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南柯一梦，岁月成痴》廿昧

4、忆起彼当时 （三）

　　夜半楼窗，月光倾泻，缥缈月一手支着头，一手闲翻着书简。
　　自那日佛乡归来，儒令便关了自己禁闭，如今已是四日有余，除了风裳每日前来送饭，每日也只有手中书简与月光相陪了。
　　不过，见不到那些对自己颇有微词的同门，自己倒是觉得天阙景色更加别致了起来。缥缈月将书简一收，趴在窗岸上盯着月亮发起了呆。
　　邻近十五，月亮愈发圆润，柔光淡淡，皎若脂玉，倒是很像那个人的气质
　　刚这么想着，远空明月便浮现了圣洁温润的佛者身影，缥缈月嘴角不禁微扬。发呆之际，窗棂骤然被夜风吹奏，突来的声响让缥缈月回了神，再望向明月，却无了那人身影。
　　大概，修佛者的气质都是如斯吧，恩，除了月明缺。缥缈月理所当然的把月明缺排出了这种气质之外。
　　拂袖转身，窗门随即一闭，阻隔了凉风月光。
　　“吾必要与他一比剑法！”缥缈月躺在床上呢喃道，翻了个身，摇曳的烛光随之而灭。

　　天佛原乡。
　　却尘思守在月明缺的床前，眉间担忧之意尽显。
　　已是月明缺昏迷的第四日，虽然诊治之后大夫说他身体无恙，但不知为何，却始终昏睡不醒。
　　却尘思已经四日没合眼，饶是佛者也已经到了极限。
　　桌案前，只见却尘思单手支面，旁边还放了满溢的一杯提神普洱。
　　系羽缓步踏入，行至桌前，见却尘思在桌面上小憩，便转而走向了床上昏迷的月明缺。
　　手掌翻覆，系羽食中二指凝气一点，袭向月明缺耳后，随即一根已经沾染了黑气的银针顺着指劲缓缓而出。月明缺身上黑气猛然迸发却又转瞬而散。
　　倒是省了不少口舌，系羽暗道，正欲撤退，却见眼前赫然气劲已至。
　　“什么人！”察觉到异样气氛来袭，方才还在假寐的却尘思挟拂尘攻向闯入者。
　　系羽起掌以应，正好被拂尘锁住。
　　“却尘思，你这是干什么？！”系羽调整好情绪，微怒的声音似乎在‘质问’着却尘思。
　　却尘思这才看清来人正是前两天就醒来的系羽，不觉感到抱歉，拂尘一收，躬身致歉。
　　“抱歉，竟是系羽好友，吾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哪个不知死活的邪魔歪道敢来佛乡偷袭吗？”系羽接过却尘思未讲完的话，又拍着却尘思肩膀道：
　　“吾之伤调养的差不多了，又得知明缺至今未醒，你也无心主持其他要事，所以特来一看。”
　　却尘思偏头叹了口气。
　　“系羽好友无碍，吾便放心了，方才吾感异样，不知好友可有察觉。”
　　“自然有异样，吾方才以元功给明缺疗伤，周遭气流自是有所改变，方惊了入梦的你！”却尘思疑虑却并未打消，正要开口再问，却见系羽朗然一笑。
　　“哈，有吾之秘法相助，明缺不日便会醒来，你也可稍松口气了。”
　　却尘思一听，眉目间不觉放松不少。
　　“师兄，前辈……”床上传来有些虚弱的低唤，却尘思、系羽沉舟二人自知是月明缺苏醒，便立即来到床前。
　　“吾，这是怎么了，吾只记得……”月明缺一回忆便头昏脑胀，疼痛不已。
　　“你现在还是好好休养，莫再想其他。”却尘思指尖一点，佛气顺入月明缺双眉之间，舒缓着眼前人的疼痛。
　　见却尘思导完佛气，系羽上前为月明缺掖了掖被子，边掖边说道：
　　“你昏厥了四日，你师兄也……”未及说完，却尘思便轻咳了几声阻了话语。
　　月明缺自然想到却尘思定是一眼未合，心中歉疚，一时无语。
　　“却尘思，你暂且去休息，佛门诸事还需你处理，明缺便由吾照顾，毕竟是吾当日护之未及才……”说罢侧身低头，状作懊悔。
　　“不是系羽前辈的过错，是明缺力所不及，应受的因果。”月明缺见到系羽歉疚懊恼，一时着急，撑着床榻猛然一坐，瞬间感觉天旋地转，头脑眩晕。
　　却尘思伸手扶住月明缺，口吐叹息。
　　“好友亦受创伤，是吾无能，连累二位，抱歉。”
　　房内一时寂静，以至于门外‘哒哒’跑动的脚步声格外响动。
　　“却前辈！却前辈！”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三人同时望向门口方向，只见一个小沙弥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咦，系羽前辈也在，明缺前辈你醒了！太好了！”小沙弥高扬的声调给方才一时沉闷的房间添了不少生气。
　　明缺咧嘴一笑，伸手唤过小沙弥。
　　小沙弥笑嘻嘻地跑了过去，谁知一到床边就被月明缺按着头揉了起来。
　　“呀呀呀！前辈别揉了！吾会长不高的！”双手急忙拽住月明缺的手想要挣脱。
　　“咳咳，明缺，无忧自是有要是通知，你莫要闹了。”却尘思见小娃儿焦急万分，不由出口解围。
　　“对对对，吾有要事转达却前辈！”小沙弥大声表示同意，月明缺撅了撅嘴不情愿的松开了名唤无忧的小沙弥。
　　“前辈，佛铸让你前去一谈！”小沙弥话音刚落，月明缺就又捉住了小沙弥，不过没有立即‘蹂·躏’他的脑袋，而是对着却尘思露出‘你放心’的微笑，继而说道：
　　“师兄尽管前去，吾已经有力气和小无忧玩闹，自然已经无事！”小沙弥听到‘玩闹’一词欲哭无泪，明明是单方面碾压好吗！
　　“你放心，这里有我。”一旁默不作声的系羽也开了口，却尘思点了点头。
　　“请。”说罢，便徐徐走向主事大殿。
　　而屋内，月明缺手搭在无忧头上，淘气一笑，道：
　　“你定然知道是什么任务吧，小无忧，嘿嘿。”
　　无忧打了个寒颤，心中大念‘阿弥陀佛’。
　　“咳咳！还不是五年一会的三教传道日，却前辈要接掌首位，自是要派他前去！”月明缺听到心中自是欣喜，这便意味着师兄会尽快接掌首位，佛乡前途有望了！
　　月明缺突感手臂下少了支撑，身子猛然前倾了下去。快要倾到地上时，系羽上前稳稳扶住了他。
　　原来小沙弥趁月明缺思虑时冲了出去，月明缺坐稳才发现，那小和尚早已经没了人影。
　　系羽沉舟顺势扶月明缺躺下，又为他盖好被子。
　　“吾去为你煎药，你好生休息，莫要玩闹。”说罢也不理月明缺的反应便出了房门。
　　在月明缺看不见的脸上，系羽眼眉一挑，邪笑轻泻，如墨的眸中，藏着仿佛不是自己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