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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二)身陷泥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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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田广利备好了马车来请。益引将信将疑,跟着他出去,看见季礼与秀儿身披铠甲,一副将军打扮。明白了,他所谓的说服,是竭尽全力向俩人吹嘘军旅生活。真是有什么,吆喝什么。
“要不咱俩不去了,让秀儿她们去。”彩嫣闷闷不乐,一脸愁容。益引出于善意,说了句违心话,却惨遭白眼。唉,她真是摸准了自己的心思。
“哎,别这样,等等我。”益引追上前,与她同乘一辆马车。这次算好的了,没被她推下车。
“田广利目似忠厚,实则可恶之极,有机会我一定把他往死里整。”益引试探性讨好彩嫣,想弄清楚田广利是用了哪门法宝说服她的,以供今后学习。
“有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呀,我还等着田将军给我银子买一套四进四出的院子呢。”彩嫣莞尔一笑。
“是啊,是啊,到时候一定会有不少赏钱。”诶?彩嫣怎么脸色变了。该死,中计了!她是看透了对方的想法,才出此一言的。
“你给我到前面赶车去。”彩嫣使劲推开益引。好吧,赶车也挺好,又不是第一次。只要你肯陪着我,只要你开心,让我做什么都行。
好啦,知道你心不甘,情不愿,如若我调转马头,你立刻容颜舒展。我承认,是我自私自利,但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哇!彩嫣,你看,好大一棵树哦。”“吁——停一下。好漂亮的花,彩嫣,你要不要下来采一朵。”“彩嫣,你喜欢吃什么?”季礼与秀儿整天弯弓射箭,不肯来帮忙,益引情商低,想不出好法子来逗彩嫣开心。她的笑容总是转瞬即逝,更多的时候,她只是望着远方发呆,从不主动搭理别人。
车队延绵几十里,有上万士兵护行。每经一城,都会引起百姓围观。最享受此盛况的,要数秀儿。瞧她那德性,趾高气扬的模样,好像财宝全是她的。
“喏,彩嫣,你看,快到京城了。”一路车马劳顿,终于快到目的地。益引想,领到赏钱后,马上回吴豆镇。彩嫣一天到晚愁眉苦脸,实在让人心疼。真是的,才逆了你一次心意,就给脸色看,想想今后的日子,难熬啊。
田广利骑马赶来,说天子出城迎接,让步行过去。益引抬头眺望,前方有整齐排列的士兵,身着锦衣,应该是御林军。
皇帝亲自迎接,太隆重了吧。难道天子也爱财,这不成笑话了吗?首先要确认的是,功劳归谁?全归我吗?魏公公还不剁了我。时间仓促,来不及弄清为何,只好先硬着头皮过去。
益引跟着田广利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此时,他心中砰砰直响:皇上不是白胡子老爷爷吗?好像有点瘦小,不会是魏公公捣的鬼吧?
“宣旨!”魏公公命令道。
有位公公打开圣旨,念:“……漕运巡察使益引,招抚江南水寇,造福沿河百姓。后奉旨巡察蜀地,平定黔国公之叛乱。现今又为朝廷寻回聚宝盆,功劳甚大,特封为安成公。食邑千户,赐府宅一座,赏黄金万两、白银十万两。钦此!”
“谢主隆恩。”安成公,是什么官,跟黔国公一样吗?为何不叫安国公?不管了,有万两黄金、十万两白银,没白来。哈哈,彩嫣,你心里乐开了花吧?我的决定从不出错。
“起驾!”
益引以为能马上领到赏钱,但那位公公说,大臣们在等着听自己讲述此行见闻。
好吧,关键时刻,装一装嘛。讲故事而已,在行!益引跟随队伍进入皇宫。
要不是去过凉州行宫以及沐王府的话,首次出门就到金銮宝殿,益引铁定会被吓得张不开口。它太庄严肃穆了!初见天子,还心存疑虑。当其端坐龙椅、高高在上之时,让人打心里认为皇上是神仙,可以长生不老。
由于彩嫣爱听,益引的故事讲得活灵活现。虽然听众不同,但人的好奇心相似。每当讲到案件惊险处,大臣们都啧啧称奇。当然了,故事是真实的,只是并非原版。比如在神失岛上,结局说成是自己巧妙利用江湖矛盾,独力制服春秋会,再经一番正义之词说服众江湖人士推选丐帮童副帮主为盟主。因此,童盟主对自己是感恩戴德。反正他们也不会找童贤心对质,总得突显下主角的重要性·吧。
讲述沐王府之行时,比较靠谱,因为朝廷在蜀地安排了眼线,不好撒谎,仅把沐国公之死归结为太夫人精心策划。
“参见安成公。”田广利见益引从皇宫出来,带领一对士兵,向他施礼。
“田兄,你今天唱哪出?赶紧起来吧,免得别人看了笑话。”益引还沉浸在编故事所带来的喜悦心情之中,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发生了变化。
“谢安成公。”
田广利还有模有样。真是的,安成公又管不了你,尊敬过分了点吧。益引笑着问:“他们是你的兵吧?带得不错,一个个精神抖擞的。”
“回安成公,九千岁让我们贴身保护您。”
什么?贴身侍卫。魏忠贤!我好心帮了你的忙,你却派人来监视我,你当我上辈子欠你的吗?益引盯着田广利他们,许久,确定不是戏言。
“田广利!你给我滚。”既然你受命来监视我,咱们兄弟做不成。益引火了,甩下他们,没走多远,四出张望,不认识路。这是哪?彩嫣她们呢?哪去了。我的赏钱呢,上哪去领?正好,旁边有一顶轿子,坐上去吧,管它呢,先送我去见彩嫣,我有要事与她商量。
官轿被抬到一座宅子前,益引下轿,抬头看见门楣上写着“安成公府”四个鎏金大字。朝廷办事效率真高,还以为说说而已。
益引走了进去,看见彩嫣她们都在。大厅内摆放着一个个大箱子,他打开,见是金银元宝,心中得意之极,说:“彩嫣,我们拿去换成银票,明天启程回家,好吗?”
她笑了!她真的笑了!
“哎、哎,安、安成公,我和季礼也有份吧?”秀儿生怕忘了她。
“有!你们一半,我们一半。”
“哈、哈,你说的。你们先回去,我和季礼还想玩几天。”
“要是你不跟我们一起走,派你没份!我们三个人分。”喂,季礼,你转过头去干嘛?不对,你居然想留在京城。彩嫣都知道此地凶险,不宜久留,你不懂吗?你没看出来街上穿锦衣的,全是器物,没有人心。名利,争名夺利,是争,是夺,别人不恨你才怪!哪天你死了,都找不出原因。急流勇退,现在咱们有了银子,正是最佳时机。
“田将军说得对,男儿志在四方,需建功立业,方不负年华,你不也当了安成公吗?”
季礼是在妒忌吗?真是气死人!好你个田广利,挖我墙脚!益引不知如何反驳,确实,“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他所言在理。都怪当初让田广利去做说客,让他钻了空子。
季礼不肯走,怎么办呢?让他玩一阵子吧,等她俩玩厌了,自然会离开。搞不明白,当兵打仗,是去杀人,会造多大孽?他俩怎会与玩联系在一起。
益引拿一半金银兑换成银票,与彩嫣到市场上雇马车,准备先行离去。田广利闻讯赶来,劝说:“安成公,您不能走……至少向九千岁打声招呼。”
“你帮我去向九千岁打招呼吧。”看着他就来气,两面三刀的家伙。我不走留在京城干什么?我要走,你管得着吗?
“这……不好吧,九千岁会怪罪我的。”田广利欲言又止。
“诸多借口!去、去,去。”益引摆手让他滚蛋。既然他心不向着自己,没必要对他客气。
田广利没料到益引会翻脸,他还想寻求彩嫣帮忙,可谓笨极了。彩嫣根本不搭理他,自顾自地挑选马车。他只好一步三回头,灰溜溜走人。
“彩嫣,有了银子,咱们回去干些什么。”坐在马车上,她特别开心,脸上挂起了久违的笑容。
“开酒楼,我要开一家好大好大的酒楼。”
“你看,我是安成公了,以后查案的话,别人不会再七嘴八舌。今后,你可不许乱拿别人东西。”
“不用你管。”
“咱俩是夫妻,你要三从四德啊——等一下,你又不喜欢喝酒,开酒楼干什么?”
“热闹呗。”
“哦……我明白了!是酒楼人多,你好方便下手吧。”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我天天去捧你的场。”
“吁”一声,打断了俩人的谈话。益引拉开帘布,看见一队士兵挡住了去路,问:“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领头的军官下马,答:“回禀安成公,九千岁请您过府一叙。”
益引抓抓太阳穴,想,肯定是田广利向魏公公打了小报告,害得自己走不掉。
“知道了,你们先回吧,我随后就来。”益引回头看下彩嫣,想同她打个商量。
“九千岁的意思是让我带你回去,希望安成公不要让兄弟们难做。”
岂有此理!你们这帮走狗,无耻之极。益引恨得牙根痒痒,说:“我就不走,你有本事押着我去见九千岁。”
军官不再啰嗦,直接让马夫调头。此时,益引想起季礼,有他在,别人不会对自己如此失礼。其实,田广利算是不错的,他至少懂得尊重人。
俩人被带到一处私宅,正好是午饭时间,魏公公备好了酒菜款待。客套过后,他问:“安成公为何着急走,莫非是京城住不习惯?”
他没了初见时的冷漠,城外时的威严,变得和蔼可亲,像对待朋友一样。
“回九千岁的话,是住不习惯。外出日久,思乡心切,匆忙之间,竟忘了来向您辞行,实在该死。”都被你抓回来了,还说什么,希望你不要太过分。
“哦,是想家了。来,坐,坐。”
三人在一个四方桌前坐下来,管家和丫鬟当俩人是贵客伺候。益引可没被假象给骗到,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魏公公究竟想干什么。他不动筷子,免得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安成公,这位姑娘是?”
“回九千岁的话,是内人。”你打算怎么样,直说吧,没看出彩嫣不高兴吗?
“益夫人为何不吃啊,不合胃口吗?”
“可能吧。”满桌全是她爱吃的菜,但人家心情不好,能合胃口吗?我也没动嘴啊,你为什么不问我,明知故问!
“来,安成公,我敬你。”
“不敢。”益引抿一小口,把酒杯放下,不说话,目的是想让魏公公觉得尴尬,好早点放人。
“是我招待欠周,惹得两位心生不满吗?”
废话!你把别人抓来,任谁都会不满。话说到这个份上,该探探底了。于是,益引回答:“不敢,只是思念家乡,食之无味,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我摊牌了,该你了,早想好借口了吧,是什么?
“益公子受封安成公,没有朝廷旨令,不能回乡。”
什么安成公?事情帮你办了,赏钱领了,还留着我干什么?居然以朝廷为借口,做人太不厚道。虽然你是个太监,但也得通点人性,别以为谁上辈子都欠你的。
哎、哎,彩嫣,你干什么?益引正在思考如何答复之际,彩嫣端起桌上的一大碗鱼汤朝魏公公脸上泼去。要不是益引伸手挡了一下,魏公公会被淋成落汤鸡。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益引吓得不轻。他慌忙跪在地下,拉拉彩嫣的衣角,请她配合,却遭到拒绝。
“九千岁恕罪,内人一时失手,非故意为之。恳请九千岁宽恕,某愿意代罚。”彩嫣呐,你胆太大,可把我害惨了。
管家与丫鬟帮忙擦拭,魏公公恢复镇静后,说:“安成公,不是我不让你回去,此事真的需要朝廷指令。这样,我替你向朝廷上表,请旨封你到吴豆镇,你看可好?”
“一切听从九千岁安排。”益引唯唯诺诺,只求他别记仇,哪敢吐出半个不字。没成想,事情就这么了了。他没有发怒,没有处罚,他走了,自己与彩嫣也平安出来了。想不到魏公公位高权重,竟然吃这一套。不对,应该是他念在自己的功劳,不想因一个女子而翻脸,他得装大度。
“彩嫣,你真棒!咱俩演黑白脸实在是太有默契了。你看,那阉贼怕了我们。”益引内心真实想法是下次再去见什么大人物,一定不带上她。由于不敢劝她,只好奉承她。
“他早该这样,啰啰嗦嗦一大推,早点放我们走不就结了吗。”鱼汤泼完后,彩嫣心情反而舒畅了,益引真心为她捏了把汗。
“是、是,是。正好,多在京城呆几天,多点时间劝秀儿回心转意。咱们四人不一起回去,我总感觉心里少了点什么,你也一样吧?”
见彩嫣回来,秀儿兴奋地围着她转,与她说长道短。益引趁机说是彩嫣舍不得她,才吵着要回来的,把她感动得差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