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 肖海古董圈的特殊经历》肖晗

6、拍卖会（一）

　　我用手撸了撸头发，尽量使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那女子也放松下来，打开手头的黑皮本给我做了简单的竞拍登记。令人意外的时，这场拍卖会根本不需要保证金，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信号，保证金是为了防止有人竞拍落锤后反悔不要，而设置的在拍卖会钱交付的押金。保证金会根据标的起拍价的不同而产生变化，很容易理解的是，一件起拍价1千万的标的，只支付10万元的保证金显然是不够的。
　　如果拍卖会没有设定保证金，无非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所有标的价格都非常低廉，不设保证金是为了降低门栏，尽可能多得让竞拍人参与竞价；第二、拍卖会的主办者，根本就不担心你拍下东西不付钱，无论如何，他们都有本事让你乖乖掏出钱来。从册页上的拍品来看，我今天遇上的很明显是后者。不过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今天就算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也必须走这一遭了，想到这里，粉衣女子站起来邀请我往大厅走去，看意思是要进内场了。
　　从身后看起来，她的身形特别好，腰肢也很柔软，缎面衣料随着她的走动闪着粼粼的光，有一种很特别的美感，无论何时何地，动人的女子总能让人的心情放松下来，不过我转念一想，如果这位美女知道我银行卡里的三位数存款，与接下来打算干的事情，搞不好她会立刻叫保安把我暴打一顿丢出去……美感瞬间荡然无存。
　　穿过一扇雕刻着云龙纹的青玉大座屏，沿着台阶往下走了一段，一个金碧辉煌的圆型大厅豁然眼前，从结构来看，这个大厅可能位于地下，因为从裕鑫城的外立面看来，似乎没有这么大的空间，怪不得以前有传闻说老杨这园子闹鬼，敢情里面还真是有些门道。
　　我一路走过去，看见得几乎都是一个个竞标者模样的男人，身边站着、或是搂着一个艳丽高挑的女子，偶尔也有几个身上戴满翡翠的老年女性，身边围绕着几个头发梳得铮亮的、年轻帅气的男孩，走在期间的我，感到略不自在。此时大厅里响起了《por una cabeza》悠扬的小提琴声，我怕遇上熟人或者债主，不敢与那些竞拍者有过多的眼神接触，但是有几个女子着实吸引眼球，其中有一个特别惹眼，将近180cm的纤细身材，身着一袭黑色丝绒吊带长裙，开叉几乎高到腰间，露出白皙修长的大腿，她涂抹着浓艳的红唇，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与她眼神对视的一刹那，我好像有种被吃得死死的错觉，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Dominatrix（抖，论壕品味的多样化）。
　　我被引到比较靠后的一排椅子上坐下，这是个视线不好的位置，不过对于我来说倒是不错，一会儿举牌的时候，起码不会显得这么太过惹眼。侍者用托盘送上标牌，恭敬地询问有什么需要，我随口说来杯水就可以了。
　　大约过了20分钟，现场灯光稍微调暗了一些，看来时间差不多了。主台的幕布拉得颇有几分高级戏院的架势，场上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只见幕布后面立着二十来个四面柜，上边就摆放着一会儿要拍的东西，为了看藏品方便，也没有罩玻璃罩子，二十来个年轻人，清一色的黑色西服，就依次站在这立柜后面，这是一种很复古的拍卖形式。
　　安静等了几分钟，也不见有主持人上台，只听一个柔和的女声从音响传出来：
　　“各位尊敬的来宾，现在是品鉴时间，请大家按照工作人员的引导上台……”话音刚落，几个同样穿着黑西装的人从台后的通道里走出来，引着前两排的竞拍者上台。近距离观看藏品，用行话来说这种行为叫做“上手”，因为无论拍卖图册的照片拍得如何精美细致，都无法完整地表现出藏品本身，买家必须要上手看到实物，才能真正断定藏品的真伪以及年代。正规的拍卖行光公开预展都得花上两天时间，而这里的拍卖活动比较隐蔽，不可能将这些买家分次集中起来，能想到用这样的办法进行预展也是不错的方式。此时，台上的灯光稍稍变换了一下，光线的中心纷纷转移到藏品上，观看藏品的人脸也显得模糊起来，这样做大概就是为了保护来宾的隐私，看来这场子办事倒是挺细致的。
　　这时我有点紧张起来，脑子里把那件瓷器的轮廓特征、青花发色、线条力度，还有整体的重量都仔细过了一遍儿，我从来没有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进行过鉴定，深怕自己走了眼。我已打定主意，今天无论拍到什么价格，我都必须拿下，然后以威胁不付款要求见到货主，虽然这样做的后果可能很惨，但是一旦我能落实，这件货就成了赃物了，大不了到最后报警，他们又能把我怎样？我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图册的照片，分别发送给高斌跟师兄杨灿，却发现这处没有通讯信号，试着拨了个电话也不行，看来是安装了信号屏蔽系统。
　　这场拍品不多，品类也跟杂。十来件工艺繁复的珠宝首饰，最大的那颗稀有绿钻石足有6克拉，光芒闪耀，刺人眼球；还有一些犀角杯、象牙雕件、犀鸟头骨等国家命令禁止交易的野生珍稀动物制品，养生圈盛传亚洲香犀角能延年益寿，但由于亚洲犀牛是濒临灭绝的动物，犀角非常难得，所以这些人眼睛都盯上了这些明代、清代的犀角杯，他们全然不管犀角杯年代久远、流传不易，本身雕刻有多么精美，统统打成粉末当药吃，可谓是暴殄天物。
　　很快就轮到我们后面几排的竞标者上台看东西，我定了定心神，跟了上去。我先拿起一个官窑的贯耳瓶看了看，一边的黑西服立刻递上了带LED灯的放大镜，这件藏品釉色莹润，古意盎然，确实是件大开门的北宋官窑……粗略转了一圈，发现拍品的品质非常高，而且都是生货，尤其是瓷器。
　　我便把目光渐渐转移到那件青花多棱小瓶上面，它正被一束清冷的白光照着，显得青花颜色分外青翠欲滴，于是我快步走向前去，正打算上手看个仔细，却不想一抹亮丽的身影抢到了我前面……我此时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就立刻转了个身，假装退远了看那间北宋官窑，眼睛却不时地往摆放那件小瓶的地方瞟去，那个抢在我前面拿起瓷瓶的女子一头乌黑的头发，面容清秀，身着艳丽却不妖娆，让人看着很舒服。在我们行内，易碎品比如瓷器一类的，抓拿摆放都有一定的规矩，这些动作规范是一代代的古玩商传承下来的经验，只要你入了门就一定得学，而这位姑娘拿瓷器的手势，一看就是行外人，如果放在平时的预展上，我肯定觉得她是个热爱中国古典文化的阔小姐，巴不得推荐她越贵的越好，但是在这种气氛的场子里，出现这样水平的一个人确实令人感到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