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世清梦》宋驀

6、第六章

　　光芒散尽，祭天锁哐当落地，不过一块锁状顽石，而九魂刀亦同时回复竹杖模样。
　　“太……太师叔……”无澜的嘴唇直哆嗦。
　　“祭天锁已开，无澜，你可继续登位掌门了。”凌烟的语气极为轻描淡写，又对绝尘倦倦道，“这场戏，我也看够了，回去吧。”
　　“好，师傅。”绝尘道。

　　凌烟并未召那青凤，只拉住绝尘，默念几字，转眼间二人便回到飞雪阁。
　　“师傅，”绝尘见她神情略显萧索，讨好地笑道，“师傅今天好神气啊。”
　　凌烟不屑道，“你不是嫌我下手太重么？”
　　“师傅有师傅下手重的理由，弟子的见识浅薄，一时也领悟不到。”绝尘笑嘻嘻道，“还要多谢师傅及时出现，又救了弟子这条小命。”
　　“贫嘴你倒是无师自通。”凌烟仔细看了看他，脸上隐约几分笑意。
　　“弟子只对师傅贫嘴。师傅，你笑的真好看，跟仙女一样，弟子希望，师傅可以经常这样笑就好了。”绝尘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凌烟脸一沉，继而又浮现出浅浅笑意，“等你的修为到了，我便定会天天如此。”
　　绝尘恳切道，“师傅，弟子一定好好修炼。”
　　“好。”凌烟道，“你已连服了七日银焱丹，今日起，便试着睡在那炎魔藤上。起初，你或会觉得不适，但只要忍耐过去，定会功力大增。”
　　“师傅放心，弟子一定忍的过去。”绝尘道。
　　凌烟手指轻拂过他的脸庞，“好，很好。”
　　绝尘心中一动，脸上一热，忙低下头，“师傅，我……”
　　“怎么？”凌烟问。
　　“没什么，”绝尘抬头，“师傅对弟子这样好，弟子一定也对师傅好。”
　　凌烟不言语，背过身去，“我累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绝尘痴痴地看着她的背影，回过神来，攥紧拳头，意气满满地小跑到那炎魔藤前，只觉热浪炙面，咬咬牙，忍着烫往上爬去。待上到宽平之处，掌心已几个大泡，他忍着痛，闭了眼，仰面在那儿躺下，背部马上如烈火炙烤，热力直透五脏六腑，咳嗽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树干上着了绝尘的血，如饥渴般立时将其全数吸收，树身颜色愈加深，竟成了紫黑色。绝尘没有注意到这些，只觉着那口血咳出来之后，这炎魔藤似乎没有那么烫了，虽然仍是灼的很，但已可以忍受，而肺腑间的那股热力源源不断，浑身上下一时竟有些舒服，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早上，绝尘醒来，见自己毫发未伤，不禁大喜，坐起来，又觉整个身子都轻了不少，便大着胆子往树下一跳，竟稳稳站住。他开心地大叫着去找凌烟，“师傅，师傅！”
　　凌烟听他眉开眼笑地说完，亦笑了笑，“你做得好。”
　　“多谢师傅！”绝尘道。
　　“不过，为师还是希望你可以炼得再快些。”凌烟道，“你跟我来。”

　　绝尘喜滋滋地跟着她到一处小楼，门口贴着符咒，凌烟念念有词，破了结界，进了去，绝尘见里头横七竖八躺了好些奇模怪样的家伙，一时有些目瞪口呆。
　　凌烟随随便便拎起只三眼兔子，丢到绝尘脚边。
　　绝尘猜这些都是她养的宠物，便蹲下去很有爱心地摸了摸那兔子的耳朵，兔子看着他，眼里突然流出泪来。
　　绝尘一愣，抬头对凌烟道，“师傅，这兔子这么娇气，还哭了，想是关的久了。要么，弟子带它出去晒晒太阳吧。”
　　“不必了。”凌烟道，“你把它拿起来。”
　　绝尘便把兔子抱起。
　　凌烟走到跟前，手中多了一把匕首，绝尘还来不及惊呼，她已手起刀落，割断了兔子的喉咙。绝尘满手鲜血，呆在那里，凌烟却若无其事地剖开兔子的肚子，从里头取出一只白色珠子来，递到绝尘眼前，“吃下去。”
　　“师……师傅。”绝尘丢了死兔子，往后退了几步。
　　凌烟皱了皱眉，“我的话你不听了？”
　　“不，不是。”
　　“那还不快吃？”
　　绝尘接过那珠子，“师傅，可否让弟子知道，这是何物？”
　　“这，是这兔妖的内丹。”凌烟道。
　　“兔妖？”绝尘看看地上的兔子，闭上眼睛，张嘴硬憋着将那珠子吞了下去。
　　“很好，”凌烟道，“你现在运气看看。”
　　绝尘照做，只觉那珠子在体内化作一股怪力，一时心烦气躁，压抑不住凭空击出一掌，一丈之外，一个木头长案竟断作两截。
　　“果然有效。”凌烟颌首笑道，“每隔三日，你便服一颗内丹，不久必有大成。”
　　绝尘眼光扫过屋里剩下的那些怪物，见他们都瑟瑟发抖，多少有些不忍，便道，“师傅，这些都是妖么？”
　　“正是。”凌烟道，“不多不少，正好十个。”
　　绝尘胃里有些翻腾，忍住了低了头道，“可这妖的内丹，弟子吃了似乎有些不消化。”
　　“不会。”凌烟斩钉截铁道，“你会消化得很好。”
　　绝尘暗暗叹了口气，他这师傅的手段，有时候也是太厉害了些。不过，师傅是为了他好，何况，若是为了她，又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这样想着，便道，“弟子知道了。只要能提高修为，弟子照做就是。”
　　凌烟微微一笑。

　　绝尘想，要是能一直看到这个笑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