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袅袅不可攀》宋柯

22、君有两意

　　山中深处的雪还未化，厚厚地覆盖着树的根部，那些树的身段极粗，淡淡趋向于黄色的模样与那天空中的灰白互相呼应。平铺成一幅更加壮阔宏伟的画卷，那画中的二人，穿的颜色也是极干净的。
　　不知是人衬了景，还是景衬了人。
　　寻了些野味交给那房子的主人，很快三人便又是一顿尽兴的饱餐。
　　过后，夭华又浅眠了一个时辰，醒来时瞧见那二人在院中下棋，一个只守不攻，另一个屡屡兵行险招。
　　“若是所有人下棋都跟行兵法一般，那这世上便多了许多屠夫，少了许多文雅？”子决皱皱眉，显然对这个说法不满。
　　“那我就做个奔放的屠夫，也比你这个躲避的雅士好。”
　　那人被戳中了心事，面上没什么表情，拂一拂衣袖，只手一抖。
　　那是夭华第一次瞧见如此意气风发的子决
　　她想到一句话：“展方寸之能，而千里在握。”
　　等到后来她与他一同在□□的城头望向他的军队，她才深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这二人的棋局是没有完结的时候，只是今日子决心中还揣着事要决断，趁着黄昏还只是薄薄小雪，便与夭华二人一白一墨绿，骑马归去。
　　独留一串马蹄印踏在积雪上，一直延展到了屋中的篱笆旁。
　　路途不算远，但由于在寒冬腊月，奔波有余。
　　眼下二人每人捧着一碗馄饨就着胡饼就当了晚膳，说起馄饨，干干的又有点酥脆的芝麻胡饼来配着绝对吃的很舒服，一碗混沌热汤下肚，夭华顿时觉得自己的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有了抵御寒冬的力量。
　　远远地从街道上望去，复墟瞧见那正向红楼走来的二人。那二人大摇大摆的样子，很容易就与旁的人区分开来。
　　他想起来那个女子跟自己在一起时的样子，是那么拘束小心的。又瞧见她在他身边如此大摇大摆，招摇过市的模样，顿悟了一些夭华自个还没看清的事情。
　　只是了然却再无任何波动，大概他这一生都只是一块顽石吧，只怕扬起她红尘的细土，迷了她的双眼和一颗心。
　　他却还不了她一颗明明白白，炙热的心。
　　等她独自一人上来二楼，只瞧见一双淡漠的眸子，跟以往她见过的任何一次都不同。他连她的衣肩都不曾擦过，就转身下楼去。
　　她只呆呆立在那里，木鸡恐怕都比她精明三分。
　　绾娘很是识趣地拿了复墟的貂鼠披风，向“恭娘”微微一欠身，也跟着他下楼去了。透过二楼的竹窗，夭华仔仔细细窥着那大雪中的二人，原来他也是有红颜知己的，只怪自己一向自作多情，他哪有什么话无处可讲？
　　今夜无月光也无星光，只有劈头盖脸的皑皑白雪砸了个夭华的正中心。
　　红楼中的琵琶小调还在淅淅沥沥，宾客间的觥筹交错之声也此起彼伏。
　　如今是“恭娘”现身的倒数第三日，有许多得了内情的人已经向妈妈告托想要提前睹一睹这位头牌清人的真面目。
　　都被妈妈干脆的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