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青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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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如丫头！”我正端着水，准备喝下去的时候，赵妈妈的大嗓门突然在外面吼起来。我吓了一跳，差点呛着。我拍拍胸口，缓步走了出去。
“赵妈妈。”我走进厨房，赵妈妈已经在择菜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赵妈妈已经认定我是个“做菜的好坯子”，时不时地就喊我过去帮她的忙，没事的时候，我也乐意去打发打发时间。
“今如丫头，你看今天的冬瓜，多新鲜哪。来，要不，今天这冬瓜就交给你啦？”赵妈妈从菜篮里拎出一个大冬瓜来，意味深长的对着我笑。
“好啦。这个我做。”我冲她笑笑，“今天就做冬瓜汤吧。”
“行唻。”赵妈妈一脸笑意。
“哟，厨房里这么热闹啊。”我正背对着门，茗绪的声音就清晰的从耳边传来。“赵妈妈。”他又亲热的叫了一声。
我转过头来，正对上茗绪含笑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我，仿佛一直就这样在等我回头。
不知为何，面对他这样的目光，我略略有些不自然。我笑笑，冲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茗绪小子，你到厨房里来干什么，男孩子家就该做大事业去，别进来呆着，让人家笑话了，啊。”赵妈妈一边洗菜，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不禁偷偷地笑。
茗绪停了停，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吧，过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赵妈妈......哪有这个理儿......”
“哈哈。”我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回过头去，看到茗绪涨红了脸的可怜巴巴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
茗绪定定地看着我地笑容，愣了愣，也挠挠头，傻傻的跟着笑起来。
我走到门口，拨了拨他，他不明所以的往一边挪了挪，我抬头看他一眼，莞尔，闪身出了门，提了水桶往井边走去。刚走了几步，里面的茗绪反应过来，仿佛是想跟出来，但很快被赵妈妈缠住了，洪亮的女声中夹杂着茗绪有些低的男声，呵呵，我不禁笑了出来，谁让你这么讨赵妈妈的喜欢呢。
走过一段青苔的小石子路，就到了井边。我系好绳子，放下水桶。有些费力地向上提着，一边提一边想，早知道要干力气活儿，我每天就多锻炼锻炼了。肌肉长得壮壮的，想想那时自己的模样，“噗”忍不住笑出声来。
“啊！”这一笑不要紧，手里的绳子忽然松了，水桶就向井里掉去。正在我绝望之际，一双修长的手猛地抓住我手中的绳子，我惊讶的回头，竟是青雪。
青学不疾不徐地将水桶拉了上来，放好。抬头淡淡的瞥了我一眼。
“青雪师兄。谢谢。”我嗫嚅着，声音小的不行。怪了，我怕他干什么。就因为连桶水都打不上来，怕他笑话我吗？
我低下头去，感觉青雪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来打水了，你又提不上来。”他说完，自顾拎起水桶往前走了。
我有点晕了。
吃饭的时候，扶尘告诉我们，他明天需要下山一趟，办点事。我自是十分高兴，可以休息几天喽。不过当然没敢太表现出来。扶尘叮嘱了青雪几句，我知道，师父不在家的时候，都是青雪当家的。也就是说，这几天，我和茗绪都得像听师父的话一样听大师兄的话了。我抬眼偷偷的撇了撇他，见青雪只是略垂了头，仔细的听着师父的嘱咐，脸上依然是淡淡的，没有表情的表情。不知道，这木讷少言的他，会怎么管我呢。我在心里偷笑。
“师兄，我想跟赵妈妈去山下的村子里转转，行吗？”扶尘走后的第二天，我受了赵妈妈的邀请，惴惴不安的站在青雪面前，十分的底气不足。要知道，自从我到这儿，还没看见过青雪和茗绪谁离开过这岩天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有什么门规之类的限制，但是我确实很想出去，毕竟，这种不用做功课的时间少之又少啊。
“去干什么？”青雪正在看书，听到我的话，也只是抬了抬眼皮，淡淡的问了一句。
“去......去转转。”我抬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把书页翻过了一页，脸上依旧一派淡然。说完这句，青雪便没了话，就在我压抑的不行，想要不顾一切冲出去的时候，他突然发话了。
“去吧。”
“什么？”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青雪抬起头来，略带诧异的看了我两眼，“怎么，”
“哦。多谢师兄。”我反应过来，连忙道谢。我抑制住想尖叫的冲动，只是冲他微笑点了点头。刚转身迈出一步，
“你等等。”被他叫住了。
“啊？”他不会改主意了吧？这个变色龙！我心里怨怨的，凄凄惨惨戚戚地回头。
“现在去，晚饭之前必须回来。到时，我找人去接你。”他看着我，淡漠的神色，但是，眼中却似乎有些不放心我的样子。也是，师父叫他管家，也得负责我们的安全呀。
“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不乱跑，晚饭之前肯定回来。”我嘴角抑止不住笑意，太好了，他没反悔，临走之前给他个笑容好了。
我咧了咧嘴，做了个大大的可爱的笑容给他，在青雪看着我愣神的时候，转身跑掉，“多谢啦，大师兄。”
赵妈妈住在莫利峰下的灵秀村里。山高皇帝远的角落，小小的村子里不过三十几户人家。古木扶疏，小桥流水，古朴的房屋，真是个归隐的好去处呀，我心里想着，许是山太高的缘故，山下的气温比岩天穴里要高很多，桃李已然谢了，却有月季开得正盛。
“哇，好香！”我凑过去闻了闻，那盛开的大大的花朵上开满了青春与骄傲，我的心情大好，“赵妈妈，是你种的吗？”
“哈哈，是啊，这里家家都有种，这花儿漂亮，养眼，也好活。”赵妈妈笑眯眯地望着我，上上下下打量着，忽然转口说道，“今如丫头，你这幅好相貌，小身子骨儿，真真比这月季要美得多呢。”
“赵妈妈不要取笑我啦。”我不好意思了，站起身，脸上有点热。
“哈哈，丫头害羞着呢，走，咱们进屋去吧。”赵妈妈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往屋里走去。
赵妈妈一个人住，丈夫几年前去世了，儿子和儿媳到外面闯世界去了，据说儿子还在卫国做了官。留下个小孙子宝柱，跟她一块生活，也算有个伴儿，也是由于宝柱的存在，才使她的生活不会太寂寞。
屋子里的陈设非常简单，由一个小小的隔扇隔开两间，正屋里放着一张不大的床，一张木头桌子，两把做工粗糙的小椅子。看着这些简洁的不能再简洁的器物，这种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生活，可是赵妈妈的脸上却挂着满足的笑容。是不是，一个人的要求越简单，他的生活其实可以越幸福呢？
“今如姐姐。”我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思绪游的太远，估计又凝神了。低下头，发现是宝柱再拽我的衣角。
我轻轻蹲下来，“怎么啦宝柱？”
“今如姐姐，我带你去河里抓鱼吧？”宝柱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闪烁着儿童特有的纯真光芒。
我不禁微微一笑，天哪，长这么大，我真的不知道曾经有没有抓过鱼。如果真是长在大家，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我犹豫了一下，“好啊，你带路。”实在不忍拒绝这双大眼睛的主人。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赵妈妈从外面快步走进来，把宝柱从我身边拉开，大声道，“宝柱，你自己去玩，今如姐姐是女孩子，怎么能跟你一样去河里抓鱼？”
“红妮也是女孩子，她昨天就跟我去抓鱼了。为什么今如姐姐不能去？”宝柱不服气的争辩道，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那份执拗劲儿很是可爱。
我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笑道：“赵妈妈，我很久没有抓鱼了哦。你就让宝柱带我玩玩吧。”
“你这丫头......”赵妈妈不可思议的表情很快被宝柱的欢呼声淹没。
“今如姐姐，你把裙子拽在手里就不会湿了，快下来呀。”宝柱站在水里冲我兴奋的大喊。
这个......我皱皱眉头，还真是不雅哎。我看看四周，还好没有人，我一咬牙，豁出去了。挽起裙角，慢慢的下水。
“啊，好舒服。”我不禁轻轻叫出声。双脚浸在凉凉的河水中，水流缓缓的摩挲着我的足背，像一双温柔的手，说不出来的舒服感觉。
“今如姐姐，你从那边下来，把小鱼往我这里赶。”宝柱远远的给我下命令。
“哦好的。”我低下头去，这才发现水里美丽的游动身影。好多的小鱼。
我顺着河道，慢慢往下走，伸出手来，拨着水慢慢赶着鱼儿们。
“好喽好喽，往这边，这边！”宝柱在那边喊着。
我抬头浅笑。夕阳在宝柱的身后挥洒出一片灿烂和温暖，河面上闪耀着金色的波光，远处的古木仿佛镀了颜色，朦胧而模糊的轮廓，好美的一幅图画。
我有些凝神。也不知过了多久，宝柱的声音重新响起来。
“今如姐姐，快呀！”
“好。”我笑着低头，就在低头的一刹那，一个熟悉的人影在我眼中一闪而过。我疑惑的再次抬起头。
青雪修长而落寞的身影，在夕阳中，一动不动。迎着光线，我看不到他的面容和表情，他仿佛泥塑的一般，久久地站在那里，我不知道他已经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青雪师兄。”我轻声开口。
那身影顿了顿，就像这边走来。抱住听到我的声音，也回头去看，忽然大声喊起来，“青雪哥哥，你轻点走，别吓着我的鱼啦！”
那边的身影，闻言停了一下，而后便轻轻地走过来。直到我看清他的脸。
青雪紧抿的嘴唇，挺直的鼻梁依旧，只是往常暗淡的眼中忽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光彩，他在离我不远处站定，定定地看着我。
我一时忘了反应。
“青雪哥哥，你下来帮我赶鱼好不好？今如姐姐她不会。”宝柱的声音再一次打破沉默。
青雪看了看宝柱，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我攥紧裙角，向他走了几步，“师兄，快下来吧，今天捉不到鱼，宝柱可要怪我了哦。”我停了停，应该找个更具说服力的理由，“还有赵妈妈，做不成鱼汤了。”
青雪看着我，眼中的黯淡慢慢淡了下去，他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放下剑，挽起裤脚向我这边走来。
“欧，太好喽！青雪哥哥，快往这边赶鱼呀。”宝柱在一边兴奋地大叫。
青雪走到我身边，看了看我，我浅笑，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始用手拨着水，小心翼翼的赶着鱼。
就这样捉了一半，第三次赶的时候，我看着身边默默无语的青雪，忽然有了个坏主意。我站定，他走了一会儿，奇怪我怎么没有跟上，一回头一转身，我用手掬了一捧河水，用力向他扬去。
青雪顿时呆住。那边的宝柱却立刻哈哈大笑起来。“青雪哥哥，快还手呀！今如姐姐泼你哩。”
没反应是吧？我又泼了一次。青雪回过神来，衣襟已经湿了一大片。他低头看了看，突然向我走来。
我吓了一跳，以为他来抓我的，猛地往后一退，却踩到一块石头，“啊......”我大惊失措地喊了一声，青雪一个箭步跨过来，飞快地将我捞起。
“我的天，吓死我了。”我一边拍着胸脯，一边仰脸望着青雪，“谢谢......”
青雪没有动，只是看着我，我突然语噎。
青雪的眼神变了，不再是那种暗淡和寂寞的灰色，竟有一种熠熠发光的神采，我从未见过青雪这样的眼神，一时愣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青雪的眼神慢慢恢复清明，他低头瞥了一眼，我的腰部一凉，我一惊，抬头，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青雪的脸上有些微红。
原来方才，他是扶住了我的腰，而我们还一无所知的保持那个姿势站了那么久。想到这里，我的脸也不禁“腾”的红了。
两人尴尬的站在水中，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一看，宝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今如丫头！青雪！快上来吧，水里凉。”忽然，赵妈妈的声音传来，我和青雪同时转身。
“哎呀。”转身的时候，由于空间太窄，青雪的胳膊碰了我一下，我身子一歪，向水里倒去。青雪无言的一把拉住我，一用力，下一秒，我已经被他抱起，他并不看我，只是目视前方，一步一步、沉稳有力的向河岸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青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