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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无常之爱情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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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在人海中重逢,你是不是,还可以辨认出我?
如果,有一天,在人海中相遇,我是不是,依然能够呼唤你?
时钟指向五点半。
这几天,一到时间,无常开始收拾东西,打算下班。她的名字,就是来自于人心幻觉中的地狱的鬼怪。
无需惊异,或许,人生是充满不可思议事情的传奇的话,那么,连时钟都可以是虚拟的。
生物钟的效应,加上一点点对现状的厌倦,于是,人像发条橙子,到点就是破碎,维持不了人前的端庄。
走出办公室去一段路程,突然,拎着重重一包书的无常停住了脚,迟疑了一下,调转头,重新回到那座大楼中。高高的发射塔,在每一分每一秒,不知道会发射出多么强的信号,辐射之下,人体细胞轻微地,轻微地,发生变异。无知者无畏,只是,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间,一切物种都在跳跃式蜕变。
对于普罗大众而言,无常的工作就是一个已经被符号化的无冕之王该做的一切事情。是的,她是记者。看似风光的职业背后,在现代,掩藏不住的是沦落为类似于民工的社会群体存在。或许,应该说,比民工更凄惨。饥寒交迫尚可怜,精神上的自我与他人的摧残更是厉害。
渐渐入冬,对于日常的倦怠,在无常的面孔上是不会存在线索的,只是,从那日渐延后的起床、作息,开始有了不再爱惜自己的迹象。虽不愿忘记曾经肠炎带来的痛楚,无常却在事实行动中实施了与健康背道而驰的做法。
重新开机。输入密码。寻找登陆网络虚拟的彼岸。
无常有时候是不愿意回家的,事实上,那并不是无常的家。来到S城的两年间,无常从未真正找到过家的感觉。
她固执地认为自己的巢穴,就应该是自己亲手打造的,里面只有她自己,或者,可以加上自己所爱的人。只是,在低价高高攀升的今天,如果不想沦为房奴,就只有收起这种梦想了。
无常现在的寓所是男友的家。未过门的女子,与未来的公公婆婆同居一幢独立的房子。
两位老人对待无常甚好,只是有时候,在与男友争执失意的时候,无常依旧会想到,这不是自己的家。父母早在成年之前就将自幼显得独立坚强的无常放飞了,他们老了,已经没有力气再为一个叛逆的女儿去耗费精力了。
等待,等待。手机的铃声划破了内心的萧索。只是,并不是等待的那个男子。杨柳依依,盼兮良人。
电线那头,穿越了几个城市的,并不是从前与无常有过感情故事的任何一个男子。那只是一个,过去式的男友的朋友,或许,连这种朋友都可以称得上过去式的了。这个年头,又有多少人,可以在经历了百转千回之后,依然可以触手可及的?多的是,以利相交者众,利尽而散者亦多。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一墨所叙述的,无非就是爱情故事成为过去式时,电影中经常出现的桥段。
“他结婚了。上个月领的证,明年春节办酒席。”那端颤颤的声音,倒不像是无常的前男友结婚,反若是一个男子闻听曾有的心爱女子琵琶别抱之后,心碎如死的伤怀。
或许一墨并没有这样表达的意思,只是电话这端的无常,怔忡了一下,瞬间有一丝想笑的冲动,“哈”字尚未发音,又似发现了自己的不妥,连忙掩住。
“恭喜他了哇,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不咸不淡,四平八稳回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的?”一丝犹疑。
“班上的□□群里公告栏上早在五六月份就通知了哇。”
“哦。这么早啊,我刚接到他通知。”
“你是他好友,自然要来喝喜酒的哇。这年头,大学毕业之后能够依然是朋友的很少,何况你还是我们这届的学长,更是难得。是朋友,已经很不错了。”时间在寒暄过,缓缓而过。
无常与前男友是大学同学,年前早已分手。从此男婚女嫁,彼此无干。
无常浅笑,彷佛看见古代修书一封,只是在这个高喊女权主义数十年的今日,仳离早已是双方的事情,再也不是从前男子的一个借口。
对于过去的,无常从来就不费心记住。她知道,重要的只有当下,和以后。所以,她的存活,不带有记忆。百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是真无情,只是这种无情,需要多少经历,才能真正在心中放下?这些年,无常也只是学会了放下,放下,再放下,而已。
多思催人老。自出生那一刻,无常就是谬误。
回头看看,恨不能身为男儿身。虽然这年头,生男尚且要为婚姻嫁娶置上宅子,买上车子,做牛做马。即便如此,也依然无需面对女子所需面对的种种歧视。说是众生男女平等,不过是一句空话。
近来,无常常常觉得是不是又一次到了对重复生活的承受极限。她是热爱自由的女子,始终把每一天都当作一生中的最后一天来过。只要一想到一辈子就是这样过,宅女的生涯,她就会难过。
或许,下了班,不愿意坐上那牵连两点一线生活的公交车,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