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槿年》蒙溱

62、忙忙碌碌

　　今年第一次推介会是在a市开的，车当晚到，她先回了趟家。
　　一开门奶奶便迎上来，“哎哟，你可回来了，还好还好，没瘦。”
　　她弯腰换鞋，“买了点特产，您等会尝尝。”
　　“好好好，快来吃饭。”
　　“您一个人在家？”
　　“是啊，小张和小梁送孩子去参加自招了，你爷爷出去买东西，就留我在家等你。”
　　她笑，将包放下，挽起袖子去厨房帮忙端菜，“这么多，吃不完呢。”
　　“能吃能吃，你咋一个人，小成呢？”
　　“他忙，我自个回来的”
　　“干公安的就这点不行，老是忙的不着家，找个机会等有空了带他来家里坐坐。”
　　她应好。
　　过不久爷爷回来，原是出去买樱桃去了。
　　“年年回来啦”，老爷子乐呵呵走进来，她走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几点到的？”
　　“刚到。”
　　“我瞧瞧，唉，瘦了”
　　她乐，“没，奶奶也说了，没瘦。”
　　“你奶奶近视眼，眼睛不好”
　　她笑，搀着爷爷的手去餐厅吃饭。
　　“刚上的樱桃，等会洗洗，好吃的哩”
　　“好，谢谢爷爷”
　　“客气啥，一家人”
　　她摸摸鼻尖，“哥刚刚给我电话，他今晚也过来，一块吃。”
　　“这么巧啊，好好好。”

　　睡前给队长发信息。
　　李：小成
　　李：（滑稽）
　　约过去半小时，她将将睡过去，手机震动，被吵醒。
　　成：刚交班
　　成：在家还是？
　　李：在家
　　李：回宿舍了？
　　成：没，跟大雄他们出来吃点东西
　　李：好，你先去吃吧，回去早点休息
　　成：行，等空了再给你电话。
　　成：（摸摸头）
　　李：（嗯嗯）

　　这几天两人都忙，说话基本就那两句，回来没，回来了。
　　坐了大半天车，她也确实累了，手机刚放下没多久，便睡熟过去。

　　第二天起了大早。
　　推介会在一间较为知名的酒店举行。
　　郁建达是省里空降到d市的，无论是卖郁建达的面子，还是真来探情况的，前前后后真来了不少人。
　　改革开放以来，成绩值得骄傲，可在势头迅猛的高速增长期过后，地区差异，发达地区产业瓶颈等问题也越发严峻。
　　比如，急需产业结构升级和转移的a市，拥有大量土地资源的d市。
　　20%是生态宜居线，30%是警戒线，而a市的国土开发强度远超30%，d市却不到10%。
　　那些奔着a市名头而来的豪资企业，他们若想要在这边扎根下来，需要什么。
　　需要城市名头，优惠政策，还有土地。
　　领导班子眼睛毒，盯住了这块肥肉。
　　互补是块大肥肉，跨空间成本巨大，商人们最看重的一点，除了优厚的土地资源，便是省里的态度。
　　省里这两年出台了不少跨地域政策，a市和d市像老大哥带小弟，便是这些看似暧昧的举措，让那些人奔着a市的名头而来。
　　郁建达心大，并不想来者不拒，他是个有野心的人，想要的是国企，央企，世界五百强。他想要弯道超车。
　　热热闹闹，投资商的热情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忙到晚上，吃夜宵的空档，秘书办的几个人是跟着郁建达最近的，尤其是张秘书，开玩笑道，别看郁老大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忽悠起人来一套一套。众人都乐，成绩可喜，签下了不少豪企，后续工作还没结束，等明天忙完得赶回d市。
　　市政基建跑起来，工地跑起来，gdp跑起来，剩下的便是看郁老大的本事，上去要政策、要铁路了。有了交通有了钱，其他的都好说。

　　忙得不像话的十几天，偶尔能联系上，听说他们那边也网了几个人，全给逮了回去。距离最近的一次，省里又有人下来开会，他带了几个人进市里来，她打听了地方，寻个接水的空档，远远看他一眼。
　　他当时在作报告，投影仪的光微微从他脸上拂过，那是她除作训服外第一次看他穿警服，蓝色短衬，身量挺拔。
　　有一个成语叫，芝兰玉树。
　　只一小会，她便回科室了。中午他给她发短信说来这边一小会，她假装不知道，发了个惊喜的表情，以为下一句是一块吃个饭之类。他却说得赶回去，没来得及去看她一眼。
　　她蔫蔫的，一整个早上的好心情转瞬被淹没。

　　五月下旬，生日那天晚上，洗漱一番，还未出门，门铃响了。她一怔，心脏狂跳，小跑着去开门，却是花店小哥。
　　捧着一只有成年人高的米色毛熊。
　　她愣住，眼睛眨，眨。
　　小哥笑，“你好，请问是李女士吗？”
　　她点头，“你好”
　　“来，您接着”，小哥将大熊挪到她怀里，又笑，“这狗粮吃的，第一次见你男朋友那样的，拎着这么大一只熊来我们店里半路人就跑了。哎哟我送到啦，麻烦给好评。”
　　她傻傻抱着毛熊，下意识说谢谢。
　　阖上门，她在地上跪坐下来，将头部的彩带结子打开，将礼袋去了，才发现熊脖子戴了圈玫瑰，娇艳欲滴。
　　胖胖跑过来，软软的爪子踩上去，喵喵看她。
　　她忽而失笑，将卡片拿起。

　　年年：
　　本来今晚能回来，临时有事，抱歉。
　　生日快乐，希望你喜欢。

　　队长的字遒劲有力，收尾也很干净，没有一丝拖沓。她抚着那几个字，又摸摸毛茸茸的公仔，靠在墙上，莫名就乐了，一个人傻乎乎地笑。

　　又过几天，闲了些，有了周末，她想去看他，怕他不方便，便偷偷给大雄发信息。
　　李：hi
　　梁：（嗯嗯）
　　李：最近还忙不？
　　梁：我们闲下来了，成队可能还得忙上一阵。
　　梁：这年头官爷也难当啊
　　梁：╮(╯▽╰)╭
　　李：噢
　　梁：咋了嫂子，你要过来？
　　李：有点想...
　　梁：可以哇，不过多半你得跟我耍了，他走不开。
　　李：emmm
　　梁：好吧，其实也没啥事了。只是收尾，陆陆续续总有琐事，他到不忙，就是走不开
　　李：嗯嗯

　　生活比预想中有趣。
　　见到他时未到十一点，院墙破旧，他坐在屋前的石阶上，穿着灰色T恤，牛仔裤。日头晒，他正在修一把老式竹椅，高高大大的身子坐在屋檐下的阴影处，膝盖弯起 ，额面热出了汗。
　　上头突然被挡住，成淮槿抬眼，一个眼弯弯的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