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之碧玉菡温》冷香蝶

44、天祭

　　老僧的话引来旁人的呵笑。
　　他们不过是在捉弄对手。但因为势单力薄，外加上身有重伤，多摩多少已有些力不从心。而眼中的怒意却仍是丝毫未减。
　　“一个执意于仇恨的人，眼前就只有仇恨。”
　　“不过修蛇却很喜欢这样的味道……”
　　一旁人嘿嘿暗笑。
　　多摩极为厌恶这样的目光。这种犹如妖物猎食的目光。
　　默然，多摩俯身拾起地上副将落下的长剑，手中聚力，剑中杀气顿起。即时，周围之众也纷纷警觉起来。

　　“啊——啊——”

　　徒然，当空响起一连几声惨烈的叫喊，冲破眼前逐渐而起的凝重气氛。
　　叫声中有难掩的恐怖，凄绝。乃是自天祭殿中传来。是先前被带入殿中的副将。

　　随即便是隐隐一阵骨碎肉碾的吞咽声，以及阵阵蟒蛇蠕动的窸窣声响。
　　多摩登时犹如发狂一般，一声怒吼，满是悲愤之情。
　　待众人再回首防备时，却见他眼中有红光聚现。随即就连他此刻手中平平无奇的一柄长剑也爆发出一股骇人的杀气。
　　众人警觉之下，亦不禁有些退却的意思。毕竟眼前之人乃是赫赫威名的四神将之一，即便他此时没有随身的萨蛮刃，但若是轻易与他对搏，恐怕也难占尽上风。
　　“想要我白虎多摩的性命，让我看看你们哪个有这样的能耐！”
　　多摩手中长剑挥起，杀气直逼四下。

　　“能擒白虎者，便以今年修蛇所吐元珠作为封赏！”
　　一直未发一言的上座圣主，突然开口。众下顿时一阵哗然。
　　修蛇元珠，乃是至圣精华。对习练术者甚至可徒增将近十数年的功力修为。
　　言语中，紫武侧目与身旁玄天相视一笑。这样的笑，包含了两人不尽的情愫与信任，绝不是旁人能够轻易介入的。
　　“既然是圣主的命令，老衲就来领教一下！”
　　先前的老僧即时上前，手中已然持起锡杖一顶。
　　正待多摩手中一紧，眸中正视前方老僧之际，身后便又是一个声音嘿嘿笑起，却是之前被唤作四宗主的男子。
　　“天机堂的老鬼，这只白虎可不是这么好骑的，看你一把年纪可别被反咬了一口！”
　　老僧目光不移，只是一声冷笑。
　　锡杖坠环相击的声响，仿如银铃一阵阵回荡于整个玄冥大殿。老僧目光亦瞬间一凛，杀气萧然。
　　锡杖当空划过仿佛一桥银虹，银虹尽头直逼多摩所在，清光一闪乍现夺目，即时一声利器重重的相击之声，轰鸣四下。
　　多摩确已着实接下了老僧这必杀的一招。
　　“你当庆幸，我手中的这把不是萨蛮刃，否则早已叫你命丧当场！”
　　多摩眉中微蹙，在言语的片刻，再次触动腹上伤口。
　　老僧确难否认他所说，若是平日里的白虎将军多摩没有重伤妖刀在手，想必这一招之下，他的确不是对手，或许当真如同多摩所说早已丧命也未一定，然而现下……两人竟战成平手！
　　多摩的确不容小觑！
　　老僧更不禁暗自钦佩起对方。
　　然而，现下多摩伤重却已成事实，打成平手也罢，但若是再出一招贯以同样的内力，多摩又是否还能再次接住？呵……似乎在场所有人等都已经拭目以待。注定了，此刻的多摩根本难敌天机堂堂主。
　　老僧锡杖重击大殿地面，一击沉闷如雷。
　　“你若还能再接下我一招，适时再庆幸不迟！”
　　一滴殷红，自多摩腹上伤口渗出滴落，白玉的地面衬得这一滴殷红更是殷艳非常。
　　多摩手中紧握长剑，一手捂起伤痛，再次迎对对方接下的招式。
　　老僧目光冰冷，嘴角有不屑的笑意。
　　旦听一记铃音，仿如一圈涟漪在这个空间空茫漾开。
　　再看时，目光所及，眼前的对手经竟已消失了踪迹。耳际有隐约风起……
　　多摩猛地回身，眼前一掠银光。
　　“锵——”
　　老僧凌空跃起，于他身后出招，而这样势均力敌的一招，却再次为多摩实实接住。
　　回神，老僧招数迅猛，一连数招，锡杖旋击招招直取多摩面门颈颔等处要害，多摩拆招不及，连连后退。
　　“碰！”徒然一声，接着一声利器坠地的清脆声响。
　　多摩手中的长剑受不住这一连数招的强烈攻击，在剑中央生生断裂成了两截。
　　“白虎将军的确不亏是一方神将，但再如何厉害，困兽入笼也总难逃这最后的宿命！你还是乖乖受命罢！”
　　老僧手中锡杖银光一闪，即时便要向多摩斩下。多摩手中利器已断，而因方才一连几招触动伤口，此刻腹上已浸染了一片血色。现下情形，要接已难，要避也难，当真是必死无疑了！
　　难得幻冥教不以多胜少，但以强欺弱却始终是幻冥教本色。众人在旁也是看着好戏的心态。对多摩的命运，更是早已拿捏在手，不过欠的只是谁来动手罢了。
　　多摩一方神将竟会落得今日下场，的确不得不揪罪起那个意图杀他却又没有一刀毙命的人……
　　“锵——”轻灵的一声。
　　在锡杖斩落，离多摩不足半寸的距离，锡杖却被一器物就此挡下。
　　多摩回神，眼前接下锡杖的兵器，却只是一支碧翠凝脂的玉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