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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社稷安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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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放一怔,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我便教你瞧瞧这‘仕女侍寢图’是何样?”他双臂环绕着她的肩膀,从她眼前将画轴缓缓展开。
布依惊诧道:“你何时给我画的?我怎么不知道?”
画面上一女子横卧在枝杆上,翘着个二郎腿,一只拿着枝柳条,恣意飞扬。唇角微勾,透着丝狡黠之气,活灵活现。
布依本以为这是相遇后秦放找人画的,但细看下,这副画水画均有段时间,连着卷轴处都已有些磨损。布依看了看落款,竟已有一年之久。
布依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这是怎么回事?”
秦放道:“都已经猜出来了,你偏要我说出口。”
“猜出什么?”
“我想念你呗,日日思夜夜梦的,我想象着你长大后的样子,找了名师画了这副画,好缓解我的相思之苦。”
“啧,别看你这王爷平时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原来这般嘴贫。”布依瞧着那副画卷,心潮荡漾,她突然想起自己潜入秦放卧室时,好似瞥见过床边的轴画,彼时若不是丫环唤她,怕她早就打开看了。
若当时便看到,怕事情也不会像后来那般发展了。
布依突然有些头晕,连呼吸都似乎牵扯着心痛。秦放发现她的异样,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痛?”
布依摇了摇头,秦放道:“怪我,你大伤初愈,又舟车劳顿回到府,我却拉着你聊这聊那,早该叫你休息。”
秦放伺候着布依躺下床,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让她好好休息,布依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让我睡你床上,那你睡哪呢?”
秦放笑道:“我想与你同睡,你同意么?”
布依白他一眼,“赶快滚走好了。”
秦放道:“不逗你了,我让人把书房收拾了一下,就能办公又能卧睡,比你这方便。”
秦放走后,布依辗转反侧,她虽然很是困乏,但却睡不着。眼前总是浮现出秦放宠溺的眼神,她享受着他的柔情,一方面却又极度抗拒着他。她想对他永远摆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但对他的真情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流露。
当今太后是指使十二煞屠掉她村子的仇人,她要复仇,绝不可能会放过她。但秦放呢?她要杀掉他母亲,他怎么办?与她拔剑相向?坊间传言她与秦放是天赐奇缘,可她觉得这却是一段孽缘。她倒宁愿秦放从未钟情自己,这样,当无法避免的那一天到来,于她,于他,都会好受一些吧。
秦放前脚刚回府,宣王府的周管家便送来了请贴,陆风之找了个由头推了,周管家却不达目的不罢休,推开阻拦的丫环,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
听到外面喧闹声,陆风之斥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在齐王府寻事?”
周管家一见陆风之,本来傲慢的脸立即变得恭敬起来。拖着肥胖的身躯向着陆风之行了一礼,“陆先生好久不见啦,怎地伸手打笑脸人,连见也不见咱?”
陆风之还了一礼:“原来是周管家,这不王爷刚回府,诸事繁忙,便教下人闭门谢客,哪想着来访者是周管家。”他笑得伸手相迎,“多有怠慢,周管家,请!请!”
周管家掏出锦帕擦了擦额角的汗,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同陆风之寒暄了片刻便直奔主题,再次拜上请贴:“我家王爷在府中备上了宴席,等着给齐王爷接风洗尘呢,就等王爷赏脸了。哎,陆爷也跟着一道去。”
陆风之轻咽口茶,眉头微微皱着,神色颇为无奈道:“周管家你也知道,外面传得风言风语,说什么布姑娘便是惊花大盗,这无稽之谈让王爷好生困扰。王爷吩咐了,他哪都不去,在府里清净些。”
周管家肥胖的脸上满是笑容:“老百姓就爱捕风捉影,没有的事也描绘得天花乱坠。我家王爷早就不耐其烦,王爷亲口说了,等明日早朝,他便会亲自斥责造谣生事者。”
陆风之摇了摇头,道:“不是有个小官上奏要对惊花大盗一案进行复审么,小官便如小鬼,最是难缠。我家王爷倒不怕什么,只是懒得拿出精力去应对。”
周管家两眼瞪圆,仿佛分外生气:“复审?嘿,惊花大盗早就定了案,说复审便复审,把咱大楚国的律法当成儿戏?我家王爷第一个反对!”他忍不住拍了两下桌子,仿佛这般才能更加突显出自己的愤怒,“真是没事找事!我看那小官的乌纱帽是不想要了!”
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妙事,压低了声音,颇为神秘道:“陆爷还不知道吧,那小官有个案子发了,我家王爷正准备明日早朝举报了他呢,没成想他自己倒先跳出来了。嘿,陆爷瞧好吧,明日早朝一过,那小官便要被发配边疆喽。复审的事,便不了了之啦。”
说着,随手捏起果盘里的一粒无花果扔到茶碗中,“这点小事,便如同溅起的水花,早晚会归于平静。齐王爷可犯不着为这种事闹心。”
陆风之哈哈一笑,将一枚点心扔进了茶碗中,溅起的水花更大,道:“我瞧着王爷的意思,便是要用更大的水花吸引人的注意力。”
周管家干笑两声,漫不经心道:“却不知王爷准备用什么样的点心?”
陆风之只哈哈笑着,却不答话,让下人重新沏了一碗茶,细条慢里地喝着。周管家从袖口掏出一叠银票,道:“前段时间贵公子生日,敝人当天俗事缠身,未能到场,还望陆爷见谅。”他把银票往陆风之身边一推,“不成敬意,纯粹给贵公子添几件新衣。”
陆风之拿眼一觑,那银票少说有一千两。他也不客气,将银票悉数装了起来,道:“老周,我跟你透个底,不过你可别跟任何人讲。”
周管家瞪眼道: “陆爷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老周有一个优点,便是嘴严!”他拍着自己肥硕的肚子,“瞧着我这大肚没,别人告诉我的秘密一点也没泄露走,所以才这般肚大。”
陆风之哈哈笑着,他左右看了看,屏退了下人,身子向着周管家前探,压低了嗓音道:“我跟你说吧,王爷现在正准备好去皇宫,说是有要事向皇上禀告。我问王爷了,外面谣言传得这般厉害,该如何应对?王爷却说,等他把那事禀告给皇上,皇上便顾不得什么惊花大盗的事了。惊花大盗顶破天便是一贼,而那事,说严重了却是关乎到社稷安危!”
周管家被吊足了胃心,明明好奇得很,却又怕追问得紧陆风之又闭嘴不谈。他轻咽了口茶,故意笑道:“陆爷别讲的这般唬人,能有什么事这般利害?”
陆风之道:“王爷不是在虎啸山庄待了一段时间么,意外发现了虎啸山庄的账簿。随手翻了翻,嘿,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这两年的营收,数额大的吓人,楚国一年的税收加起来也比不过。
周管家脸色已有些微白,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轻描淡写道:“不就是钱赚多了么,社稷安危何事?”
“嘿,话别说的这么轻松。上面记载的,那钱财的流向,全都指向隆都的一个点。而且啊——”陆风之声音更加低了,周管家探起身子,蹶着屁股才勉强听到。
“上面还记录了,大部分的钱,全都用于冶炼兵器了。”
“什么?”
陆风之的话小如蝇蚊,但听到周管家耳朵里却如平地惊雷。他冷汗簌簌而下,陆风之仿佛在自言自语,继续说道:“皇上禁止私家冶炼铁器,连农用的锄具都不许,何况是战争用的兵剑?用个金山银山来冶炼,那得炼出几万件兵器?我看啊,那人八成是想造反!”
周管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凉。陆风之仿佛谈兴正浓,还在不紧不慢地说着:“拿到这账簿,一切都好办了,只要顺藤摸瓜,肯定能揪出那人。”他轻敲着桌子,“你说说,你说说,这事是不是关乎到社稷安危?”
陆风之见周管家肥胖的脸上满是汗水,关切地问道:“怎么热成这样?最近的天气倒还凉爽啊,要不要教下人给周兄用来碗冰饮?”
周管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干笑道:“胖子就这样,走两走就喘,坐着不动还流汗。不知,不知王爷现在何处?”
陆风之道:“估计已经去皇宫了吧。”
周管家蹭地一下站起来,又发觉自己表现得太过突兀,他转身对着陆风之干笑着:“既然请不到王爷,我也该回去了。”
陆风之道:“不坐会儿了?我正准备让下人准备酒宴呢。”
“改日再聚,改日再聚。”此时周管家已顾不得礼节,不再与陆风之寒暄,转身便出了客厅,没走几步,肥硕的身躯便小跑起来。
一柱香后,李小虎来禀报:“王爷的马车半道被宣王强行迎进了府。”
陆风之点了点头,从袖口抽出一张银票,“周胖子给的,别客气。”
李小虎哈哈大笑,道:“就给了一张么?”
陆风之哼了一声,转身便走。李小虎道:“对了,还有件事,郡主回来了。”
这件事显然出乎陆风之的意料,道:“什么?她不是还有两月才回么?可看着她点,别教她找布姑娘的麻烦。”
李小虎撇了撇嘴,“布姑娘能叫别人找了她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