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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论功行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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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七天晚上,楚玄灏才算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床边站着有些困倦的颜夕楼。
“夕楼。”他异常嘶哑的声音传出来。
颜夕楼一个激灵,看他醒了,连忙道:“王爷,王爷您醒了!”看他要起来,赶紧去扶他。
楚玄灏半坐了起来,又闭上了眼睛,颜夕楼心里咯噔一下,正要喊太医,他又把眼睛睁开了,道:“几天了?”
“七天了,王爷。”
他缓了缓,道:“他呢?”
颜夕楼欲言又止,道:“清秋苑,您传少爷么?”
楚玄灏眉头微微一皱,道:“出了何事?”
颜夕楼记着太医说的不要惹他生气,就含糊道:“没有,少爷为您担心,王妃在外面,属下请王妃进来……”
“出了何事?”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的语气却是说不出的冰冷。
颜夕楼被他的目光逼住,只得道:“王妃知道有少爷了,想让少爷把权交给她。”
“然后呢?”
“然后……”颜夕楼低声道:“少爷不肯,王妃要教训一下少爷,府里的人拦着,幸亏小侯爷来了,帮少爷说话,没打成。”
楚玄灏冷哼一声,道:“好大的威风。”
颜夕楼给他拉了拉被子,道:“王妃所做之事是欠妥。”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你觉得我对吗?”楚玄灏反问。
颜夕楼的动作停了一下,道:“王爷做的,一定是对的。”
楚玄灏淡淡道:“陛下迎娶徐家长女,我迎娶徐家次女,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当今京城显贵之家有女儿的多的是,却只有徐家一家有兵权,你当这王妃真是太后选的?千秋节的时候她一个次女,上御宴就罢了,还跟着皇后去了慈安宫,你当她真是皇后带去的?她若是安安分分的,我便给她锦衣玉食太平一生,若是妄想非分之事,就是她自己毁了她的福贵。”
颜夕楼应了一声,道:“那现在是传王妃还是……少爷?”
楚玄灏自己拉了一把被子,冷笑一声道:“夺权?打人?先叫王妃进来,再去传他,我有话要问。”
“是。”颜夕楼转身出门。
徐莹就在隔壁,听颜夕楼说楚玄灏醒了,即刻就过了来。
她这还是成亲之后第一次见楚玄灏,面上还有些羞涩,走到床边盈盈一拜道:“臣妾徐莹,拜见王爷。”
“免了。”
徐莹听到这浑厚声音心如鹿撞,道:“王爷醒了就好,这几日臣妾好生惦念,臣妾这就传小厨房给王爷做点精致可口的来。”
说着就要吩咐,楚玄灏道:“不忙,我病的这几日辛苦你了,你进了王府只管享福就是,旁的就不要插手了。”
徐莹心里一紧,勉强笑道:“王爷的意思,臣妾不太懂。”
楚玄灏抬眼看她:“茂国公府有茂国公府的规矩,靖安王府有靖安王府的规矩,你初来乍到不知道本王不怪你,但是打人这样的事情要是再让我听见,我就没有今日的好言了。”
徐莹脸色僵硬,道:“臣妾是正妃,打理王府是臣妾分内之事……”
“打人也是你分内之事?”楚玄灏反问道,徐莹心中一颤,他继续道:“清秋苑凌溯溪是王府主事,你有你的王妃之尊,不要再与他为难。”
那语气太过寒冷,凌厉的目光几乎刺痛了徐莹的脊骨,在这样的目光下,她什么都不敢也不能再说。
这时凌溯溪赶到,感受到了屋子里的气氛,就没有再往前去,站在离床很远的地方担心的看了一眼楚玄灏。
楚玄灏咳了一声,道:“过来,见过王妃。”
凌溯溪走过去,第二次对徐莹躬身行礼,站直了身体之后不敢看徐莹的眼睛,错过了那一闪而过的怨恨。
楚玄灏扫了一眼他的衣服,道:“许管事呢?”
凌溯溪赶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无处不妥当,不知道楚玄灏又叫他干什么。
外面一叠声的传了许管事来,许管事挨了打还在床上趴着,听传他顶梁骨走了真魂,吓得跌跌撞撞的滚进来,没等楚玄灏问就迫不及待道:“内衫长裤是一水的当年的新棉搀丝的新料柔软贴身,又夹了棉花保暖,外衫是年下江南进贡宫里赏的水墨白绫,细密厚实,披风是内造的天青羽缎,避雪最好不过的!另貂皮暖袄两件,獭兔对襟褂子一件,斗篷一件,府里有上好的狐皮,但是少爷不喜欢狐皮,就没有使用!”说完就磕头。
凌溯溪顿时红了脸,而徐莹则面若寒霜。
“犯错要打,做好有赏,今日做的好,赏金十两,王妃进府不懂规矩,众人劝谏有功,管事赏金五两,家人赏银十两。”说罢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许管事如获大赦般的叩头道:“谢王爷恩典!”
徐莹宽大的袖口中的手指无法遏制的颤抖着,道:“臣妾……”
“回去歇着吧。”楚玄灏淡淡道。
红芳上前去扶她,徐莹才缓过神来,对楚玄灏行礼退出屋子,走出房间,一双手已经攥的青白。
凌溯溪已经见识过徐莹的厉害,但是总觉得她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初听丈夫家里有人,又不得掌权,生气是应该的,所以也不曾记仇。
楚玄灏当着徐莹的面赏了管事们,他心里既是感动,又是可怜徐莹。楚玄灏大病才醒,他也不敢给他添堵,就不说什么,从衣袖里拿出茶来沏给楚玄灏喝。
颜夕楼见楚玄灏情况好了很多,他们二人又似有话要说,就和屋子里的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凌溯溪泡好了茶,没有用茶盅,用小碗倒了一碗给他端来。
楚玄灏第一次见用碗喝茶的,看他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就接过来一饮而尽,热茶下肚,缓缓的出了一口气,觉得胸口顺畅了不少,头脑也清晰了。
凌溯溪脱了披风放在一边,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除了一些虚汗,倒是一点也不热了。
“没事,死不了,有事要问你,府里还有多少现银?”
凌溯溪意外,心里算了算,比了十二。
楚玄灏皱眉:“太少,我要用钱,你想个辙,不能在公账上走,府库里那些没处放的古董清出去一批,放着占地方又没用,但是一定要做的小心,不能被人发现了。”
钱?凌溯溪不知道楚玄灏为什么忽然想起要钱来,但见他精神还不足,也不再问,就点点头。
楚玄灏抬手指着南墙边的柜子,道:“里面有一个檀木盒子,拿来。”
凌溯溪起身去开了柜子,把小盒子交给他。
楚玄灏打开盒子,在里面拿出一沓金银票来给他,道:“这些放在你那里,随你折腾去,多少不论,机密要紧。”
凌溯溪接过来,居然有这么多!
能放在这种地方的钱必然是楚玄灏贴身的,连这都交给了他,楚玄灏肯定是急用钱了。
他点点头,把银票收起来。
话说完了,楚玄灏几天没吃东西,现在又什么都不想吃,只想睡一会儿,凌溯溪只得扶了他躺下。
楚玄灏闭着眼睛道:“凡事不要太退让,徐莹也不是善类,她不值得你可怜。”
凌溯溪心里一怔,楚玄灏居然能看出他心中所想……
玄灏,你是在安慰我吗?
回了清秋苑,凌溯溪独自一人坐在灯下盘算着面前的这些钱。
楚玄灏这些年战功赫赫,楚王赏赐的也不少,加上田庄和俸禄,衣食无忧是不用说,但是如果他忽然要用大额的钱,那就捉襟见肘了。
他为人正直,从未收受过贿赂,所以相比其他王公,私财就有些不起眼了。
虽然不知道楚玄灏要这么多的钱做什么使,但是他看出了楚玄灏不着痕迹的急迫。
不能想歪主意,那做生意呢?
对啊,做生意,不用楚玄灏的名义,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开店铺!
但是店铺回本盈利有点慢,所以如果要开店铺的话,就要卖好的,贵的,让人抢着买的,可是又有什么是人们趋之若鹜的呢?
京城里最多的就是达官显贵,他们用的东西都是价值不菲的,又有哪些东西是他们喜欢的呢?
这时候玉岫敲门进来,捧着一沓衣服,笑道:“少爷,许管事差人送来的,他下不了床,就不来了,这是刚刚做好的,虽然是赶制的,但是我看着针脚极细密,您看看?”
凌溯溪摇摇头,玉岫见他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就放在一边,出了房间。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什么东西好,一转头看到了玉岫放在一边的衣服,顿时脑中灵光一闪,对啊,布料!
母亲家祖上是商人,但是在她这一代就没落了,她嫁了人之后就把祖传的织锦技艺带到了夫家,凌家世代做官,对商人最是不齿,所以也没有人过问过。但是凌溯溪不一样,他小时候没有玩伴,每日只有读书打发时间,母亲带来的织锦图样和技法写在了一本书上,这书他是看过的!
他满心兴奋,赶快拿起笔,定了定神,飞快的写了起来。
不消一个时辰,整本图样他就全都默了出来,拿着翻看了一边,心里有了点谱,吹笛唤来玉岫,让她去请许管事来。
玉岫张了张嘴巴,道:“少爷,都这个时辰了,要不您明天再见吧,您该歇了,大半夜的也别吓着许管事……”
凌溯溪想起这几日许管事担惊受怕,也不禁笑了,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