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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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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中午,即使是四月的北京城,阳光也是明媚耀眼得紧。
蒋家大院,蒋仪抱着弟弟在花园里晒太阳,旁边跟着的保姆柳姐小心翼翼地看护着这哥俩。
蒋仪嫌中午热,硬是脱了外套,只穿了湖蓝色的羊毛衫,就抱了弟弟出来晒太阳。不过,细心的蒋仪还是给弟弟裹了厚厚的罩衣才抱了出来。
远远看去,一个温和的大哥哥依偎着幼小的弟弟,画风温暖和谐。哥哥一身名贵衣裳,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翩翩佳少年的影子,气质更是难得的清贵。弟弟还小,脸蛋儿白皙细腻,脸庞俊秀可爱,不似一般的孩子爱哭闹,只跟着哥哥也是安之若素。
一大一小,静静地待着,莫名地暖人心。岁月静好,唯愿一世安康。
蒋仪双手抱着威威,头凑近威威耳边,“威威,想哥哥了吗?”
谢威年幼,还听不懂话,自然回答不了他。
蒋仪腾出一只手去握威威的小手,惹得保姆柳姐赶紧就近护着,他继续说叨,“爸爸是坏人,哥哥以后只疼威威,不疼爸爸了。”
他停顿几秒,叹口气,似是说给威威听,又似是自言自语地道,“说了在别墅住,又去了市区,爸爸说话不算话。”害他一个人白白担心,他那个不省心的爸爸倒是逍遥自在。
他把想要抱怨的话都吐露出来,才觉得心里不那么憋闷了,兀自抱着威威发愣。他心里有些委屈,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以前自己跟着爷爷住,许久才能见到父亲一次,也不觉得多么委屈,现在与父亲住在一处了,时时能见到父亲,反倒纠结那些细小的委屈了。
大概没有人能理解,蒋仪对父爱的渴望,这种似乎触手可及的父爱,比之消逝在遥远记忆里的母爱,更令他着珍视。
威威一直竖着小巧的耳朵听哥哥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语,忽见他长久不开口,有些急了,伸手去够蒋仪的嘴唇。
“哎,威威听话。”蒋仪被他打断思绪,伸手握他的小手安抚。
蒋之诚来了一会儿,站在几人不远处听了会儿话。有段时间没回家了,他猛的记起自己还有两个儿子,特意回来看看。
蒋仪是个敏感的孩子,随了他母亲的性子,心思细腻,待人真挚,也容易受伤。这样的人,脾性好,人缘好,但也容易被忽略。
他忽地想到蒋仪的母亲,却对她没什么深刻的印象,记忆中她永远温温柔柔的,对他在外面的花花草草也是宽容地不过问。但是,她的不过问又跟谢净的不同,她是理所当然地顺从,而谢净大概是不在意或是其它他想不到的什么吧。
蒋之诚收回思绪,微倾了嘴角,怎么突然想到这些,瞅一眼园子里的人,转头径直去了客厅。
蒋卫国在客厅喝茶,蒋知禺坐在一边陪着说话。
“爸,”蒋之诚喊了声,坐到蒋知禺对面的沙发上,才招呼着似乎每次他来都在场的某人,“嗬,三叔也在啊!”
蒋卫国手里端着茶碗,看到他来了,轻点了下头。
“之诚,好久不见。”蒋知禺不受他挑拨,淡淡地问候了一句。
蒋之诚看蒋知禺风轻云淡的样子,也懒得理他,对蒋卫国道,“爸,最近身体还好吗?开春记得体检了吗?”
蒋卫国听他说起这个,放下茶碗,轻皱了下眉,“人又没什么毛病,总去什么医院,”看蒋之诚似有要劝之意,转而道,“去了,挡不住你妈见天儿地催。”
蒋知禺见自己大哥难得被人追问,不够意思地笑笑,不过还是很公道地说,“检查一下总不会有坏处,大哥不要嫌麻烦。”
蒋卫国换了话题,问儿子,“听说你又投了块地,最近又要忙碌了,你做的事大,要认真负责,否则,”蒋卫国啜饮了口茶,看了一旁的蒋知禺一眼,玩笑似地道,“你三叔也不会绕过你。”
“是,爸。”蒋之诚应承完父亲,看了蒋知禺一眼道,“我做事一向秉公执法,自然不会劳烦到三叔。”
“那就好,我更不想有一天去查自己家的地产。”蒋知禺不甘示弱地回道。
“再忙也要顾着家里,孩子们都想爸爸了,你妈也念叨你几次了。”蒋卫国趁着又叮嘱了几句家长里短,他说的话,他总会听听的。
“嗯,最近确实是忙了点,以后注意。”蒋之诚答应着也不忘解释最近忽略家里的理由。
三人正说着话,蒋知禺电话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说了句,“跨国的。”就要出去接。
“又不是什么机密,在这接吧,”蒋之诚阻拦道,跨国电话,他不得不往谢净那边想。
蒋知禺笑笑,遂了他意,接起电话。
…
“嗯。”
…
“有这事?”蒋知禺有点惊讶,不过显然只是小事,他马上又恢复了一贯的风清云淡。
…
“嗯。”
…
“你看着办吧。”
…
“嗯,好。”
蒋知禺挂了电话,瞟了眼偷听得光明正大的大侄子,脸上似笑非笑,不发一言。
蒋之诚忍不住问了句,“谁啊,什么事?”
“公事。”蒋知禺惜字如金。
“跟阿净有关?”蒋之诚继续追问。
蒋知禺绷不住了,“呵呵”笑了两声,“之诚都成了妻奴了,你再这样,大嫂可不乐意了。”蒋知禺借着玩笑话,点到为止,“是跟谢净有关,不过真是公事。”
“妻奴也比散养好吧,我都几年没怎么见过三婶了。”蒋之诚无意识地刺了一句。
蒋知禺定定神,淡淡地道,“她是有正事的人,而且,你没见过不代表她没回来啊。”
蒋卫国听着聊到这儿了,想开口劝几句话,顿了下,还是没开口。就算是他,也不能事事都管,一者管不过来,再者孩子们都大了。
蒋之诚一直都弄不懂他们夫妻的事,也不合适多说,看到母亲出现,叫了声“妈”。
蒋母刚从花房看了花回来,走到客厅,就听到他们的笑声,不禁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没什么。”
“没什么就吃饭吧,开饭了,”蒋母提醒儿子,“之诚,去抱你儿子喂饭,来了就尽尽你做爸爸的义务。”
“得嘞,”蒋之诚轻快地答应,对外面喊道,“子仪,抱你弟弟过来吃饭。”
巴格达,谢净很忙。来了那么长时间,她之前都是除了公事很无聊的状态,结果,三叔一走,她的事就莫名多起来了。
她除了要谨慎应对待翻译工作,不敢有丝毫马虎,还要应酬额外的人情礼短。
之前住院的医院院长,是个中国迷,因为看了她写了挂在墙上的裱字,特意找了她,似有讨要笔迹的意思。人家态度诚恳,还摆了宴席宴请,她自谦一番,终究是整装赴宴。
席间,谢净跟院长寒暄,无外乎两国文化,有来有往,倒也不尴尬,再者还有专人暖场。
宴席进行到结尾,谢净应院长恳求,停箸执笔。她沉思片刻,起笔书写了四个大字,“悬壶济世”。这次写的楷体,她最擅长的字体,一笔一划,都像经过了精确的计算,妥帖得不可思议。
一群人围着谢净,或惊叹,或赞扬。谢净看着案上的白纸黑字,心里也觉得满意,终究不辜负十几年的工夫。这还是第一次,把自己的字迹当作纪念品送给别人,感觉自然是不同以往。
“谢秘书,门口有个中国记者,说是想拍摄几张照片。”谢净正在沉思,猛地被余秘书打断。
“哦?”谢净稍想了片刻,转头问了主人家的意思,才对余秘书说,“让他进来吧。”
杨记者之前获许进入大会锻炼时见过谢净一次,对她印象很是深刻。一来,此次会议外国人居多,谢净的面孔却是让同是中国人的他多关注了些许;二来,谢净靓丽的外表,出尘的气质,杰出的工作能力,很容易令人为之倾倒。他之前想着能不能有机会见她一面,巧得很,跟老师在这里吃饭遇到了,听了服务员说里面要笔墨纸砚,终究按捺不住好奇进来一探。
看到案上纸墨及谢净手里半干的毛笔,杨记者想赞叹几句,嘴巴下意识张合了几下,想说什么,又忽觉这样的场合是不适合自己过多开口的。
杨记者离开的时候,留恋似的又回头望了一眼,才跟着余秘书出去。他有些猜想,谢小姐大概不是一般人,他还从没见过哪个翻译出来应酬有这么大阵仗。想来,他这种角色也不会引起多大的重视,不过,他心中有个念头却是更盛了。
走到大堂,他停下脚步,侧头客气地对余秘书说,“我想做一个关于谢翻译的报导,不知道是不是方便?”
“按理来说,官员是不允许随便被报导的,如果不是负面新闻,我倒是可以帮你请示一下。”余秘书的回答滴水不漏。
杨记者以为她要问谢净的意见,理解地笑笑,递上自己的名片,“麻烦你了,告辞。”
余秘书目送记者离开,拨通了蒋部长的电话。听到蒋知禺肯定的答复,她无惊无喜,准备按照他的意思第二天再给杨记者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