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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陈锦程,你在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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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青没想到陈锦程居然能在那样恶劣的环境里呆了整整一个星期,和陈锦程同行的还有□□和一个男孩。救援队一共七个人,本就人员紧张,再加上程青受了伤,人手就更加紧张了。
□□和那个男孩自发奋勇的加入其中。
她对程青热情的说:“让我和JACK代替你,你先好好休息。”
程青觉得她是个好孩子,一想到简洁,就觉得对她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甚至不敢去直视□□那双干净纯洁的大眼睛。
陈锦程安慰她说:“你又没有做错什么?用不着内疚。”
“可是……”程青还是很自责的说,“她还是个孩子啊!”
程青肿着一条腿,还要坚持工作。
陈锦程有些不忍:“跟我回去吧。”
“不要。”程青倔强的说,“我没事,你看,这不是能走路。”她尝试着跳给他看。
陈锦程眉头微蹙:“怎么这么倔?属驴的吗?”嘴上这么说着,却主动担当起照顾程青的责任来。
震后的夜空下,程青对他说:“罗绍文都已经告诉我了。”
川藏的夜空都是美的,繁星闪烁,深邃静谧,干净如洗。
“开始的时候,我很气。后来想通了,也就不气了。总之以后我们都不会再有纠葛了。谢谢你以前为我做的那些事。”程青望着夜空中的星星,想起和他一起在雪中看星星的那个夜晚。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坐在这个人身边的?甚至可笑的想过一夜白头。
陈锦程看着她清秀的侧脸,认真的问了句:“程青,你爱过我吗?”
程青别过脸:“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吗?”说完她站起身,一瘸一拐的离开。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陈锦程茫然若失,这一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第二天中午,程青在整理药物和记录药品的时候,也许是太累了,不知不觉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这些天身体,精神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一刻也不敢松懈。
醒来的时候,身上却披着陈锦程的外套。她正纳闷,小文正好走进来,看她手里拿着外套发呆便说:“姐夫来过了,你睡着的时候。”
“姐夫?陈锦程?”程青诧异。
“是啊。”小文说,“你睡着的他来过,看你睡着没忍心吵醒你。”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门外□□的声音响起:“大嫂,你醒了。老大回去了,他走的时候告诉我,让我照顾你。”
程青皱眉:“别叫我大嫂,叫我程青。”又问,“他怎么走了?”
“不知道。”□□无奈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像有什么急事,很匆忙的样子,他只说让我照顾好你,没说别的。”□□如实说。
一定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不然以陈锦程的性格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退出。
陈锦程走的第二天,□□也莫名其妙的离开了。走的时候连声招呼也没打,人也没见着。这俩个人还真是绝配,都喜欢神出鬼没的玩失踪。救援队在一个星期之后返回,罗绍文站在大门口亲自迎接,程青和他擦肩而过,没有任何交集,如同陌生人。
突然接到简洁的电话已是夜里十二点钟,程青睡的正熟。简洁尖锐的声音让她睡意全无。
“程青,程青,你快来医院……求你……快点……”电话是简洁抽泣哽咽的声音。
随意套了件外套,连鞋子都没来的及换,趿拉着拖鞋急匆匆的下楼,边走边说:“别急,等我,我马上就到。”气喘吁吁的赶到医院,找到简洁的时候,她整个人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泪流满面。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一朵凋零的玫瑰花,曾经多么娇艳欲滴,如今就多么萎靡落败。
程青走过去,站在她身边。简洁一把抱住她,哭的一塌糊涂。
老张头走了,是某种意义上的彻底离开。公司因为一些原因出现了问题,好像很严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老张头的心脏病犯了,经过几天的抢救,终究是无力回天,最终撒手人寰。
简洁一直哭了很久,直到眼泪都流干了。那时候的简洁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几个月来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失去最亲的孩子,失去最爱的人……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掏空了……
程青心疼的搂着她安慰道:“没事的,你还有我,还有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米小乐在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他对简洁说:“大不了以后我养你。”
有些人平日里大多都是没正行,一幅吊儿郎当,没正经的样子。可是当真的有事的时候他们会像个真正的朋友,为你扛起一切,抵挡狂风暴雨的来袭。米小乐就是这样一个人,程青突然想到一个词:暖男。
老张头的葬礼简洁自然没能参加,她该以怎样的身份出席?何必要把自己置于那种尴尬和羞耻的境地,即使为了爱情,也不能是毫无尊严无休止的卑微。
程青想起□□,那个孩子不知道怎么样了?这对她来说无疑也是一种巨大的打击,她还是个孩子,该如何承担这一切?
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那时候程青只知道沉浸在简洁的悲痛和对□□的担心之中。她忘了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陈锦程。陈锦程的公司和张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旦张氏出了问题,陈锦程的公司也势必要牵连其中。
直到罗绍文找到她,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最近总是无意识的就走到学校的篮球馆去,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有什么东西无形之中牵引着。她常常坐在篮球馆里发呆,反复想起罗绍文的那些话,想起陈锦程不羁的篮球表演,那是只为她一个人的演出。也许那个时候他在有意识的提醒她,可是她却像个傻子。
曾经在这个篮球馆里,陈锦程第一次遇到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场景?她常常发呆的一想就是一阵个下午,那么桀骜不羁的陈锦程怎么偏偏喜欢那么平凡如水的她?怎么也想不通。
罗绍文找到她的时候,她依然在发呆。他在她身边坐下,问:“想什么?这么出神?”
程青吓了一跳,抬头看他。他递过一个档案袋,说:“这是陈锦程给你的,他说这也许是他唯一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程青有些迟疑的接过档案袋,罗绍文说:“不打开看看。”
轻轻打开档案袋,上面是一张相片,照片下面是一个类似红本的东西。
照片上的女孩竟然是她,她有些震惊,她大学毕业时的样子,青春无敌,阳光灿烂,天真无邪。身后是郁郁葱葱的绿色,各种颜色的小花。笑的一脸傻气,带点孩子气的稚嫩和青涩。阳光洒下来,把她白皙的脸照的有些通红。连她自己都忘了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样子,陈锦程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程青看向罗绍文,他说:“陈锦程在大三那年就休学了,他去国外学金融。他说学医实在不适合他。他是在知道你喜欢高鹏后,向你表白过,你没接受。所以他选择了离开,我想他是想忘了你,可是这么多年……还是没能。”他笑笑又说,“其实我也向你表白过的,你也把我忘了。”
他所说的,她一点都没印象,一点也想不起来。
程青看到相片下那个类似红本的东西,居然是房产证。打开,上面赫然写着她的名字。
这就是他说的能为她做的最后的唯一一件事,程青的眼角湿润,有些模糊不清。
罗绍文看着她难过的样子轻轻问了句:“程青,其实你是爱他的吧?”
程青望着那张照片和那个写有她名字的房产证,瞬间潸然泪下,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居然爱了她那么久。
罗绍文说:“陈锦程公司出了问题,从灾区回来也是因为这个。他把这个交给我,把房产证变更成你的名字,他说这或许是他唯一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他让我好好照顾你,这个傻瓜,他怎么能让我……”
再也压抑不住汹涌而出的情绪,她一把抓住罗绍文的胳膊,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急切的问:“他在哪?”
“他在哪?我想见他。”她嘶声力竭。
罗绍文却无奈的摇头:“我也找过他,公司的人不知道他去哪了,家里也没人。能想到的地方我都去了,我不知道。”
“陈锦程,你这个混蛋……”程青抱着那个档案袋,泪如雨下。
正如罗绍文所说,他找不到陈锦程,程青也一样。那是她第一次走进他的公司,那间井井有条的办公室真的很陈锦程,严谨,干净,一丝不苟。办公室里甚至还有他的气息,她能想像他认真批文件的样子,能想像他想不出问题暴躁的走来走去的身影,能想像他端着咖啡加班眉头紧锁的神情,她甚至能想像陈锦程因为她而头疼不已的表情,一定很让人解气又过瘾。
连他最亲密,最贴身的秘书杨实都不知道他去了哪?
陈锦程又一次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家里的门也是紧锁的,她还留有钥匙,却不敢去轻易打开那扇门,怕冰冷的一切又瞬间把她的希望打的七零八碎。
突然想到一个人,□□。也许她会知道他在哪?程青疯了似的寻找□□。
程青找到她是在精神病医院,陪在她身边的是那个叫JACK的男孩。□□的右胳膊上还带着孝字,老张头刚刚去世不久。
张母的病越来越重了,医生诊断为精神分裂,也就是所谓的精神病。老张头的死,让她彻底崩溃了。
□□说:“其实,我早就知道是简洁了。我爸的情人是简洁,不是你。”她说这话的时候特淡定,一点不像个孩子。
她说:“其实公司的事是因为我妈,她在知道了我爸的事后,一气之下把那批出口的药材调换了。她精神上有问题,只要一触碰和我爸有关的事,她就变得不正常不理智。老大他,我也不知道在哪,其实是我们连累了他。”
她早就知道是简洁?早到什么时候?
她又说:“其实那次从“明珠”出来,我遇到了我爸,从他看简洁的眼神里我看出来的。”
程青想了想叫了声:“澜澜。”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简洁,她怀孕了。”
小丫头笑了:“你是怕我会去伤害她?她怀孕我早就知道。”她走到医院的吸烟区,掏出一支烟,点燃,靠着墙抽起来。
这些日子,她一定很累,满脸的倦容和筋疲力尽。程青看着她,突然觉得那句话有深深的罪恶感,她不该那么说。只想要保护简洁,却忘了□□也还是个孩子,也需要被人呵护。即使所有人都有错,□□却是最无辜的,她才是最深的受害者。
程青艰难的说:“对不起。”
小丫头又笑了,吐出一个烟圈,直接坐在地上。依旧叫程青大嫂,她说:“大嫂,你这个人就是心太善。我开始还想老大他喜欢你什么,后来我发现不光他喜欢你,我也喜欢上了你。”
她递过一支烟,程青拒绝。
□□又吐出一个烟圈,说:“你真实,善良,漂亮,却不是那种妖艳和魅惑的。我开始也怀疑,我妈说你是小三的时候。可是后来我发现,你那么固执和倔强,怎么会是我爸喜欢的人。我爸喜欢漂亮,美丽,温柔如水的女人。我知道是简洁一点不奇怪,别说我爸,我都喜欢她。”她咯咯的笑,“我和我爸是不是很像,连看女人的眼光都一样。”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是那个JACK的男孩陪在□□的身边,在回病房的路上,程青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你真的不知道陈锦程在哪吗?”
她摇头:“不知道。”
□□又掏出一张卡递给她:“这个给简洁。”
程青很诧异。
□□说:“这个算是我爸留给她的吧,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爸的。跟我有血缘关系,我不会伤害她。”她故作轻松的说,“一想到我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就特兴奋。”
程青看她的眼神有些恍惚,这孩子一直有颗感恩的心。
她又说:“顺便帮我告诉简洁,让她照顾好我弟弟妹妹。”
程青望着那样洒脱的□□,真诚的眼睛,明亮的脸庞,干净的笑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和她的大度相比,程青为自己的私心感到无地自容,自惭形愧。
挥手说再见的时候□□突然凑到她耳边说:“大嫂,老大真的很爱你。他很在乎你,你可要好好珍惜他。”
可是,陈锦程,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