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多愁》祁*

5、表象

　　05 表象

　　姜己是聪明人，这种聪明并不是体现在他是个系统工程师，能算物理能解数学还能编编程序的工科男。

　　而是你跟他说一，他就知道你想说二还是三。

　　对于姜己来讲，夸赞是真是假他笑着谦虚回敬的时候就能听出来，对方是真心实意抑或是虚情假意他都能眼珠不错跟着话题往下说的时候就能分辨。

　　他可以面不改色谎话连篇，也能长篇累牍地讲和自己想法相反的话仍能头头是道。

　　这有赖于顾瑢和陆衍。

　　但凡事都有例外，姜己这点本事哄别人可以，哄师父未免不够。

　　姜己每当和这两位在一起，再如何巧舌如簧，也都是谎话。

　　姜己清楚得很，这两位就是要听谎话许是也都清楚每每姜己最那些听着顺耳的话都是假话，越夸张才越证明姜己对这两个人的臣服和畏惧。

　　姜己这么寻思的时候嘴角就已经挑起来，形成一个谦和内敛的弧度，就像他长久用以示人的那样。

　　那些放浪的姿态、勾人眼神都收回去了，压在表面之下，时间久了姜己自己也分辨不出来究竟哪个是真正的自己。

　　究竟是那个重压下放浪形骸的婊子，还是现在这个看起来端庄得一本正经的正人君子。
　　不过这几乎是不再重要。

　　姜己深吸一口气，再一次调整了衣领，靠近镜子左右的打量自己——

　　衬衫西裤加上一双勾着的桃花眼，看起来就像是什么正当工作的标配。

　　姜己满意的对着镜子微微笑了一下——

　　很好，那些狼狈和污秽的痕迹都被掩盖在表象之下。无论如何，出了蘭芷公馆他还是要抓紧时间做人的，他为此真心的觉着放松和愉悦。

　　姜己住的地方有个别致的名字，蘭芷公馆。姜己不止一次在心里默默嘲笑过开发商这名字起的真让人头大，这里听就是富人小五小六聚集地，结果待他住进来一看，果不其然——

　　仿佛就是盖给那些败家富二代的三宫六院，到处是花里胡哨耳洞比脸大看着难免令人脑补出打出生起脑内就缺斤少两的智障，一个两个聚在一起东家长李家短三只□□六只眼的，一个个看起来能勉强充正常中二高龄青年，一张嘴就暴露本性——其实也就四岁。

　　姜己算个稀有物种，因为就目前看来姜己脑子是算出厂高配过的。

　　比如眼前这个，张嘴就“哥哥”长“哥哥”短的，姜己听闻这一称呼后眉角控制不住的一抽，尤其是眼前这二货后半句居然是以“好哥哥”开头，“哥哥你就当疼疼弟弟”结尾。

　　姜己已经控制不住眉毛了，他现在全服身心都在抑制自己面部表情不能太狰狞：“你谁家的，你在哪听说我住这里的？”

　　如果够没有特殊情况，姜己会在清早7点18分起床，7点34分准时出现在玄关处，花四分半把自己移动到地铁口赶7点42分的地铁，大概需要11分钟到达他工作的83所门口，一般情况下，门口会有个还没收摊的早餐铺子，他买过早餐进所正好能提前2分钟。

　　但是今天这个莫名其妙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二货挡住了姜己从玄关往外走赶地铁的路——

　　已经耽误了他宝贵的一分半并且看起来还准备一直叨叨下去。姜己想着自己的全勤奖内心崩溃无力扶住他那高配过的脑袋。

　　“这位小兄弟，你要是想找顾瑢就找错人了，你去找拉皮条的更容易见到人。若是你不认识拉皮条的我给你介绍一个。”

　　眼前这位“好弟弟”吊儿郎当地，把腿一收：“我不找顾瑢，我找陆衍。”

　　姜己顿时觉着肉疼，大清早的真是日了狗了——不不不，陆衍日了狗了——不不不，姜己内心暗骂一声这二百五真是他妈拉低他智商害他骂人都不能好好骂。

　　“这位小兄弟，我不认识什么路演，你看我就是连个群演都还没混上，还路演，您搞笑我没时间奉陪。”

　　“你不是姜己？”

　　“您到底有什么事？”

　　“你到底是不是姜己？”

　　“烦请您有事快说，您没有事我还有。”

　　“我是陆衍的儿子。”

　　姜己本就心口那一点即将燎原的星火顿时变成了杀千刀的火灾：“你他妈爱是谁的儿子是谁的儿子！仗着陆衍的名头在这儿跟我撑什么威风？”

　　“我来找姜己是为了姜泽的事。”

　　姜己倏的住了口，心口骤然一痛，随即马上反应过来：“你他妈给我哪来上哪去。”另一只手指着门外：“你回去告诉陆衍，姜泽也走这么些年了，别再试探我了，这么多年还有完没完！”

　　“是姜泽。是姜泽让我来的——他说我是陆衍的儿子，让我来见您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