绵地俯在赵构的怀里娇喘连连。
      烛火摇动,渐渐模糊了两人的身影……

      此时的宴殿之中,残羹冷炙一片狼藉。
      大臣们三五成群地出殿,大有醉态。而走在最末的一位老臣却毫无醉意。
      此人乃权相蔡京是也。
      与诸臣的酩酊大醉全然相反,他狭长而机敏的双目中闪过一丝狡黠,额头的皱纹渐次舒展,嘴角轻轻上扬:“眼下的事情,恐怕就难办了。”
      身边另一位面色凶煞的大臣捋了捋须子,阴翳的嗓音如同黑夜中潜行的鬼魅:“皇上年纪渐长,咱们素来支持肃王。如今,邢博岩这老匹夫偏偏和康王联姻,一心成为他的羽翼。且康王向来得皇上看重,若他即位,咱们还有什么风光?他这算盘打得也忒响。”
      蔡京的眼中充满不屑,悠悠地道:“童贯啊,算盘再响,也待打得出声才行。”
      童贯的眼神如夜枭一般可怖:“蔡相的意思是……”
      蔡京挺住了脚步,朗朗明月也照不清他眼中诡秘的神色:“拔除羽翼的最好方法,不就是趁其未丰,连根拔起吗?”
      童贯做出恍悟的阴险表情:“微臣适才想起,近日金人好似不大安分呢——”
      蔡京阴鸷的笑容如同一声凄厉的鹰啸划过漆黑的夜空,那彻冷直逼人的心头,骤然压了下来。
      (本章完)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