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血之楔（三日鹤，伊达组亲情向，多人）》海间

54、第五十四章

　　在踏进酒馆之前鹤丸国永就一直戒备着自己的同类，好在直到到现在都没有露出警戒神色匆匆离去的吸血种，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提防着有谁出去通风报信的可能。当他跟在三日月宗身后时，明显地感觉出了落在自己和他身上的视线。
　　好在这里吸血种的数量很多，气味繁杂，而他作为纯血种又恰好能掩盖一些痕迹。在看到三日月宗近的吸血鬼猎人纹章后，在场的绝大部分人肯定不会认为他也是吸血种。至于那个情报贩子，在刚才的对话里显然他认出了鹤丸国永是纯血种，然而对三日月宗近却是忽略了过去。
　　人鱼一族的嗅觉十分厉害，善于通过声音分辨谎言，刚刚三日月宗近特意叮嘱他不要出声的目的便在于此。鹤丸国永和它们的交情并不深厚，也不是很了解对方。纯血种里也有擅长与它们相处的，例如浦岛虎徹。他有点好奇三日月宗近用了什么样的情报与它做了交换，然而比起这些，最让他挂怀的还是听到的内容：非纯血种的结盟和他们的那个“未知秘密”。

　　“好久没看到你了，最近怎么样？”狮子王洪亮热情的声音在嘈杂的小酒馆里并不显得突兀。五虎退放下了手里的刀和叉子，双手放到了膝盖上并挺直了背脊，怯怯地看着在和特级猎人说话的师父。
　　三日月宗近附在鹤丸国永耳边说了一句出去等我，便走向了他所在的桌子。鹤丸国永没有多看那里，用手按住了披风外沿便走向门外，小心地不让它被桌椅的边角带起来。银色的散发全部都压到了帽子里，他知道伯爵和自己的事情在吸血鬼猎人工会里一度闹得沸沸扬扬。如果不是考虑到情报的重要性，按理说他本不应在这样敏感的时候在此露面。
　　“——明天的那个吸血鬼肯定要被当众行刑，我赌一个金币！”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双脚自动顿住了，看向了那堆毫无戒心还在大口喝酒吹牛的吸血鬼猎人们。
　　“跟！赌两个！我认识教会的人，他跟我说圣刑行刑队今天都被召集进裁判所了。”在他旁边的男人说道。
　　“真是好大的胆子，红衣主教杀就杀了，还累得我们去打低价工。”灰色兜帽下是一副女性的嗓音，她挑起插在桌子上的银色匕首，熟练地耍弄了起来。
　　哄然的笑声淹没了她的话，夹杂着数人的挖苦和调侃：“你这要是被教廷跟长老会听到，一定吃不了兜着走”“省省吧，被挑上了指不定心里怎么偷着乐呢，说出去多体面”“少说也有七八个纯血种过来，我们连法庭大门都进不去，就指望你回来长见识了”……
　　“借过，老兄。”一个醉醺醺的大汉从后面拍上鹤丸国永的肩膀。听得专心的他一惊，立刻闪开了一些，为他让出道路。然而那醉汉在缩手的时候动作莽撞，鹤丸国永只感到头上一凉，连忙劈手在半空捞起被他弄落的帽子。
　　银白色的散发落到了肩膀上，极轻的触感让他心里一沉。十分镇定地将帽子扣回头上，然而他却听到了结结巴巴的声音：“噫……咦？你，你是……那个银发……金瞳的……”
　　他的声音已经吸引了旁边的小部分人，鹤丸国永不理他，快步向门外走去。佩戴着灰色血猎纹章的醉汉却拉住了他：“等等！你是……是那个……纯血种！我……见过你，在……沼泽……之心！”
　　鹤丸国永使劲掰开了他的手，然而他还是不死心，甚至嚷了起来：“纯血……种，别走，咱们俩来……比划比划……”
　　小声的议论和惊呼瞬间传遍了小酒馆，之前说话的那群吸血鬼猎人已经噤声，怀着各异的表情朝这里看来。鹤丸国永镇定地看着醉得双目迷迷瞪瞪的男人：“别这样，我不想动手。”
　　劝他赶紧放手保命要紧和起哄怂恿他赶紧趁此一举升到金色纹章的人在酒馆里立刻五五开，狮子王朝那个方向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他口里急忙呼唤起趴在桌角啃食骨头的鵺，同时忙乱地抓起自己放在桌上的刀，用力拍了拍泛红的滚烫脸颊以消去醉意。五虎退看着他：“师父……”
　　“这是大好机会啊五虎退！好好看着，你师父我大展身手的时刻来临了！”他蹲下去将鵺抱了起来，“鵺！先别吃了，这里有只纯血种，咱们先把他解决了再说。”
　　叮嘱完后他转身：“你能不能帮我个忙三日月——三日月宗近？”
　　刚刚还在和他说话的三日月宗近已经不见了，狮子王看到他拨开人群走上前去。无形中猎人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鹤丸国永没有去捋那醉汉的手，面对挑衅他十分平静，反教他人不敢轻举妄动。摸索了一遍身上现有的武器，狮子王确认完毕后点了点头，以肩膀载着鵺小跑着过去了。可是还没接近外围，他就听到了三日月宗近的声音：“放开他。”
　　“让一让，让我过去。”小声嘀咕着挤开同僚，狮子王看到站在最里面的三日月宗近捏着那人的手臂，然后将他轻轻推到一张桌子边。他一个趔趄差点绊倒，顺势坐到了一张椅子上，椅面和椅背顿时传来刺耳的吱呀声。他的喉咙间发出不满的嘟囔，然后打了个很响的酒嗝，伏到桌上开始打起鼾来。
　　一阵窃笑声传过，鹤丸国永的嘴角也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意。狮子王瞅准了机会正要发声，然而另外一拨人已经跃跃欲试：“该我们了！”
　　“哦？”三日月宗近轻描淡写地说着，看向了那里。因为角度的缘故，狮子王不知道他投去的是什么样的目光，只能看到笑容和兴奋都凝固的一张张脸。紧接着他看到三日月宗近握住了那只纯血种的手，扫视了周围一圈，做出了宣告：“这是我的猎物。”
　　“真狡猾，明明都已经是金色等级的了，还要霸占一个难得的机会。”身边不知是谁这样说道。狮子王颇不甘心地暗自啧了一声，可惜归可惜，对三日月宗近的意志他毕竟还是尊重的。
　　“那你尽可以过来抢抢看。”三日月宗近向说出这句话的那人看去。在接触到他的眼神时，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然后移开了眼睛。在他身边的人或是低头，或是转移了视线，心中都带着说不出的惊惧感。

　　趁着没有人表达出异议，三日月宗近用一只手分开众人，牵着鹤丸国永从缺口中走了出去。夜晚的空气更加冰凉，鹤丸国永握了握他的手指：“你的猎物。”
　　手上传来了回握的力道，三日月宗近没有回答他。彻夜通明的酒馆和店铺不断有人进出，鹤丸国永用余光看着他在火光映照下的英俊侧脸。他们并肩走过了两条街，忽然间他停住了：“快回去，有很多吸血种过来了。”
　　在侦察和感知力上没有自己的伴侣灵敏，三日月宗近在过了一会儿之后才闻到了气味，然而这时街尾已经堵上了四五个吸血种，无法再沿原路回到那家猎人众多的小酒馆里。早有准备的对方在周围的方向上都布置了人手，不慌不忙地步步紧逼和收缩。
　　鹤丸国永一怔，立刻拉起三日月宗近沿着星罗棋布的小巷狂奔一气，尽管已经无力正面突破他们成型的包围。逃跑时他不忘计数，粗略估计下来追捕他们的吸血种约莫有二三十个，数目之多是他始料未及的。他自知身体还没有从圣水的效力下完全复原，虽然眼睛可以模模糊糊看清东西，手脚也有了点力气，凭这种状态想在这种数量悬殊的战斗里取胜根本不可能。
　　在从暗巷拐入另一条尽是食肆酒馆旅馆的小街时，他们已经落入了敌人前后堵截的封锁段。三日月宗近略略略站定，他的手搭上了自己腰间的枪。就在这时，鹤丸国永的手指抹到了他耳下的血管处，湿润的凉意让他一怔。
　　“要是我恢复了，你也是纯血种的话，没准还能打一打，可惜。”鹤丸国永的手里正是笑面青江卖给他的干扰嗅觉的药剂。他用手拢了半瓶药液，用力将它甩到身边的地面上，掌间残余的则抹到了自己的手腕间。尽管知道己方的嗅觉也难免遭殃，至少这样能够保证所有接近他们的吸血种都失去对气味的感知力。
　　“你……”三日月宗近还没说完，鹤丸国永拉起他钻进斜对面的一家小酒馆。几分钟内淡淡的香气便弥漫了小半条街，骤然失去唾手可得的目标，吸血种们三三两两地出现和聚集，茫然而恼火地看着彼此。有几个留在了原地，其余的则是拐入了和街道连通的小巷，继续寻找他们的踪迹。

　　“没有。”小狐丸合上手里的文件，将它放回原处。他将身前的长发捋起拨到背后，关于那位伯爵的档案已经尽数查过，结果是一无所获。他甚至都利用上了职权之便，进入这间极密档案室翻阅资料。扫视过一页页手绘的残缺魔法阵的花纹和一些读上去如同天方夜谭般的注释，他也没能找到任何提到“药剂”的笔记。
　　在履历中确实提到了那个男人在亚霍斯科的求学生涯，总结的卷宗里也写了他做了大量实验，有许多手稿和记录——然而这些研究成果都不在这里。小狐丸嘘了一口气，快步走出档案室。一刻钟后他与等在门口的大俱利伽罗碰面了，两人只对视了一眼，便向教会所在的方向走去。然而当拐过第二个路口时，大俱利伽罗率先踏出一步，却走向了与目的地相反的方向。小狐丸没有表现出任何迟疑，立刻跟了上去。
　　“我们被跟踪了，”他平视前方，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微光，用小狐丸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