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y Me To The Moon》紫眸轻烟

13、第12章

　　12

　　莫竹被冷萧带得弯下身去，差点也扑在地上。
　　他心中一惊，赶快站稳脚，想要拉冷萧起来，却感到手中冷萧无力的手臂在轻轻颤动。
　　且不止是手臂，冷萧的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莫竹心道不好，这情景似曾相识，若冷萧真是突然“发病”，像初遇时那般……在这台球厅中，可是大大的不妥。

　　迎山在远处见此情形，忙向莫竹走去。莫竹转头欲唤迎山帮忙时，发现他已知自己心意般，来到了身边，并伸手帮自己托住了冷萧一只手臂。
　　两人架着冷萧向门外走，旁边那早分不清状况的姓简的兀自着急：“莫先生，冷萧这是怎么了……你带他去哪里啊——”

　　莫竹和迎山把冷萧扶进自己车中，迎山启动引擎，问道：“莫先生，您要把冷先生送到哪里？”
　　“回家。”
　　“回——回您家？”
　　“对。”
　　“这……这合适么？”
　　“哪里不合适？我要找Dr.Lujan来给他看病。迎山，快点开车！”
　　迎山不再说话，发动车子。

　　莫竹在车子后排，一手揽住冷萧微微发烫的身子，一手拨了电话给他们的家庭医生：“Dr.Lujan，麻烦您快点来我家一下——哦，不是我哥，是我一个朋友……嗯，情况比较特殊，您来了再看吧。”
　　怀中的冷萧仍在抖动，时而扭动着身体。
　　莫竹挂了电话，另一只手也扶上来按住冷萧的肩膀，帮助他镇定似的，轻轻用力压着。
　　冷萧仰起头，迷离地看着莫竹，目光完全找不到焦点。哪里还有半分傲气。
　　莫竹骤然心痛。
　　冷萧的喘息也渐渐急促，脆弱的声音从口中泄出：“我……难受……好难受……”他的颈项似乎无法牢牢地支撑住头的重量，无方向地轻晃着，“……莫竹……莫竹……你打我吧……抽我一下……好不好……莫竹……”

　　这是冷萧第一次叫莫竹的名字。
　　原来他“发病”的时候，仍是有着意识的，否则，他怎么认得眼前的人。
　　但这亦不是他真正清醒时候的意识。若他清醒，他只会冷冷地嘲笑般地称呼莫二少爷，绝不会这样无助地唤着莫竹的名字。
　　还是说，在冷萧潜意识中，莫竹的名字早已太过熟悉，但却只有在如今这种不清醒的时刻，才可能下意识地叫出来。

　　听着冷萧痛苦地呼唤自己的名字，莫竹心中像是有什么在慢慢煎熬着一般。他感到温暖，却更多焦虑痛楚。
　　他捧起冷萧的脸，逼他不再摇晃脑袋，逼他正对着自己，深深望着冷萧涣散的双眸，道：“冷萧，你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我找了人给你看病，你再坚持一下！”
　　“……不……不要……”冷萧猛摇着头。
　　“迎山，开快点！”莫竹不忍再看冷萧狂乱的神色，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锁紧了眉。

　　车子才在门前停稳，莫竹便抱着冷萧下了车往屋中跑。
　　Dr.Lujan已经在客厅等候了，见状忙提起医疗箱跟了上去。这个有着前中东血统的中年医生，在倾城是医学界的佼佼者之一。与其说他是城主一家的家庭医生，其实不说他是叶酒的私人医生更加确切。他每月都会定期为叶酒检查两次，并据结果对所服药物进行适当调整；而莫竹则极少生病，只是每年例行检查一次而已。

　　莫竹把冷萧放到二楼一间客房床上，冷萧仍断断续续地低唤着“打我”之类的言语，身子不时扭动。
　　Dr.Lujan马上给冷萧打了一针短效镇定剂。这种镇定剂可以让病人立刻进入约15分钟的短暂昏迷，可以减缓痛苦，亦方便医生检查。

　　冷萧很快停止了身子的颤抖，睡着了一样，只是眉头仍然微蹙。
　　Dr.Lujan准备好血液测定仪器，把探测针刺进冷萧手臂血管中，一边观察着数据、一边听莫竹叙述冷萧的症状。
　　待冷萧说完，Dr.Lujan道：“莫先生，您怀疑冷萧先生这种症状可能是药物所致，但据检测并非如此。”说着他指向仪器上的屏幕，“冷萧先生血液中并无任何异常，完全没有毒品或类似能够影响神经状态的物质。”
　　“不是药物？那还有什么原因？”
　　“我需要检查一下他的脑神经系统。”Dr.Lujan从箱中取出脑波探测器，贴在冷萧双耳上方，认真看着显示屏上的各类曲线，突然皱起眉，“诶？”了一声。

　　“怎么了？”莫竹在旁忙问。
　　“这……”Dr.Lujan转头望向床上安安静静躺着的冷萧，眉头皱得更紧，边思索边道，“冷萧先生的状况有点奇怪……”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莫竹已很不耐烦。
　　“我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受虐性的精神及生理反应，但是……他的脑神经系统并未完全接受刚才那一针镇定剂。”
　　“什么意思？”
　　“他的运动神经受到镇定剂的控制，处于休眠状态，所以现在他的四肢停止了颤抖，但是——”Dr.Lujan仔细研究着那些数据线，“他的感觉神经等完全没有受到镇定剂的影响，还是一样活跃着，所以他没有真正进入昏迷，他的意识仍然是像刚才一样，处在半清醒状态下。”
　　“你的意思是说——”莫竹咬牙，“他虽然不能动看起来像睡着了，但痛苦一点没有减少是么？”
　　“嗯，事实上——”Dr.Lujan似乎有些不情愿地道，“他身体受镇定剂控制不能动，反而使他的痛苦加剧，比刚才能够颤抖的时候应该还要更难受些……”

　　莫竹闻言，双眉一凌，牙咬得更紧。好在他知这镇定剂时效很短，很快冷萧就能恢复行动能力。
　　“那么——你到底能不能查出他这种症状的原因？”
　　Dr.Lujan回答：“具体原因无法得知，但应该和镇定剂的未完全接受是有关连的，正常人不会出现这种半抵触状况。虽然我还没有遇到过类似病例，但冷萧先生的脑神经或许遇到过某些损伤，以致脑波运作状态异常。——可是如果要彻底调查原因，这个……恐怕要进行人体冷冻，开颅直接检查神经系统才行。”

　　“人体冷冻实验……前后的准备、恢复加起来一般都要7个月左右是不是？能够治好、根除这种症状么？”
　　“莫先生，脑神经的直接检测，一向无法预知研究时间和结果。而且冷萧先生状况如此特殊，7个月恐怕……未查出原因之前，就只能一直保持冷冻状态，除非放弃检查。至于能否医治……这个我完全没有把握。您也知道，虽然我们的血液再生和克隆技术都已经比较完善，但在脑神经及脑波学方面的研究还没有完全成功……”

　　莫竹本以为冷萧只是药物因素致此，没想到竟复杂到自己难以理解的程度。
　　他思考着Dr.Lujan的话，再看看冷萧愈来愈泛红的面颊，道：“这个以后再说，你能不能先把他现在的痛苦解决一下？”
　　“这个……抑制受虐性反应的药物，目前还没有开发过……”Dr.Lujan为难地看着莫竹，“其实，莫先生……就目前情况来说，最简单、最直接，也是最好的办法，就是……您照着冷萧先生身体的意思……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