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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61所以,我必须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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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所以,我必须死
“噗——”一口上好的茶水被喷出,宁国师形象全无,“你你你你。。。你就这么直接和明月楠全说啦?”
凤即墨点点头,很淡定:“嗯,全说了。”
宁国师的太阳穴突突的跳:“我说,你就一点不担心明月楠会和你闹翻?你就。。。这么。。。一点不考虑地点,时机,人物,就这么直接说啦?!”
凤即墨愣了愣。
他当然是有考虑过的,这是件大事,他拿不准明月楠知道后的反应,他甚至想过要在怎样的情况下用怎样的语气对明月楠说这件事。
“我思虑过,我也担心过她会生气,但是之后我发现,既然对方是明月,我就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么聪慧识大局的一个人,自是懂他的。
就好像那日他说完一切,她没再多问一个问题,那位最具神秘色彩的荣业王,她更是提都没提。
明月楠,真的是一个极懂得分寸的人。
宁国师扯扯唇角,对他这副模样很是不屑:“啧,别再我这个孤家寡人面前秀恩爱。”
凤即墨笑:“狐狸,其实你可以去找她的。”
她,宁国师曾经为之三番四次差点丢了性命,却只落得对方一句“两忘江湖”的人。
漂亮妖艳的脸一僵,宁国师举起茶杯,让腾起的热气白烟掩去眼底翻江倒海的情绪:“她不想见我,何必呢。”
“有些误会,解开就好。”
误会。。。
宁国师低笑,有浅浅的寂寥:“墨子,你不懂,那个女人不是明月楠,她那么没脑子,如果知道了当初真正害她全家的人。。。她万一脑子一热就去报仇了。。。得得得,还是继续误会我来的安全一些。”
再说,如今的他,都不知还能活多久,何必再去纠缠她呢。
自从明月楠被夺了兵权,她的日子就彻底的闲了下来,每日除了置办婚礼的事宜,其他时间就是发呆。
因为闲,她陪老祖宗的时间也多了很多。
老祖宗的年纪已经很大,虽然外人不知,但身边的几个贴身丫鬟却知道,老祖宗这两年,意识也越发的混沌了,有时看着她们好久都叫不出名字。
这些丫鬟都是明月楠安排在老祖宗身边的,对老祖宗的身体情况,她也是了解的。
这会儿老祖宗拉着她的手,脸上是一贯的慈祥笑容。
她伸手摸摸明月楠的脑袋,笑道:“你爹娘知道你成亲了,定然很是开心。”
明月楠笑笑,在她的记忆中,爹娘的面容已经渐渐开始模糊,相比之下,眼前这位老人,才是真正触手可及伴在明月楠身边,在她身后默默支持她将近二十年的亲人。
老祖宗的房内铺着厚厚的地毯,明月楠就儿时一样,席地而坐,靠在老祖宗的腿上,看着乖巧极了。
她蹭蹭老祖宗的腿,声音低低柔柔:“祖母,你可以怪我的。”
明月家大半的兵权被卸,这件事在明月家简直掀起了惊涛骇浪,与之相比,之前把明家牧场送人的事根本就不值一提了。
明月家没了明家军,几乎相当于猛虎失去了尖牙利爪,明月家在士族中的地位也一夕间一落千丈。
这几天,明月家的宗室几乎个个都跑到了老祖宗面前抱怨了一番,将明月楠讨伐了一遍又一遍。当然,即使到了这时候,他们还是不敢当面对着明月楠叫嚣。
老祖宗枯瘦的手掌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她的头发,干巴巴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楠儿,明月家不在乎所谓的士族名声,你尽管放手去做就好。”
明月楠闭眸。
就是因为身后有这么多默默支持的她的人,她明月楠才能坚持到今天。
握着老祖宗的手加了一分力,明月楠笑道:“有我在,明月家必当荣宠不衰。”
在明月家用了午膳,明月楠让人叫了几位明月家的各方面的掌事者到明月家祠堂。
给父亲、母亲和兄长上了柱香,明月楠看着那立着的牌位,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你们这些个偷懒的,把一摊子的烂事丢给她,自己倒是眼睛一闭一了百了落得个干净,为难她在这里拼死拼活。
手下人办事很有效率,不一会儿,就把明月楠说的人统统请了过来。
有三位宗室长老,其余的八人,都是明月家的年轻一辈。
双手负于背后,明月楠转过身,看着他们。
“过些日子,我可能不在。。。离开一段时间,有些事,先交代你们。”
众人不疑有他,低头答:“家主请吩咐。”
这一天,明月楠自己都不记得到底说了多少话,她将明月家的事情大大小小都吩咐了个遍,哪些人要注意,哪些人不能留,哪些人可以提拔大事小事统统说了一遍。
底下的老人都是她在明月家最忠诚的支持者,年轻的人,大多也是她一手培养的,他们的能力明月楠清楚,只要让他们做好准备,因为她离开造成的损失,他们是可以处理得当的。
说到最后,明月楠琥珀色的眸子扫了众人一眼,缓缓道:“记得,保护好明月家,保护好老祖宗,保护好自己。”
“是。”
离开明月家的时候天已黑,明月楠并没直接回宫,而是去了一趟阑珊楼。
画容见她过来,微微惊讶。
明月楠站在六楼雅间里,伸手让画容替她褪去沾了寒露的外袍,然后懒懒的躺到软榻上,眸子低垂,也不知在想什么。
突地,她问:“画容,想家吗?”
画容清丽的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画容只想留在郡主身边。”
明月楠失笑:“你这孩子,就是太敏感。”
这股子比野兽还敏锐的直觉,真是叫她都自叹不如。
画容在他们一堆玩弄政权人心的聪明人当中,脑子其实不算太好,但就是因为她单纯的一根筋,所以第一个发现了明月楠的不对劲。
若是以前,郡主才不会对别人露出这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若是以前,郡主才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兵权被卸而毫不反击。
若是从前,郡主才不会这么笑着叫她孩子。。。
她明明比郡主还大三岁!!!
虽然不知道明月楠发生了什么事,但画容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在明月楠面前蹲下,张着纯净的眸子看向她:“郡主,出什么事儿了吗?”
纯粹的,干净的关心。
直白的,赤/裸的担忧。
明月楠对这种眼神最没辙了,不由得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笑道:“没事,只是觉得这些年你留在我身边,吃了太多苦。”
“郡主,不苦。”她看着明月楠,嘴角荡起浅浅的笑,“在郡主身边,怎么会苦。”
“花容。。。”明月楠有些恍惚,仿佛眼前这个姑娘还是多年前,那个被人欺负只会躲在角落里啜泣的明月宫小宫女,“当年带你出宫,本意是想为你好好安排一个身份,无忧快乐的生活一辈子的,哪知还是把你牵扯到这一堆堆事情里来。”
“郡主,您是待画容最好的人,画容只想跟着您。”她看着她,满眼的执着。
明月楠无可奈何的笑了:“傻孩子。”
画容还想说什么,门却被人推开了。
落白进屋,看到画容伏在明月楠面前,眼中满溢的情绪都还来不及收起。
不过只一瞬,画容便得体的起身,退后。
她福了福身,极有分寸的退下。
落白收回落在门上的目光,转头望向还慵懒躺着的明月楠,笑道:“你就会骗骗漂亮小姑娘。”
明月楠也笑:“不只小姑娘,漂亮的小男孩我也骗。”
落白:“。。。”
明月楠不要脸起来没人比得过她。
在明月楠面前坐下,落白取出银针:“会有些疼,忍一下。”
“嗯。”
然后便是安静的,漫长的施针过程。
等落白收回所有银针,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他抬眸,就见明月楠忍得疼出了一头细汗。
真是。。。没见过这么能忍的人!!!
明月楠伸手扶额,感觉牙根都有些发麻了:“怎么一次比一次痛了?”
落白瞪她:“真不知你这什么体质?!你的味觉嗅觉已经退化了大半,连反应力也在变弱,偏偏这痛感,却是越来越严重。”
“。。。也许是以前试药落下的后遗症吧。”
落白也不知怎么说好,见她这么为难自己,忍不住说道:“你真不打算和凤即墨说吗?”
关于凤即墨的身份,因为敏感,明月楠并没对太多人说,也就落白知晓。
明月楠揉揉太阳穴:“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徒添烦恼。”
落白是如今唯一知道明月楠身体状况的人,他看着眼前这个什么都不说,什么都默默独自承受的女人,莫名的就生气。
想到她最近的做的一系列安排,他就更怒了!
居然将阑珊楼和她个人名下的所有家财都给了他老爹和岳父,怎么,真打算准备身后事啊?!!
不对,呸呸呸,说什么呢,乌鸦嘴!
看着他一副想骂人又生生忍住的模样,明月楠忍不住笑了。
落白的大眼睛瞪得更凶了:“笑屁啦!”
“。。。”
那阵恼人的痛觉过去,明月楠的脸色这才好一些。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对落白透露一点点:“最近,东宫那边有动作。”
落白一愣:“太子?!”
明月楠敛眸:“我在岚山几次遇到伏击,包括回来路上遭到劫杀。。。宫中有叛徒。。。怕是我的身份已经被怀疑了。”
“你是说你在南越的身份?!”
“嗯。”她点头,“陛下不会放过叛徒,更不可能放过我。”
落白额角的青筋狠狠一跳。
只见明月楠浅浅地笑了,依旧的云淡风轻。
她说:“所以,我必须死。”
她不死,明月家保不住,明家军保不住,她所珍视的亲人朋友也难以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