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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抗药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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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甜品的时候杨过一直瞪着夏雪宜吃东西。他低着头,似乎注意力都在食物上。他终于用餐巾擦了擦嘴,问杨过:“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杨过暗地里磨牙,试探着问:“你很饿?”
夏雪宜点点头:“中午陪甲方,吐得一塌糊涂。我的胃粘膜酒精敏感,没办法。”
杨过有点发愣,喃喃地说:“中午被甲方虐,所以下午就来找我出气?”
夏雪宜本来已经低头用叉子去戳一块肉了,听到这句话就抬起头,“出气?”他说着笑一声,“我回到办公室,发现你交了设计稿,一大堆事统统都没做,第一时间先看你的稿子,你觉得这叫拿你出气?”
杨过语塞,却还是不服气,小声说:“又不是我让你这么做的,你凶什么凶。”恰好这时候服务生把他的甜品端来了,放在眼前,浓稠的红糖糖浆飘着各种各样的豆子和干果,还有红的黄的糯米小丸子,看上去就很软糯可爱的样子。夏雪宜顺口说:“吃吧,甜食会比较开胃。”
他说着,本来打算解决掉剩下的几块牛肉,却又听到杨过冷冷的说:“你对Omega还挺熟悉的。”
这句话的语气就比较很不寻常了,夏雪宜抬起眼,看看杨过,动作是很慢很慢,脑子转速却是飞快。他面前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孩子,一个自以为老成练达的、又总是在和全世界顶牛的孩子。他自己也曾是这样的孩子,太了解;顺便也很了解Omega发起情来思维方式会被信息素怎样干扰。
所以又笑了笑,慢慢地说:“对,我很了解Omega,过往经验比较丰富,各种类型都算是研究过。”
杨过冷冷地看着他,表情没什么变化,脸色却是慢慢胀红,又慢慢变苍白。又不是第一次知道眼前这家伙是什么人,生的什么气呢?冷静一点好不好?不好,不好,好生气,气死了!
是很想保持冷静,都试着去吃甜品了,手拿着陶瓷小调羹,舀着一点汤汁,不知道为什么在碗沿上一碰,再碰,突然发现原来是手在抖,气得手都在抖。
然后就突然之间,无明业火一窜三丈高,感觉再也忍不下去了,不止是生气,还有浓浓的痛苦和自怜,如果有两个自己该有多好,起码还可以互相拥抱互相安慰。不不不,这个世界多任何一个Omega都是作孽,还是不要有两个自己,一个自己都该人道毁灭好吗?
根本就不知道乌七八糟地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只知道夜风往脸上一扑,冰凉彻骨,全身上下都开始抖。他已是冲出餐厅到了外面。
身后脚步响,夏雪宜跟着追了出来,叫他的名字:“杨过,站住!”命令式的语气更叫他痛恨,本来已经停下了,听见就拔腿跑起来,就像身后追着他的是遍体黑暗的魔鬼。
跑得像打了鸡血,都忘了自己在发情期。忽然下面好像流出来什么东西,那种感觉突如其来,非常不舒服,接着腰腹酸胀,两条腿好像灌了铅。
脑子里迷迷瞪瞪地想着,我在发情,我需要吃抑制剂。刚想到这里,身子就彻底软了。
随手扶住了身边什么东西,定了定神,抬头看看眼前,大街上,商业区,人来人往。你知道一个发了情的Omega在外面乱跑会发生什么吗?好像是夏雪宜在问他。
恐惧瞬间出现,霹雳一样,把整个人都击中了。所以胳膊被人一把抓住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惊悚乱跳。夏雪宜像扯个破布娃娃似的把他扯过来,脸对着自己,怒吼:“你跑什么?你疯了吗?”
之后愣住,愤怒在脸上凝固,那表情有些滑稽。杨过使劲抓着之前抓住撑着自己的东西,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嘴里喃喃说:“你……你真可笑。”
夏雪宜气坏了,哪有Omega说过他可笑?气得拉着杨过就走,怒冲冲地说:“跟我回去吃药。”但杨过不是肯乖乖由着他的人,腿都软了,不得不被拽着走,却还在一边走一边拉扯着胳膊,试图找回自由。这样走着实在是太费劲了,夏雪宜给他气得不行,忽然就忍不住蛮劲儿发作,回身把他一把扛起来。
杨过“啊”地大叫,夏雪宜训他:“你给我闭嘴!”这姿势动作加这声大叫,肯定赚足了回头率。杨过给他这一下突如其来弄得头晕目眩,这种扛法,小腹正好硌着肩膀,本来就酸楚虚软的身子更加使不上劲儿。
好在他根本没跑多远,没几步走到了汽车旁边,夏雪宜寒着脸,把他塞进车里。
杨过一路缩着身体,不是因为冷,是因为被肩膀硌痛的小腹太难受,根本无法坐直。还因为他只要坐直,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出来。抑制剂的效力已经过了。
到家停了车,夏雪宜依旧不给任何好脸,打开门,硬邦邦地甩一句:“下车。”杨过就只有咬着牙,用软的像豆腐似的脚自己下了车,光是维持直立就已经很辛苦。
夏雪宜锁了车,拉着他要走。杨过就只好试着像平常一样走路,一步迈出去,就是个趔趄,险些扑到夏雪宜后背上。脑子里清清楚楚知道发生了什么,换做平时会痛恨死自己的Omega身份,现在就只剩下模模糊糊的一点点概念。夏雪宜回身,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抱着他进电梯。或许他不知道上一次也是这样被抱回了家,像抱着自己的新娘。
很幸运一路没遇见任何人。夏雪宜还是怒气冲冲的样子,“砰”地踢上大门,把杨过放下,让他靠墙站着,就自顾着换鞋。他倒不是真的还生气,不生气能怎么样呢?两个人进了一个房子,单独呆着,气氛又暧昧又尴尬,还不如继续生气来得轻松。
他换完了鞋脱衣服,拉了杨过一把,让他在换鞋凳上坐下来,然后第一件事是赶快去冲抑制剂。
杨过乖乖地接过抑制剂,一口喝掉。
夏雪宜直到这个时候才算松了口气,面色也和悦下来,柔声说:“先安稳休息一会儿,然后换鞋。把外衣脱了吧。你自己来,我去换衣服。”
他进了卧室,给自己换了家居服,又打开衣柜的抽屉,看放在那儿的杨过的衣服。那个晚上他穿的所有衣服:一条内裤,一条牛仔裤,一件无袖衬衫,和一双袜子。不管怎么说,至少换洗的内衣是有的。有点别扭,又有点安心。
客厅一直没有声音。安心完了心又吊上去,杨过到底怎么回事?乖乖换鞋了吗?脱外衣了吗?现在好些了吗?
结果出去一看,他坐在换鞋凳上,靠着墙,脸歪向一边,好像睡着了。
夏雪宜长长地叹气,认命走过去,先叫了他两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有什么办法?也许对他来说确实体力已经是极限了。只好自己动手,轻手轻脚地,先给他脱了那身大大的、套子似的黑衣服。
他里面穿得很单薄,宽大的奶咖色套头毛衣一点花纹都没有,领口开得有点低,露着一边的漂亮锁骨。这衣服看上去很老式,不知道现在哪个牌子还出这么老式的衣服,或许该说是经典款?
之后又帮他脱了鞋。他穿着很平常的黑色板鞋,脱下去才发现脚冷的像冰块,之后又发现这么冷的天,这家伙只穿了一条牛仔裤。
夏雪宜无语了一阵,现在的小孩……好吧他当初冬天也只穿一条裤子来着,可他是Alpha,本来就火力足不怕冷。Omega也这么做简直是作死。暗自吐槽着,抱起他进屋去,本打算放到床上,往床边一站又犹豫起来,他有洁癖,他自己都从不穿着外裤上床,连青青不换家里穿的衣服都会挨训……我的天。
把心一横,反正自己是打算睡沙发的,大不了明天叫个钟点工过来洗床单。
结果刚把杨过放到床上,他就轻声哼哼着,迷迷茫茫地睁开眼。
夏雪宜差点骂他,早点醒来不好么?早点醒就可以赶去洗澡,换干净的衣服,吹干头发,再过来好好地睡觉。床单刚换了三天都不到!他肚子里腹诽得热闹,杨过迷迷糊糊看清周围,身子一震,清醒过来,翻身就要下床。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脚一沾地就软了,直接摔倒。
夏雪宜觉得头痛,嘴里说着:“你还是脱了衣服先洗澡再回来睡吧,好吗?”看着杨过怎么都爬不起来的样子,觉得奇怪,伸手扶他,腰刚弯下去,就看见他满脸通红,汗珠满额都是。同时大概是一晚上已经闻习惯了,现在才发现他身上的信息素气味浓得像是拿着喷壶喷满了整个屋子。
这太奇怪了,他明明已经吃抑制剂了,怎么会这样?
抑制剂毕竟还是起了点效果的,至少杨过能颤抖着说出来:“你给我买的是……是什么?……我对好几种抑制剂都有抗药性……”
怪不得他吃了抑制剂就睡觉,因为唯一对他有用的是里面的镇定成份。所以这意思是他整个晚上其实都在无抑制状态的发情?难怪他那么反常……夏雪宜感觉整个人都懵了,杨过缩在地上喘气,只能先把他半扶半抱弄上床,他连眼神都在涣散。夏雪宜说:“我去给你倒杯水。”转身便逃。
这下子糟了,太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