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二十强大赛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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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岚用的时间比较长，所有参赛选手的菜肴都已评完。
围观群众开始无聊，议论纷纷。怀疑不屑、嘲弄讥讽、惊奇担忧的目光定在唐岚身上，放佛蜂箱里的蜜蜂嗡嗡嗡响个不停，嘈杂喧闹。有嘉宾聊天玩乐，有评委四处打听唐岚来历。
知道唐岚身份的姜老姜承运捋着山羊须，面色无半分不耐厌烦。他期待着唐岚菜品，含笑的目光掠过背对观众席的白凉，惋惜轻叹：可惜了，不是他亲手做的。不过身为他徒弟的唐岚，想必不会多差。
退出比赛成为评委的沈括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唐岚，暗想：能让人吃出幸福的小姑娘，可不要止步于这里。他等着她走出这个城市踏入国家级厨艺比赛，等着她在厨师界发光发热。
场地中央的唐岚隐约听到杂乱的议论声，但她是谁，会在乎这些事才怪。她不管不顾的蹲在炉子旁，耐性十足的等着冬瓜炖排骨。
陶盖轻颤，砂锅内发出咕噜咕噜的细碎声音。雾气缭绕，肉香浓郁。
汤，好了。
唐岚接过白凉递来的湿布掀开盖子，一团团雾气迎面砸倒脸上。湿润的气息润湿脸颊，熟烂的肉香夹带着冬瓜的清香充斥鼻腔，深吸一口气，好像连身体的疲倦都被洗去。
排骨盛在白瓷盆里，片片软化的冬瓜闪闪发光，好似披了层纱衣。奶白色的汤汁源源不断的升起白气，炖的脱骨的排骨肉浸满汤汁，好像伸出一只手，抓着别人，不停的说，来吃我啊，来吃我啊。
退后一步的白凉撞到餐桌，他频繁擦着冷汗，脸色越发苍白。眼睛半阖，似乎是不愿看到某种东西。
唐岚用火钳夹出炉子里烤好的泥团鸡，灰白色龟裂的泥团放在托盘里与排骨汤有些不搭。从表面上看，这显然是叫花鸡。但从白凉刚才用荷叶包住鸡仔的举动来看又像是荷叶鸡。
她擦净双手，抚平下摆皱褶。呈上菜肴，一盆冬瓜炖排骨，一碟清炒空心菜，还有一个泥团。
最后一道菜真是怪异。
观众纷纷交头接耳猜测这到底是叫花鸡还是其他菜。
她上前几步，在嘉宾好奇的目光下用锤子轻轻捣碎泥团。泥团落下，露出里面层层包裹的灰绿荷叶团。有人猜出是改良过的叫花鸡，登时冷笑。
烤鸡是一道菜，可米呢，米在哪！
姜老微蹙眉头，望着唐岚嘴角笑意，似有所觉。
沈括还是一副弥勒佛似的笑容，心底期待着她的作品。
唐岚一点也不卖关子，挑眉一笑。拿起剪刀，剪断系住荷叶团的丝线。用筷子轻轻一拨，荷叶徐徐散开，白气缭绕，倏然眼前一亮，金黄酥脆的嫩鸡仔静静的躺在荷叶上。
白凉特意选的嫩鸡仔，这样的鸡烤制的时候肉质酥烂，容易入味。入口不柴，食之绵软。
唐岚冲白凉笑了下，手腕微动，划开鸡腹，挑开皮肉。
围观的评委不自觉的探起身，微微瞪大眼睛，等待唐岚带给他们的惊喜。
鸡腹划开，一个碧绿的荷叶包顺势滑下来。解开绳子，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米饭呈现在眼前。热气腾腾，还带着荷叶香气与诱人肉香。
这还真是一层套一层，数不清的几层。
有人情不自禁咽了口水，察觉后立刻尴尬的张望四周。看到其他人同样目不转睛的盯着米饭，方放下心，坦率的吞咽口水。
因为用了荷叶裹住鸡仔，而鸡仔又包着米饭。所以，这米饭既有荷叶的清香，又有醇厚的肉香。吃起来弹性十足，余味无穷。
“你这又是菜又是饭的，说起来，还多做了一道菜，”姜老笑着说，握起刀叉切下一片鸡肉放到嘴里。“果然很嫩啊，又滑又嫩的，不枉我等了那么久。”
“刀工长进不少，”沈括放下勺子，面色凝重，“可你多费了那么多时间，你可知道这若是严苛正式的大赛，你会当场落选。”
唐岚抿嘴点头，虚心受教。
一盆排骨很快分完，米饭过少，只有几个重要人物吃到。他们的表现无疑证明了唐岚厨艺的优秀。
“其实厨艺也不见得有多好，”其中一位评委说着又喝了口排骨汤，“可喝下肚时觉得很暖，像有一团热气裹住心脏。从头到脚暖洋洋的十分舒服。这汤……让我想起了母亲所做的排骨汤，果然是老了，就爱回忆往事。”
“我吃着很开心，”一位富态女人说，“美食不就是能让人开心愉悦的食物吗，这碗汤我喝着很高兴。”
“说的那么玄，不会是收到什么好处吧，”西装革履的眼睛男冷笑，“食物只是食物，说什么在里面尝到关于食物的记忆感情不过是人云亦云，哗众取宠。”
“也就不用刀法厨艺的炖汤和蒸饭好些，”学者模样的男人说，挑剔的看着清炒空心菜，“连最基本的火候掌握都没有练到家。刀法挫劣，佐料配比过重，简直是初学者的手法。”
评委嘉宾完全呈两极分化的状态，喜欢的会很喜欢，讨厌的极其讨厌。
最终成绩，唐岚7.1平均分。
而后，一身红西装紫裤子的主持人跳上台，“先生们女士们，第一环节已经结束。让我们迎来最终决定选手命运的第二环节——限时赛自由发挥！时间为一个小时，就请不要做些费时费力的菜肴。”
台下的唐岚挑眉，怀疑主持人说这话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主持人顿了一下，继续激情洋溢的说，“请用一道菜发挥出那么所有厨艺技巧，所需食材全部能从超市找到，而你们需要自己到一楼选择食材。提醒你们一句，不要多拿食材哦，浪费的食物可会在晚上哭着找你的。
从你们碰到购物车时，记时就已开始。现在你们还有十分钟的讨论时间，商量好后把菜名写在纸条上交给评委。那么，开始吧。”
听完，参赛选手又是一愣。
可以随意做菜，这似乎很简单，却又有些难以下手。
能发挥厨艺技巧的菜肴大部分都是耗时耗力的，但主持人明明白白的说只有一小时。
啧，还是跟第一环节一个尿性。
分数最高的杨勇与女助手很快讨论好，交上纸条，往通向一楼的走道跑去。分数位居第二的陈远甚至连谈都没谈就直接带着助手跑向一楼。其他人没有杨勇的果敢，也不像陈远那么洒脱，皆面露难色的与助手商量菜品。
唐岚望了一圈，肩膀碰了下僵立原地的白凉。目光划过他惨白的脸色与青紫的眼底，担忧说道，“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白凉用力揉搓耳朵，间或捂住耳朵，眼睛亮如火炭，“要做什么？”
“你会做什么？”唐岚将疑惑压在心里，发问，“你觉得什么菜既能体现厨艺技巧又不耗时间的？”
“鱼香肉丝怎么样？”白凉提议道，小幅度扭动脖颈，脊背微弯，似乎背上趴着什么透明东西。他唇色干红如血，眼睛亮的吓人，“或者辣子鸡丁？”
“……可以吧，”唐岚摊手，“反正我会做什么你都知道。”
“咕噜肉？你知道怎么做。”
“就这个，”唐岚一锤定音，写下菜名，将纸条交给工作人员。
两人跑到一楼，推着购物车到蔬菜区选好两指粗的大厨、颜色鲜亮的青红椒。这个季节找不到新鲜菠萝，只好拿些菠萝罐头。白凉避开唐岚视线，气息紊乱，喉咙干痒，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喉咙爬行。
白凉在生肉区挑出肥厚均匀的带皮五花肉，冰柜的冷意传上手指，让他也变得冰冷僵硬。唐岚从货架后面出来，他慌忙调整呼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板。
“真的不要紧吗？”唐岚问。
白凉一脸茫然，心脏阵阵发紧。耳畔一直充斥着轰鸣刺耳的噪音，乱糟糟的导致他根本没有听清唐岚的话，视线里的唐岚慢慢隐去，渐渐消失。
他知道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知道利器刮磨玻璃的咯吱声是假的，他知道耳边浅浅的呢喃声是假的。
是假的。
空气温度骤降，阴冷潮湿如地底墓地。超市逐渐昏暗模糊，仿若逢魔时刻。
瓷白地板忽然印出血红掌印，一个接一个，目标明确的朝他跑来。耳边似乎也应景的响起爬动声音，嘶啦嘶啦，应该是摩擦衣服的响声。
轮椅缓慢转动的金属声在空旷寂静的超市回荡。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又轻又细，好像就在自己身后转动。
白衣如雪，长发齐腰，看不清面容的少女坐在轮椅上。
她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右手青紫一片，密密麻麻的针孔布满小臂。她脖子上开出一道口子，痊愈后也留下了一道暗色痕迹。
她直挺挺的坐着，像一抹幽魂似的乍然出现在白凉前面两百米远的第三排货架走道。面容模糊，唯有血红双唇清晰如雕刻般烙在眼瞳中。她慢慢勾起嘴角，森森白色的牙齿一点一点的暴露出来。
有人大力拍了下他的肩膀。
白凉惊恐的转头，模糊的视线出现唐岚。
一晃神，她不见了。
好像有人拽着他的手，拉着他。上哪去，干什么，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有人在耳边大声叫喊，听不清，听不到。
温度下降的厉害，汗毛竖立，内脏冻的缩成一团。身体不自觉的颤抖，唇色发紫，血液在体内冻结。他能感受到结冰的鲜血在身体内缓缓流动感觉，他发现一缕缕长蛇般的黑发爬上灯罩，绕过货架，缠住小腿，像嗜血藤曼渴望他的血。
唯一还亮着的白炽灯开始接触不良似的闪闪烁烁，一顿一顿，明明灭灭。
卡兹，灯泡发出细微声音。惨白惨白的灯光照亮脚下，他的影子弃他而去，投射在货架上瑟瑟发抖。
第三排货架走道，坐在轮椅上的无脸少女正面对着白凉。她身形消瘦，干枯如白骨，嘴角弧度生硬的拉开。
卡兹，眼前瞬间黑下去，无光的世界蕴育着不明物体。
长发蜿蜒爬行的沙沙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卡兹，灯光照亮超市。
第二排货架走道中，坐在轮椅上的无脸少女正面对着白凉，森森白牙完全暴露出来，扭曲笑容诡谲阴冷。
卡兹，灯光瞬灭，有尖锐的利物咬破手指。
卡兹，灯光大亮。
第一排货架走道中，坐在轮椅上的无脸少女正面对着白凉。张开牙齿，腥臭乌黑的舌头掉在地上，白胖的蛆虫跳个不停。
卡兹，灯光灭掉，有手指慢慢抓住肩膀。
卡兹，灯光打开。
少女不见踪影。
“你想说我是假的？”白凉耳边传来这句话，耳尖蓦然一痛，温热的鲜血滴在肩膀上。
眨眼，额头轻轻抵住一个湿凉硬物。少女鼻尖触到白凉鼻梁，看不清面容的脸上绽放一抹诡异笑容，她说，“你不能输，绝对不能输。你要赢，要赢得冠军！”
……
假的。
这是假的。
无论是闪烁灯光，黏腻鲜血，医用轮椅，还是轮椅上的白衣少女……都是假的。
她想让自己胜利是假的，她想让自己赢得冠军是假的。
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棕褐色案板上的女性小腿是假的。
他手里的菜刀是假的。
菜刀划开均称白皙的小腿，刀身倾斜用力，片出一块肉。不多时，一条完整的小腿肉全部切成肉片，还能看到下面的白骨。
假的。
餐桌前，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朝他微笑，口中吐出鲜血。断腿处不断流出鲜血，染红大半衣裙。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二十强大赛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