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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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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蒋卫国走了,留了沉稳老实的余秘书留下帮助谢净。谢净本来是拒绝蒋知禺的提议的,余秘书本来资历就比她深,现在还要给她打下手,想想就惭愧。
不过蒋知禺坚持,她也只得遵从。谢净知道,三叔是一番好意,余秘书从业多年来,虽然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却是有些能力,能在蒋知禺的秘书团里屹立不倒的。
蒋家大院,龚玉兰在厨房准备茶饮,蒋知禺在客厅给蒋卫国讲此行的见闻。
蒋知禺拿着手里的照片跟蒋卫国介绍,“这些是此行拍摄的一些照片,都是些我觉得还不错的地方建筑。”
蒋卫国一张张翻看着,不住地点头,他指着其中一处绿色圆拱形的建筑问蒋知禺,“这就是巴格达的清真寺吧?”
“嗯,巴格达这样的建筑有很多。”巴格达作为□□教最著名的标志,确实不是徒有虚名的。
“很大气的建筑风格,不比中国修缮后的古寺差,能够在全世界范围出名的标志,想来也是宏伟壮观的。”
“大哥看这几张,谢净拍的纪念照。”
蒋卫国搁下手里的景物照,接过蒋知禺手里的照片。
照片上,一个安静的女人,上身着宽松款浅咖啡色的大衣,小脚裤下是一双坡跟休闲皮鞋,只从侧面也看得出她脸上温婉的笑意。她踮着脚,一手握在胸前,一手费力向上举着,够架子上的瓷器。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即使背景是摆满东西的架子,她一个人置身其中,不显得拥挤,倒衬托出俗世中的一片安宁。看得出来是抓拍,从另一边的架子间隙取的角度,采光也很好,虽然难为摄像师的拍照姿势了,却是难得的佳作。
“嗯,好看。这张抓拍的不错,很娴静,虽然只有侧面,也看得出来是个美人了,尤其这种独到的朦胧美,很难得。”龚玉兰端着茶水出来,正好看到这张照片。
蒋知禺面上神色如常,心里却不够意思地笑了,当时的情况谢净一点都不娴静。那时,他们两个人一起逛一家藏宝店,就看见了那件瓷瓶。
谢净突然转头戏谑地看着他,若有所思地说,“三叔,你说那个花瓶是不是真品?”
他挑挑眉,不置可否,“怎么才算真品?”
谢净想了想,说,“至少清朝之前吧?”
“不是。”蒋知禺一口否定,笑话,他虽然不懂古董,却也是明白,哪儿就有那么多古董了。
谢净笑笑,伸手去够那花瓶。
蒋知禺趁机拍了那张照片,拍的全身像,很考验他的身子骨。他当时就想,那个花瓶肯定是假的,放在那么高的地方让客人随意取,太草率了,不像真品的待遇。
蒋知禺嘴角微微上扬,他猜错了,那个花瓶是真的,谢净低价买了,然后让专家鉴定,是明中期的景德镇彩瓷,质量中上,而且谢净大方地把那瓶子包好送他了。这件事他没跟其他人讲过,不过是晚辈孝敬长辈的小心意,而且她给的那么随意。
事后,他问谢净是不是本来就知道那是古董,谢净笑笑,说,“我不懂鉴别瓷器,随便猜的,正好猜对了。”
他记得当时她的表情,没有淘到宝的激动和庆幸,也没有猜中结局的得意洋洋,有的只是随意和单纯的高兴。他那时侯知道,谢净不贪恋钱财,后来他又知道,她不玩弄权势,再后来,他才知道她的目的。
下面还有很多照片,她一个人的很多,背景是各种建筑,她或娴静,或搞怪,姿态多样。所有的照片,蒋知禺都在,在她旁边,看她用各种表情留住带不走的景色。
龚玉兰放下茶水,示意蒋知禺喝茶,拿起桌上的照片欣赏着。
蒋卫国一张张翻看着,评论着,“这么看着,那边的风景也蛮不错。”
“拍照时哪里会选不好的,其实都跟很多大城市一样,到处是商业建筑、商业元素,谢净说要拍照留念,特意找的好风景。”蒋知禺解释着。
“留人跟着她了吗?”蒋卫国翻看着手里的照片,不动声色地问道。
“嗯。”
蒋卫国突然抬头看着蒋知禺,面上带了些笑意,“你是准备把她挪到外交部?”
蒋知禺猛得听他说起这事,一愣,继而回答道,“总觉得那里更适合她,也能发挥她的长处,我已经给那边打过招呼了,这次就当是考核了。”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下,又继续说,“不过,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谢净,她若是愿意,我自然乐得如此。”
蒋卫国点头,“难为你为她考虑这么多。”
“谢净是个好孩子,我作为长辈,应该的。”蒋知禺谦虚地笑笑,如是说。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传来,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
蒋知禺玩笑似地说,“之诚永远都是这么精力旺盛。”
蒋母不悦地起身往外走,忍不住抱怨着,“之诚得好好改改他的脾气,要不就让司机开车,脾气一上来,就把汽车当飞机开,多大的人了!”
蒋卫国向来对蒋之诚要求严格,这次却宽容地说,“他有分寸,咱们家就他车开得最好了。”
“是,还是大哥最了解之诚了。”蒋知禺点头附和,并且深以为然。蒋之诚大学没上完就出来创业,赚了第一桶金就买了辆在当时很拉风的车,到大学毕业全北京市大街上数得上名的车都被他开过一遍了,及至他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时候,所有汽车杂志上出现过的豪车都被他玩似的换了个遍。开车于之诚,实在是稀松平常。
蒋之诚人还没进门,声音已经传进来了,“妈,我车开得好好的,改什么改啊?您老就是爱操心,我爸呢?”
蒋母又抱怨了几句,他也不甚在乎。
“爸,”他一进门,先招呼蒋卫国,然后看到蒋知禺,眼神就有些不友好了,语气也不阴不阳的,“哟,三叔也在呢,什么时候这么闲了,把手下小姑娘留在战场上,自己回来喝茶来了。”他几个大步走到两人跟前,端起蒋知禺面前的茶碗,一饮而尽。
蒋知禺任凭他挤兑,收了某人的谢礼了,自然要忍气吞声受些小气了,何况他一向不受他的挑衅。他淡淡地笑笑,语气平静,缓缓地道,“自己打了电话问了个明明白白,现在又找我撒气来了,你惯会无理也强三分的。”
蒋之诚“嘁”了一声,他就是看不惯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怎么不得道升仙呢!给阿净面子喊他一声“三叔”,他还真摆起长辈的谱了,好笑!何况他们俩本来也没差多少岁,他还不乐意搭理他呢。
“欸,”蒋之诚躬着腰放茶杯,顺手拿起桌上的照片,嘴里“啧啧”了两声,毫不客气地据为己有,“我老婆的照片,你们倒不把自己当外人,我还没见过呢。”
蒋知禺低头笑笑,重新拿个茶杯倒了杯水,默默地抿茶。
蒋卫国看他们俩都不说话了,才开口问蒋之诚,“我听子仪说最近在家又见不着你了,你最近几天又干什么去了?”
虽然蒋之诚把两个孩子放父母这儿了,但是蒋仪还是回去跟爸爸住了,他不放心他一个人住,不过对外只说还要赵嫂送他上学呢。
谢威小朋友向来是个心大的孩子,从来不讲究跟谁住。没有妈妈,他就黏黏地跟着爸爸,爸爸和哥哥都不在身边了,他就乖乖地跟着爷爷奶奶,就不会哭,惹得蒋母心疼得什么似的,直夸他懂事。
蒋之诚把焦灼在照片上的眼睛移开,看着蒋卫国说,“我这几天回市中心住了,处理公司的事,晚了就顾不上回来了。”
蒋父对他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行为有点看不上,但他也没教训他,难得他今天一进来满面春风的。
龚玉兰趁着机会问了一句,“之诚中午在家吃饭吗?正好老三也在,你们也有段时间没一起吃过饭了。”
蒋之诚听蒋母的话,却是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说,“不了,明天要去趟外边,我还要回公司处理点事,”他一顿,转头喜笑颜开地对蒋父说了句,“谢谢爸,我走了。”就如来时一样,一阵汽车启动声音,人就消失了。
人都走了,蒋母还是有点错愕,念叨着,“来了也不看看他儿子,小宝贝几天没见过爸爸了,”见沙发上的两人没点回应,问道,“他这是来干什么来了?”
蒋卫国淡笑不语,他终究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其实,之诚从小到大,他都没有什么事阻拦他,他想做,他觉得不差就随他去。
蒋知禺笑笑,回答大嫂的话,“大概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吧,看到我又不想怪罪了。”他有点不懂蒋之诚最后一句话,问蒋卫国,“大哥是允了他什么事吗?看他很高兴的样子。”让他把本来要找他理论的事也没放在心上。
“他是惦记着明天飞伊拉克的事呢,哪还顾得上其它的。”只有蒋卫国知道,蒋之诚来,是想跟他道声谢的。
蒋知禺恍然大悟,怪不得。
蒋母也明白了原委,叹口气,她儿子可真是痴情种,出个差他都能折腾这么多花样出来。他也真新鲜,跟一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她可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哪就值当的了。
她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些话却从来没过了嘴,何必惹人厌烦呢!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就是操心得太多了。她转身去稀罕她孙子去了,总还有个可人疼的,她孙子这么懂事,长大估计也是个省心的,不像家里的一个两个的,操碎了心。可是,事事哪里说得准,难保谢威长大了不是另一个小霸王。之信小时候也乖巧可爱的,比之诚的混沌性子省心,长大不是照样忤逆她吗?
谢净为即将到来的会议准备着资料,细化到与会时的表情,她也认真地对着镜子练习了几十遍,务必让自己无可挑剔。尽管如此,她总觉得还不够,她不能辜负这么一次锻炼自己的机会,更不能给三叔掉脸,而且这也是她往上攀登的捷径。想要快速地在三叔身边站稳脚跟,她迫切地需要这样一个机会。
她感激蒋知禺,无论他出于何种考虑让她参加这种高级别的会议,她都领受了他的提拔之恩和关爱之情。
三叔总夸她聪明有能力,她可以毫不谦虚地应了。可是,这世间能力卓绝的人海了去了,或蜗居一处,或一生郁郁不得志,偏她要风得雨的,还不知好歹地一次次辜负长辈的好意,她谢净何徳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