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安寂寥

25、重逢

　　“教皇大人！教皇大人！不好了！”
　　正在这个节骨眼上，从门外急匆匆跑进一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是年轻的新一任仙王座白银圣斗士阿比奥尼。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个还不到七岁的孩子吸引了过去。
　　撒加心里大抵已经猜到他想要说什么了，不过，他不露声色，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问道：“阿比奥尼，你不知道我正在开会吗？有什么要紧的事，至于让你这样大惊失色、破坏规矩？”
　　“回……回教皇大人，”阿比奥尼单膝着地，不敢面对教皇的目光，“属下奉命为您的首席执行官加隆大人送日餐。刚才，属下带着食物，去斯尼旺岬下，却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了？”撒加上前一步，逼近阿比奥尼。
　　“发现……石牢的门大开着，加隆大人……加隆大人……他……不见了……”
　　阿比奥尼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可是，在场的人仍然听清了他说的话。
　　米罗大步冲过来，一把揪住阿比奥尼的衣领，两眼死死的瞪着他，吼道：“阿比奥尼，你在胡说什么？加隆哥哥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石牢的门除了父皇，没人能打开！父皇一直没有离开教皇殿，门怎么可能会开？你一定是在撒谎！你说，你是不是把加隆哥哥给饿死了，不敢承认，才想出这么个烂借口？”
　　“我没胡说，门的确开着，人的确不见了……”阿比奥尼小声分辨着，米罗可不管他再说什么，一个耳光扇了过来，阿比奥尼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虽说和加隆并不算特别亲近，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听到加隆出了状况，米罗就像一只被引爆了的火药筒，见谁炸谁，倒霉的阿比奥尼不幸成了他的轰炸目标。
　　撒加暗喜：看来米罗一定会站在我这一边了，对加隆尚且如此，对我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到这里，他脑中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了一些，走过来，抓住米罗不依不饶的胳膊，佯怒道：“放肆！敢在我面前行凶打人，米罗，你倒是很威风啊！还不给我住手！”
　　说着，一把把米罗从阿比奥尼身边拉开，甩到一旁。米罗猝不及防，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阿布罗迪和卡妙赶忙上前扶住他，三双眼睛瞪着教皇，三张脸上写满了不服。阿鲁迪巴和艾欧利亚有些局促的看看米罗他们，又看看教皇，没有动弹，只是握紧了拳头。迪斯马斯克先是大张着嘴巴盯着教皇，愣了几秒钟，随后，他眨了眨眼睛，低头不语了。穆一直在冷眼旁观，既不说话，也没有动作，仿佛这一切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撒加没理会他们，用尽可能和蔼的口吻对阿比奥尼说：“这两个月，你辛苦了。既然加隆失踪，你的任务自动解除，你现在就去休息吧。还有，谢谢你把这个消息带给我。”
　　阿比奥尼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谢过教皇大人，退下了。
　　目送阿比奥尼离开，撒加再次转过身面对眼前这些弟弟们。

　　沉默。
　　七个人分成了四伙，三，二，一，一，撒加终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阿布罗迪、米罗和卡妙这三个，肯定会支持自己；艾欧利亚和阿鲁迪巴这两位，怕是要取决于艾俄洛斯的态度；迪斯马斯克不会违逆在他眼中力量强大的教皇；至于穆，他是个聪明人，尽管他肯定会恨自己，但他不会蠢到以卵击石以一敌众。现在，只要保证艾俄洛斯不死，自己担心的流血局面就不会发生了。
　　想到这里，他正要开口说话，阿布罗迪先喊了出来：“父皇！您太残忍了！您把加隆哥哥塞进水牢不闻不问，现在听到他失踪居然无动于衷！还有撒加哥哥，您怎么能恨得下心去杀死您的儿子？即使他真的犯了大错，您也不应该杀他！您让儿臣失望了！我真遗憾，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话到最后，他竟然抛弃了惯用的敬语。
　　“闭嘴！难道你想造反吗？”
　　撒加口是心非的斥责阿布罗迪，后者被他的怒喝震得噤了声，但那对水蓝色的眼睛始终狠狠盯着教皇，眼中隐约可以看到泪光在闪动。
　　“想造反的恐怕另有其人吧！”穆不温不火的甩出一句。
　　“穆，你不要以为平日我最宠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撒加压抑住心头的狂躁和暴怒，尽量平静的回应着。
　　这时，教皇厅的门又被毫不客气的推开，修罗急火火走了进来，低头行礼后，走到教皇耳边，低语了几句。教皇的两手开始不住的颤抖，整个身子也微微有些摇晃。可以想象到，他面具下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艾欧利亚凑过来，怯怯的问道：“父皇，您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不要问了。”教皇的声音有些奇怪，他没有回答艾欧利亚的话，转对修罗说，“你回来的正好，撒加生前的职位就由你接任，圣域的防卫工作和新一代圣斗士的选拔培训工作全交给你了，修罗。”说着，他重重的拍了拍修罗的肩膀。
　　“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修罗郑重的回答。
　　“很好，我……”话没说完，撒加身子一软，一头栽进修罗的怀里，人事不省。

　　撒加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他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居然是加隆。
　　三天前，撒加昏倒在教皇厅，修罗马上抱着他进了寝殿，并且强行遣散在场所有黄金圣斗士。接着，又以保护教皇大人安全为由，带着圣域卫队封锁了整个教皇殿。因为没有得到确切可靠的讯息，包括阿布罗迪在内的黄金圣斗士都不得门而入。修罗亲自把守在教皇殿门口，三天没合眼，不管他们怎么理论，一概不允。
　　加隆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此前阿比奥尼的一番话，让大家都以为加隆已经死去或者越狱潜逃，谁也没想到第二天他竟大摇大摆回到圣域，而且连双子宫都没有回，径直奔往教皇殿。
　　修罗也不例外，他刚见到加隆时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不过，他毕竟是现在圣域内除了撒加之外最厉害的人物，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二话不说，放加隆进去。他知道，在受到雅典娜失踪和艾俄洛斯死亡的双重打击之后，再见到加隆，对撒加来说，不亚于重获生命。
　　果不出修罗所料，撒加一见到加隆，马上恢复了精神，翻身坐起，紧紧地把加隆抱进怀里，生怕他再消失。
　　“加隆……太好了……你还活着……”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声音也哽咽了。
　　加隆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两只手下意识的伸出，本想回抱住撒加，不过，犹豫了片刻，他又把手收了回去。那张和撒加一模一样的脸上，很是风起云涌了一番，在不经意间还流露出一丝嫌恶，好在没有被撒加看到。很快，加隆的脸色恢复平静，开口说话了。
　　“撒加，是不是我又让你失望了？”
　　撒加的脸色犹如被雷电击中一般，瞬间变成死灰，两只胳膊慢慢从加隆身上放开。组织语言似乎耗费了他不少脑细胞，经过三五分钟的无言以对，他终于吐出了一句话：“加隆，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加隆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扯动嘴角，送给撒加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撒加，你不会知道在水牢里那两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如果你也被关进去一次，我保证，你会恨不得杀死那个把你关进去的人。”
　　从来都是自己拒绝加隆，到如今被加隆拒绝，这还是撒加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强悍又敏感的神经再次被狠狠打击，撒加的两眼变得血红，死盯着加隆，面容扭曲，看起来就像是要吃人的妖魔，咬牙切齿地说：“我已经杀了父皇，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加隆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孪生哥哥，不动声色，继续说道：“别以为你杀了他，我就会原谅你。我回来，本是要拿走属于我的东西。没想到，你居然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昏迷不醒，看来我以前真是高估你了呢。”
　　“哼！拿走？现在，这圣域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休想拿走任何东西。就让我这做哥哥的送你到你应该去的地方吧！”
　　不知道被加隆的哪一句话撩拨到了心中的敏感点，撒加怒火爆发，一把掐住加隆的脖子，五指并拢，指尖发力，就要捏碎加隆的颈骨。加隆自然不会再做小绵羊任其宰割，他马上抬手，照着撒加伸出的手臂狠狠劈了一掌，只听得“咔”的一声脆响，撒加闷哼一声，掐住加隆脖子的手软软的垂了下去。他的右臂断了。只是刚才被掐住短短一瞬间，加隆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很明显的五个青紫色手指印，触目惊心，足以见撒加下手之狠。
　　加隆一边揉着自己的脖子，一边慢悠悠的对撒加说：“撒加，省省吧！我的命现在不属于你，以后也不会属于你，我不能让你把它拿走。而且，现在这个圣域恐怕并不属于你吧？刚才你还一直在喊什么‘父皇’、‘雅典娜’的，我看，你想要摆脱他们的阴影，可不容易呢！”
　　“你……都……听到了？”撒加顾不上处理自己的断臂，伸出左手重重按住加隆的肩。他的手冰凉，还在不停发抖，整个人都失态了。
　　加隆感觉到从肩头传来的温度和力度，轻笑一声：“你紧张什么？我听到了又怎么样？我们可是双生子，你心里那些乌七八糟的鬼念头，难道还想瞒过我吗？”
　　“你……”撒加被加隆一番话，打击得没了底气，“不管你听到了什么，全部给我烂在肚子里。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哦？好啊，我的哥哥，那你可得给我个理由，我凭什么要为你保守秘密呢？”加隆仍然是戏谑的口吻，笑吟吟地对撒加说。他破天荒称呼撒加“哥哥”，无形之中拉大了二人间的距离。撒加这才意识到，他与加隆这对双生子再不是亲密无间的兄弟，斯尼旺海岬下冰冷无情的浪潮几乎已将维系彼此的血脉冲刷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