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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热心少年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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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从长安殿要了两个宫女的事,惊动了太后娘娘,派人细细打听,才知道事情原委,一时哀叹起来。
“殿下既然如此中意夏归荑,当初又何必去了她的封号,把她降为宫女?”太后跟前的掌事嬷嬷一边轻摇着扇子,一边说道,“结果大家伙还以为是太后您下的旨。”
太后瞧了她一眼,“他的心思未必在夏归荑身上,自己的孩子,这点性子还是摸得清的,只可惜,看上的是个不省心的丫头。”
老嬷嬷皱了皱眉头,“那太后的意思是?”
“还能有什么意思,儿子大了,终究是留不住的。”
太后话音刚若,窗外便想起了一阵嚣张的笑声。“还终究是留不住的,如今太后说话我这个做妹妹的是越来越不懂了。”郑夫人大大咧咧的进来,很是随意地作了个揖,便坐上了座。
看到这般没规矩,太后也不生气,反倒有些高兴,一脸笑意,“怎么现在才来?”
“来了有一会了,在窗外听你们主仆俩论事,就在外面站了会。”郑夫人塞了个葡萄在嘴里。
“孩子都这般大了,还那么不懂规矩。”将葡萄向郑夫人那边挪了挪,“听了那么久,你倒是说说该拿子则怎么办好。”
郑夫人灌了一口茶,悠悠道,“子则这个小鬼一向少年老成,小时候还制得住他,长大了越发不是他的对手,好不容易有个姑娘能让我在他身上看到点常人的精气神,你这做娘亲的反倒不高兴了。”
太后一听,有几分道理,心境也平和了许多。
而凝若,心境却越发不畅。
进了承明殿,糟心事变得愈发多起来,凝若虽然已知萧何的人品,但经了一事,才知萧何压根就没人品。
那一日,漠黎公主照常去宫内探望她姑姑,也照常进了承明殿探探,凝若初次在承明殿见到漠黎,只觉得眼熟,直到她道出一声,“萧哥哥”,凝若方知是哪里眼熟,感情这个皇帝还有逛青楼的爱好,那日被花影遮着的人竟然是他。对于此事,凝若自然不敢说出去,这皇帝表面上不好男女之事,给人一种为国为民,误了自己终身的印象,背地里竟然,好不阴险,好不狡诈。看来民间传言这皇帝早年风流着实不假。
要是自己可以学得几分就好了,凝若暗自遗憾。
但说进了承明殿全是些糟心事,也不尽然。才刚踏入承明殿侧屋,就遇见一个热心肠的少年郎,言清是也。这少年郎眉清目秀,形容开朗,身上配着的龙睚宝剑更是让凝若瞩目,一看就是早年在江湖上闯荡的。
龙睚剑江湖传言是虞山道人的佩剑,能在这少年身上看见,不知这二人是何关系?
但有一事让凝若疑惑,便是那少年的名头,“御前带刀留守宫中贴身侍卫”,先不说这少年配得是剑,就说说这冗长繁杂的名头,就足以让人侧目。不知是萧何的恶趣味使然,还是这二人之间是否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当然,哪怕真是这二人癖好特殊,就凭着那少年郎的热心劲,凝若早已暗下决心,万万不可歧视他。
说起言清的热情,要在刚进承明殿说起。
凝若和归荑搬着自己的行李进侧屋时,当头便遇上了言清,小伙子立马张着笑脸道,“归荑姑娘,你们来啦,多重啊,我来帮你们搬吧。”
凝若着实佩服言清的眼力劲,稍重些的行李,尚宫局早已派人安置妥帖,今日自己和归荑只不过是一人一个包袱罢了。这都能看成重?莫不是因为想先讨好归荑,从而讨好萧何?
这个想法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被打破了,言清在自己搬进来的时候一直不安生,动不动跑来问问“归荑姑娘,你们还缺什么东西吗?”要么就是问问:“归荑姑娘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作为一个侍卫,放弃本职工作前来慰问刚进承明殿的两个女官,这份主次不分的头脑,怎么可以和宫里那群双眼发绿的太监宫女归为一类,想来定是这人热情惯了吧。
凝若点了点头,和归荑交流了她的想法,只见归荑垂着头,双颊泛红,半晌道了声“嗯。”
看见归荑与自己意见相同,凝若更加笃定言清的为人,不愧是混过江湖的人,处事的确不想宫里人那么势力。比如说,言清时常从宫外弄些个瓜果点心,给凝若解解馋,一边端着食物,一边谄媚地问道:“你觉得这个干果如何?归荑姑娘可喜欢?”
“归荑喜欢吃脆一点的,这个太软了。”凝若嚼着果子摇头道。
“那么这个豆沙糕呢?”言清又捧起另一个纸包。
凝若不顾已经塞满的嘴,又塞了块豆沙糕,“味道还行吧。”
“那归荑姑娘可喜欢?”言清赶忙问。
“归荑嫌豆沙腻,她喜欢吃桂花糕。”
言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凝若也因为言清的贿赂,与之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不过这小伙子似乎缺乏长性,只贿赂的一段时日,就没了个声响。只是见着归荑原本瘦削的身子,似乎丰满了些。
当时凝若便起了疑心,在回忆起言清这几天的贴心对待莫不是他对自己的妹妹有意,虽然言清是个长相俊俏的大好青年,但这世上有谁配得上自己如花似玉,闭月羞花,性格纯良又讨人喜欢的妹妹呢?没人配得上!
然而这个想法也很快被打碎了。
一日凝若正端着茶进了承明殿,刚一抬眼,只见言清双手张开,躺在地上,发髻散开,一袭黑发铺散开来,神情紧张,形容复杂。而萧何正撑在他身上,表情从容而淡定,和平常的洗脸喝茶没个差别,两人的黑发交织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萧何的左手正紧紧抓着言清的右手,这画面,凝若只觉得鼻腔中血脉膨胀,但又觉得不可太过惊诧,误了这二人的大好时光,遂一声不响地原路退出了寝殿,顺带招招手,把殿外的宫女太监打发出去,算是尽一些自己的绵薄之力。
回到房中,惊魂未定,一直觉得当今圣上在男女之事太过克制,偌大的靖安宫竟只有一个妃嫔,着实说不过去,原来啊原来,真正的心意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怪不得言清的名号如此古怪,哎,萧何此行未免太不避嫌了,不过事已如此自己也要平常心对待才是,还疑心言清对归荑有意,是自己糊涂了。
只是萧何既然在宫里藏了个美男,为何要去千莺阁寻欢,还是说,他这人不太忌口?凝若对萧何的鄙夷又增了几分。
此时,承明殿里却窘迫的很。
言清一脸委屈,“殿下,臣的清白。”
萧何并未答话,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言清恨恨地看了眼手中的簪花,就是此物,毁了自己的声誉,一个男子带着个簪花的确可疑了些,但这并不意味这萧何可以伸手来抢啊。此物,可是要交与,哎,想这些又有何用,该如何向归荑解释啊。
言清急不可耐想去说清楚,要解决事情的根源,自然先要解决凝若,凝若被他好一顿啰嗦,心想言清此番如此纠缠,无非就是为了掩饰,害怕别人嚼他舌根。
故作出一副深明大义状,“言清,你不必说了,就算你与常人不同,也不会影响到我对你的看法,就是啊,眼光要放长远点,不要被奸人蒙住了眼。”
言清自然知道凝若说的奸人是谁?问题是,你认为萧何是奸人是明智之举,但你认为这个奸人和自己有着难以启齿的关系就有违人道了。气急败坏之下,大声吼道,“苏凝若,你真的觉得我和殿下会做出这种苟且之事吗?”
只见凝若郑重地点了点头,又很是同情的拍了拍言清的肩膀。
此时归荑恰好进来,听完言清之言,怔怔站在原地缓不过神,手中的针线篮也跟着掉在了地上。
凝若见状,不由得怪罪起言清,本来这事只有自己知道,如今生生多出一个人,这要瞒起来就麻烦了,凝若直直走向归荑,牵住了她的手,“你不要多心,虽然这事不太常见,但言清对我俩还算照顾,你切不可因为他和殿下的关系而看轻他。”同时给了言清一个眼神,让他安心。
言清却是十分的不识相,还给凝若一个愤恨的眼神,而归荑双眼也开始涨红,甩开凝若的手便跑了出去。这孩子肯定是被吓坏了,年纪轻轻的,哪见识过这些。
只听着言清喊着“归荑姑娘你听我解释。”跟着跑了出去。
言清见自己劝说不了凝若,只得去哀求萧何,“殿下,你何时向苏姑娘证明我俩的清白啊?”
萧何显得有些不满,“你很在意她?”
只见言清立马怒目圆睁,“谁会在意她,可她会带坏,”归荑二字还未吐出,言清便察觉不对,“她会坏了殿下的名声,臣是十分的着急啊!”
萧何抚了抚血玉扳指,半眯着眼打量着言清,悠悠说道,“孤不准被向她解释。”
“为什么?”言清一脸不甘愿。
“她若是觉得无耻,孤以后行事也方便些。”萧何带着爽朗的笑意回道。
顿时,言清对凝若的怨恨一扫而清,反而开始担心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