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妞》青角米虫

5、第 5 章

　　这一年，小姑出嫁了。
　　爷爷家所有的门上全贴上了过年才贴的火红的对联，看起来像过年一样喜气洋洋。
　　爷爷家早早就挤满了很多人，他们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卉安看到很多人热闹的很，心里也雀跃的欢喜，想着可以和很多人一起去小姑出嫁的家里看看。家人告诉她：
　　女孩子不能去的。
　　卉安只能无可奈何的留在家里，看小姑穿着一身红艳艳的嫁衣上了车，和一群人绝尘而去。卉安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子不能去？

　　没过多久，母亲也离开了卉安，到父亲工作的地方上班了。父亲给母亲找了份工作，母亲不用在老家辛苦的种田了。
　　此后，卉安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晚上跟奶奶睡，爷爷去卉安家睡觉。
　　后来，奶奶帮亲戚带一个刚满月的男婴，午饭晚饭时，卉安放学回家要看着男婴，奶奶才能做饭，婴儿有时要抱着，卉安常常累的胳膊酸麻。
　　从那时候开始，卉安就害怕带小孩了。
　　卉安想妈，妈也想卉安。
　　妈不上班的时候，就骑着自行车回家看卉安。

　　下学期，父亲把卉安转到了他工作那里的小学，卉安一家人开始在一起生活。
　　新到一个学校，卉安有种按耐不住的新奇感。
　　学校和老家的差异很大，老家只有一个五年级，这里两个，一个班里的人数也比老家多。可能离县城比较近的关系，这里的学生穿的衣服多是买的而不是自己买布做的，卉安的衣服都是买布找人家剪了做的。
　　看着人家穿的光鲜亮丽，自己土里土气的，卉安不由的自卑起来。
　　因为转学，母亲破例给卉安做了两套新衣服。卉安高兴的穿着上学，虽然和这里的学生比差很多，但毕竟是母亲特意买了布做给她穿的新衣服。平时只有过年，卉安才有新衣服穿，平日里，卉安的衣服很多都是哥穿小了给她穿的，或者是父母穿破的衣服改小了给她穿。
　　和班里的同学渐渐熟悉了，卉安有了比较要好的女生，放学后或者上学前，卉安顺路去她们家玩一会。
　　班里哪个男生对女生多说几句话，或者上学放学一起被人看见了，就会被同学说：
　　他们好上了。
　　他们俩是一对。
　　卉安几乎不和男生说话，她觉得男生是粗野的，爱说脏话，爱打架。即便对女生，卉安也比较被动的，总是别人先接近她，她才会慢慢和别人熟悉起来。
　　谷小平和卉安的来往渐渐的频繁了。谷小平住在亲戚家，她自己的家离学校也很远。下课了，谷小平拉着卉安的手说：
　　走！上厕所！
　　走！去喝水！
　　她们在紧张的课间十分钟去离学校近的人家里喝水。一路上都是跑着来回的。
　　上学两个人都去的早时，谷小平就拉着卉安的手，两人一人手里拿一本书，在校外的树荫下或池塘边坐下，享受宁静清凉悠闲的课前时光。
　　一次课间，卉安和谷小平拉着手上厕所，卉安看到谷小平从内裤里拿出一叠折的厚厚的卫生纸丢进厕所里，卫生纸上是触目惊心鲜红的血，卉安吓的哆嗦了几下，心里恐惧的想：
　　谷小平是不是要死了？
　　卉安不敢把这句可怕的话说出来。她看见谷小平迅速敏捷的从兜里掏出折叠好的厚厚的条形卫生纸垫到内裤上把裤子提上，厕所里很多目光在谷小平丢下去的那叠鲜血卫生纸上迂回巡视。
　　卉安担忧的看向谷小平的脸，谷小平满脸通红，却没有一点害怕的神色。卉安暗暗佩服谷小平的勇敢，心里又生出疑惑：
　　小平为什么不怕死呢？
　　小平是如何做到不怕死的？
　　卉安那时候怕死怕的厉害，她怕自己成了哪个冤死鬼的替身，不明不白稀里糊涂就死了。
　　卉安七八岁的时候，离家五百米左右有一条河，夏天很多小孩会在那条河里游泳玩耍，卉安也常和同学去那条河边割草，后来听说，村里几个小孩在河里游泳淹死了，人们说，河里有淹死鬼，几个小孩就是那些淹死鬼的替身。淹死的是十岁左右的男孩，他们游泳的时候，看到河面上有漂浮起来的秤砣，出于好奇，他们游过去捡。其实，那根本不是秤砣，是替死鬼的障眼法，你一过去，腿就被拽住了，几下就把一个人淹死了。淹死的孩子一般是中午，田里没人干活。那段时间，卉安不敢去那条河边割草，生怕一不小心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成了替死鬼。好奇心的驱使，她又很想看到秤砣是如何漂浮在水面上的。
　　后来小平悄悄的羞红着脸告诉卉安：
　　那个血是月经，今年有的。有月经的时候肚子很痛，全身没力气，每个女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龄都会有的。
　　听了小平的解释，卉安恍然大悟，又半信半疑。为什么身上要流血呢？为什么流血身体不会有事？平时卉安哪里伤到流一点点血都痛得泪流不止。
　　以后和小平上厕所，又看到了几个女生有月经，在厕所里从容镇静的换卫生纸，不像小平那样匆匆忙忙遮遮掩掩，渐渐的女生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熟视无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