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故》西区

2、第二章

　　第二章
　　所谓的穿越到底算是什么？一个游戏一篇小说一场电影？开头都会把主角身家背景交代得一清二楚？
　　显然，这场穿越的策划者太过敬业了，在交代被穿越者身世前还附送韩博文复习重温了一遍自己的人生。
　　就好像，人死前刹那看见的过往。将一生回放为了祭奠过去、埋葬过去。
　　然后，告诉你该重新开始了。代替别人，继续活下去。
　　黑暗中的操控者很是体贴地给韩博文一段时间冷静自己。接着光影重现，像播放电影一般开始放映另一个人的短暂的一生。

　　少年名叫萧故。今年不过只有十三岁。

　　这是一个架空的世界。萧故所处的国家名叫云蚩。云蚩一方临海，北靠琅朔，西接弥墨。是三大帝国之一。
　　云蚩富有，土地肥沃、一方临海、商业发达。传说秋收最好的时候，各县粮仓都堆不下了，临时拨款建仓才勉强放置。云蚩商人的脚步更是踏遍了整个大陆，可以说有人的地方就有云蚩的商人。再加上大陆最高学府天问城也在云蚩境内，帝国之盛，可见一斑。
　　琅朔广阔无际，海岸线虽短也有商船行至。占有大片的草原的琅朔，牛羊成群、马匹健硕。琅朔国只有一个都城琅风城，即其帝都。国民大多以游牧为生。琅朔最出名的是它的马，日行千里，毫不为过。
　　弥墨占天险之利。与琅朔有徒突河相隔、与云蚩有瑅陵山脉为挡。其国内更是矿产丰富，弥墨盛产铁器，工艺之精良令人惊叹。一把产于弥墨第一铁器行湛卢坊的上品精钢宝剑在云蚩商人手上能卖出近千金币。
　　三大帝国互相牵制，各有长短。在微妙的平衡下都没有实力敢无视一个帝国攻打另一个帝国，所以他们只能爱好和平。
　　现任三大帝国的国王都是年轻有为之辈。以此可以证明有竞争有压力才会有进步这句话的正确性。一直对其他两国虎视眈眈的老国主们在选择继承者时都会万分谨慎小心，以求能选出个最完美最出色，能继承大统的皇子。其导致的结果便是英明神武的现任三国主们无间、反无间，阴谋、阳谋玩得不亦乐乎。却似乎还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萧故出生于云蚩帝国最大的商业城市卜溟城。卜溟城临蟠笙河而建，商船从卜溟出发不出百里便能入海。蟠笙河源起瑅陵山脉是云蚩境内最大的河流，承载着无数金银器皿绸缎香料的河道也同时肩负着帝都勋华城与卜溟城之间重要的交通、军事。
　　萧故是萧家三公子，萧家世代从商，主要经营酒楼客栈、香料、古玩和船运。特别是船运，几乎是垄断了云蚩的海运市场。与经营药行、布料、茶叶和陆运的百徽城魏家共同掌握着云蚩交通、经济命脉。
　　虽然萧家家大业大，但是萧故在萧家并没有实权。萧老爷一共生了四个儿子，所负责的行业都是从小便参与学习管理。除船运是由萧老爷自己管理的，大公子萧珞负责酒楼客栈的经营，二公子萧傅云自年前与魏家四小姐完婚后便完全接下了古玩的营业。但是本来应该是由萧故负责的香料行却硬生生被晚他一个月出生的四公子萧麟生夺了去，大夫人故意架空萧故的权利，有意让萧麟生得到船运之前先管理香料行。落得萧故在萧家十三年来饱受冷眼与嘲讽。
　　虽然与萧麟生同岁身份上却有着天壤之别。萧麟生是正室所生、全府上下无人不喜爱的宝贝疙瘩，是内定的家族继承人。出生后萧老爷一高兴摆了三天三夜的宴席，全城百姓皆来为四公子庆生，直至现在卜溟的老乞丐谈起这一盛宴还忍不住摸摸自己肚子，那时候吃得饭菜还真是这辈子吃过最好的东西了。
　　而萧故，庶生。母亲是萧老爷一时兴起买下的采茶女，生下萧故后便早早死了，只留萧故一人无依无靠活在这冰冷的世界。生为萧家三公子虽然衣食无忧，但是幼时被劣仆欺负的印象一直深深刻在心底，与萧麟生完全不同的待遇更让他嫉恨不已。萧故的怨、萧故的恨，韩博文直接地体会着。
　　为什么只有自己会受到这些痛苦？为什么没有人来救自己？萧故憎恨着整个世界、憎恨着所有人也憎恨着自己，憎恨着只能怨恨一切的丑陋的自己。想毁灭一切的强烈情绪让他几乎窒息。
　　萧家偏院孤寂冷清的夜晚、奴仆下人有意无意的刁难、卜溟城里的流言蜚语、各房夫人时不时的冷嘲热讽、父亲兄长的无视、萧麟生的讥笑和欺负、无论大哭还是生病都无人前来查看的日日夜夜、摔落山崖死前猛烈的撞击和痛苦，混乱交织的画面、属于萧故的情绪和记忆、汹涌澎湃的怨气朝韩博文迎面扑来。最终承受不住，韩博文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大汗淋漓地撑起身体，有些恍惚自己身在何处。抬头看向四周，依然是望不到边的密林、被厚厚的树叶掩盖住了的土地、隐隐约约的鸟叫声、远处不知名生物一闪而过的身影，看着这些心里莫名有些安心。等到稍微平复了一点，韩博文发现自己已经晕了起码有一天了。清晨特有的清新空气和透过树叶洒下来的朝阳提醒他在密林里昏迷是多么不理智的行为，如果有猛兽在附近……这样的事情连想想都觉得可怕。
　　暗道声幸运，开始检查令他痛昏的罪魁祸首。还好，似乎是接上了，虽然还是很痛，但是现在也只能负伤赶路了。就算是爬也要爬出这里，不认为自己能一直被幸运女神眷顾的韩博文随手捡起一根看上去比较结实的树枝做为拐杖，向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
　　用拐杖一边撑着自己一边扫探着脚下的树叶和杂草丛，在丛林里走路要特别注意脚下，用树枝探路是最简单的方法，可以避过一些天然的陷阱和坑洞，最主要是可以打草惊蛇。小心地绕过那些盘纵复杂的古藤和树根，选择有动物虫子咬过痕迹的野果来果腹，幸运地找到了一条小河，稍作休息后顺流而下继续前行。
　　天快黑的时候，韩博文看见了一丝火光。兴奋的他打消了爬到树上睡一晚的想法朝花光的方向走去。似乎有不少人在他，此起彼伏的叫唤声听在耳中有如天籁。韩博文张开嘴正准备叫人时却好像发现了什么伏低了身子。那些是萧府的下人没错，只是他们的动作声音为什么都显得是那么的不耐烦和敷衍呢？
　　韩博文躲在巨树旁的草丛里，看着两个仆役举着火把从他眼前经过，他们聊着天有一声没一声地叫着萧故的名字。
　　“……你还别说，小桃那真是……我昨天差点没回得来！”仆役甲□□道。
　　“小桃那骚娘们是够带劲的，不过要我说花街最美的还是那个吧！嘿嘿”仆役乙笑望着仆役甲，两人默契的□□了一声：
　　“红禅姑娘！”
　　“嘿嘿，红禅姑娘啊！夺魁的时候那眼媚地、那小蛮腰扭地，真是……什么时候能让她伺候我一回啊！”
　　“你就作梦吧！那是什么人啊，能瞧上你个没钱没势的？咱也只找得了小桃那种货色的。”
　　“哼！反正脱了衣服都一样。啰嗦什么！还不快找人！”恼羞成怒地仆役甲呵斥着一脸鄙夷的同伴。
　　“不知道三少爷还活着没，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很难生还啊。”仆役乙不再激他，好心地转移话题。
　　“反正大夫人发了话，只找三天。找不找得到咱都会回去，急什么？”
　　“找不到那就不管三少爷了？”
　　“哼！那有什么，要找你自己去找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林子是好像有出老虎的。”仆役甲有些紧张地向四周望望，然后定了定神说：“不过我们有火，老虎不敢来。”
　　“啊！……别吓我啊！我只是觉得这大户人家里真是……。”最后几个子仆役乙咕喃在嘴里没发出声。
　　“哼！大户人家嘛。”仆役甲也没管他说了什么，一脸轻蔑地撇了撇嘴“其实大夫人哪会希望真找着人啊？啊！不…大夫人还是希望能找着人的，希望能找到……”边说边举着火把转过神来面对仆役乙，阴惨惨地翻了个白眼“……三少爷的尸体……”
　　“啊！不会吧？！”仆役乙被吓着了向后退了一步，脸色发青。
　　“嘿嘿！怕了吧？这些大户人家里面的弯弯道道多着呢！好了，别说这个了。明天就可以回去，这次出来找人得的奖赏你是还往小桃身上花还是再找个……”
　　不会吧……这大夫人想灭他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两人渐行渐远，韩博文躲在树后摇了摇头，觉得这萧故的命也真是不好。虽然觉得以萧故的身世来看对大夫人应该没半点威胁，不过不待见到这种地步……还真不知道是谁的原因？
　　话说回来，连仆役都没把他放在眼里，看来他在萧家是真的没一点地位！不过……这不是很有趣吗？韩博文笑笑。萧故啊萧故，既然你都已经死了又把记忆都交给我了，不好好利用怎么成呢？不过放心，欺负过你的人我是不会让他们好过的，算是……嘿嘿，补偿？
　　“或许，当当恶人也不坏呢！萧故的身份不也挺有意思的吗？” 毕竟也是名正言顺地萧家三少爷，大户人家还是比较注意面子的，何况舞台背景动机都给他准备好了。摇摇头轻笑出声，反正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家人什么的对借尸还魂的他而言不过是群陌生人，也就没什么顾虑的了。
　　离开躲藏地点后，韩博文，不，我们还是称呼他为萧故吧。萧故倒在另一组仆役必经的道路旁装昏，等待来人将他“唤醒”。
　　“啊！三少爷！是三少爷！大家快过来！”果其不然，仆役们发现了昏迷的萧家三公子，纷纷前来表示忠心。
　　“三少爷你没事吧！三少爷！”
　　萧故适时地随众人的呼唤“醒”了过来。
　　“……唔，你们……我……” 开口以示自己没有大碍，然后闭上眼睛……睡觉，就这么几天已经把他累得够呛的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上，身上的伤也经过了很好的处理。以这里没有现代医疗器材的情况来看，能处理成这样，医术真值得表扬。
　　“真是过分啊，竟然让我一个伤患独自留在这里……” 醒来之后这间房子里没有第二个人，连照顾的仆役也摸鱼去了吗？喃喃地低语着，吊着一支手萧故撑起身子挪到桌前。想给自己倒杯水却无奈地发现茶壶是空的。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穿着碧绿色衣裙头上还扎两个丫鬟髻的绿水端着一蛊鸡汤走了进来，鸡汤浓郁的香味引得萧故肚子发出暗暗的叫声。
　　“呀！三少爷，您醒了？”绿水稍稍吃了一惊把鸡汤放在了桌上“这是老爷吩咐厨房刚刚熬好的鸡汤，给三少爷补身子的。”
　　等不急绿水把鸡汤盛出来，萧故夺过汤勺就着汤蛊便喝。汤不烫，显然不是才从厨房端过来的。
　　“啊！三少爷，您还没洗漱的……”
　　人要是饿急了哪还能管上漱没漱口？懒得理这小丫头，萧故继续埋头苦干。记忆里绿水是分给自己的丫头，偌大一个萧家分给三少爷的就一个丫头吗？这针对还真够明显的啊。绿水工作马虎，也不尽心，经常跑出去玩，半天都看不到人影。除了没什么赏钱，给三少爷当丫鬟这份工作她恐怕是做地很满意的。
　　仰头吞下最后一口鸡汤，萧故及犹未尽地舔舔嘴角。让绿水打了水来略作洗漱，挑了件藏青色的袍子换上，等着绿水给他打理好那一头麻烦的长发。
　　韩博文并算不得什么帅哥俊男，戴着细金属边的眼镜显得本来就冷冷的神情有些刻□□惯性皱眉与不常笑的嘴角更是给他冠上了诸如冷酷、严肃之类的定义词。
　　即使是这样，情人节收到的巧克力也没比杨怀哲少多少。
　　178CM的个子其实比杨怀哲矮一点，不过挺得笔直的背脊常让人有种他比杨怀哲高的错觉。两人站在一起总是会引来女生的视线。
　　对于两人不相上下的人气，韩博文经常会用很欠扁的语气漫不经心地说：“那难道不是我比你更有气质么？”特别是在几次情人节韩博文收的巧克力比杨怀哲更多的情况下，杨怀哲总会被韩博文气得牙痒痒。
　　萧故的头发很长。
　　这是韩博文对镜子里的少年第一个印象。
　　对于二十多年来一直短发的韩博文来说，留这么长的头发有什么意义完全的无法理解。
　　又难打理又难洗，话说这个世界有洗发剂这样的东西么我很怀疑啊！
　　继续观察……眉头越皱越深，瞧瞧这蜡黄的脸色，你是有多缺乏维生素C啊孩子！
　　两道秀挺的眉往中间皱着挤出竖直的纹路，黑白分明的眼，还略带婴儿肥的脸，紧抿地唇角两侧有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梨涡的浅印。
　　总的来说只算是普通，秀气有余而阳刚不足。不过身形单薄表情严肃，是张倔强少年的脸。
　　从镜子里能看到那头麻烦的长发被绿水左一拎右一抓的，不消片刻就化作发髻被一条藏青色发带牢牢固定在头顶。颈后的碎发耷拉下来才显出稚嫩少年的青涩感。
　　看着绿水抓着他的头发忙上忙下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问道：“我睡着……咳，昏迷时可有人来过了？”差点说漏嘴。
　　“您是说老爷他们吗？”绿水一愣，然后点头“老爷和各房夫人、少爷都来过了。”
　　“来过了？我昏迷了多久？”瞄到窗外日头正盛的太阳，现在勉强也只算是中午吧？应该只睡了一晚啊？
　　绿水偏头有些疑惑地看着萧故“您是昨晚被找到的啊！不记得了吗？您失踪了两天，老爷和夫人、少爷们都很担心呢！您一回来老爷他们就赶过来了。”
　　“是吗？”担心？冷笑一声对这句话不予理会。马上赶过来是看我死了没有吗？还是说只是饭后无聊过来消遣瞧热闹的呢？
　　“恩！您还记得前个晚上吗？您冲出去宴席上的客人都被吓到了呢！老爷本来很生气的但是一听说您摔落山崖马上派人出去找。最后宴席都不了了之了。”边说边不经意地挑眉。“我听客院那边的卢儿说，这次来的客人非富即贵，因为您这事好几家来谈生意的差点就回去了。还好有大夫人镇场压了下来。”
　　“哦？”挑眉，这小丫头果然是没大没小。“你这是在指我的不是？”
　　“奴婢不敢！”绿水连忙答道，但是从她只是低头连腰都没弯一下地动作和透过镜子看见的稍微撇了一下的嘴角可以看出，果然是没把这位三少爷放在眼里的。
　　“不敢？我觉得你胆子挺大的嘛！”起身整整衣袖，斜着眼瞟了一眼绿水：“谁是主谁是仆你可还记得？”
　　“绿水不敢！”明明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出摆什么主子的架势？！
　　“算了，你去厨房拿点吃食过来。”看着言不由衷的绿水，萧故也觉得有些意兴阑珊，随手大发了她。
　　和个小丫头计较个什么劲呢？

作者有话说

　　扶额，有多久没写了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