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斯坦迷情》善肖哉一

4、chapter 4

　　针头刺入血管，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流进身体，眨眼即逝的疼痛唤醒了乔子楠。

　　手术室里的无影灯悬在他的上方，刺目的光扎入眼球，一阵酸涩，乔子楠下意识抬起手遮挡，应激反应下的迅猛让手背上扎入的针头在动作下错了位，带来难受的胀痛，乔子楠肯定手背已经肿了，随后耳边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掺杂着类似于俄罗斯的弹舌，听起来像是非常难得语言。

　　透过手指的缝隙里看去，身着粉色护士服的娇小护士手里拿着一根手指粗细的针筒，里面的液体已经没了，护士面色满是焦急，她睁着一双漂亮的灰蓝色眼睛，冲着乔子楠说话，语速特别快。

　　她看着乔子楠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在原地说了几句话，正想往外走去求助，转身却迎面撞上一个人，那是一个红发的医生，穿着白色大褂，约莫三十来岁，挺着一个发福的肚子，像是快速跑过来，喘着气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靠近乔子楠，手在附近摸索一番，啪一声，关掉了无影灯。

　　“嘿，我叫杰克，是为你治疗的医生，你还好吗？”医生自称杰克，他说着口音有些奇怪的英语，一边说话一边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还不错……”乔子楠的英语不算好，但普通的对话尚还能进行，看着面前两个明显属于欧洲人种的医护人员，乔子楠心里很没有底。

　　“太好了。”杰克笑着，那是种如释重负的笑，“您受了些伤，所以我们对你进行了治疗，噢，天啊，快，让我看看！”

　　杰克拉着乔子楠肿起的手背，看着回流出来的血眉头一下皱了起来，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急忙将针头拔了出来，回头对着一脸惶恐的护士说着奇怪的语言，乔子楠猜想大概是不痛不痒但是足够让小女生委屈的话语。

　　他不由抱歉的对她笑了笑，脸色还有些苍白也无法遮掩，他笑意里的温和和歉意，小护士灰蓝色的眸子微微睁大，红了脸，匆忙的收拾了注射的仪器转身离开。

　　“请问，这是哪儿？”乔子楠肿起来的手背很快就被处理了伤，他看着埋头从一些瓶瓶罐罐挑选药物的医生，问道。

　　杰克的动作一顿，随即挑出一瓶药，抬起脸对着乔子楠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正如您所见这是医院，只是对您来说，嗯……有些特别。”

　　“您受了些伤。”杰克指了指耳朵，“高音频震伤了您的耳朵，不过您放心现在没有什么影响了，只要您再休养几个小时，就可以完全康复。”

　　看着乔子楠眼中明显的疑惑，杰克不自在的用手帕擦了擦脸，并不巧妙的转移了话题，“听说您看见了那东西。”

　　“什么？”乔子楠疑惑的看着面前的杰克，从这个角度他能清楚的看见杰克叠在一起的双下巴，那可不是什么美好的景象，他想坐起身，可一动，他就发现他脑袋上有着太多连接仪器的线。

　　“嘿，请您别动，您现在虽然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您身体非常虚弱。”杰克急忙摁着乔子楠的肩膀，让他躺了回去。

　　他实在一点也不想告诉这个漂亮的亚洲人类，如果不是在这儿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他就要忍不住肢解了他，医生心虚的抬头看了看头顶关闭的无影灯，讪讪一笑。

　　“那东西是什么？”没有在意杰克明显心虚的表情，乔子楠静下来一想，想到了晕倒前看见的东西，心里一阵恶寒。

　　“催生种。”杰克眼睛一亮，对医学上的热情，令他的瞳孔发生了变化，乔子楠这才发现，他有着一双特别的眼睛，就像猫科动物的瞳仁，在光下紧缩成一条线。

　　“那是诱变失败的产物，一群行尸走肉。”杰克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他神情亢奋，仿佛有着用不完的精力，张合着嘴巴，操着口音奇怪的英语，“在诱变失败前，很可能是一位翩翩少年，可惜啊可惜，哎，缓和诱变剂这东西终究是次品，如果……”

　　杰克猛然顿住，这时才想到面前的人是谁，这可是亚洲人类，制造诱变剂的源头。他不安的看着乔子楠，意识到自己说的话透露的信息太多了。

　　“如果什么？”乔子楠漆黑的瞳孔看着杰克，杰克从里面看到了平静冷淡，和一种震撼人心的深邃，看久了仿佛有些被吸进去的错觉。

　　“如果……如果……”杰克在这样一双眸子的注视下，磕磕巴巴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手里不停的用手帕擦着根本不存在的汗水。

　　看着慌张的杰克，乔子楠弯着嘴角笑了，杰克仿佛看见有光在他脑后散发出来，慌忙的佯装咳嗽，将视线转开，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你们的语言真奇怪。”乔子楠打量着四周，与他记忆中的医院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差，只是这应该只出现在手术台上的无影灯显得有些突兀外，并没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出现，但是不能否认，这里存在很多疑点，比如面前这位医生。

　　杰克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像是同意乔子楠对于他们语言的看法，然后将事先挑好的药物从瓶子里倒出了两颗，“也许您需要先吃点药，放心，这是营养素片，用来补充身体所需的部分能量。”

　　乔子楠看着杰克手里躺着的两片白色药片，迟疑了一会，还是吞了下去，能救他应该不会在这时候要了他的命。

　　杰克看着乔子楠将药片吞下，后半截话才吐出，“里面的成分含有少量的安眠……”

　　没等杰克说完，乔子楠已经睡了过去，“好吧，分量有些大，但是不会伤着你。”

　　杰克擦了擦脸，讪讪一笑将手帕塞进衣兜里，快走了出去，心里懊恼着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

　　“我的老天啊，你都说了什么！”一出来，杰克被在脑袋上来了一下，他愧疚的抬头看着面前一脸褶子的老人。

　　老人满头银发，干瘪的身材套着白大褂看上去不伦不类。

　　“你已经快要四十了，小杰克！”老人瞪着浑浊的眼睛，看着杰克一脸知错的模样，忍不住抬手又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杰克缩了缩脖子，没敢去摸被打疼的脑袋。

　　“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对催生种比较感兴趣，就多说了两句，我想他没有怀疑。”杰克腆着大肚子，年近四十的他在老人面前还像个学艺的小学徒，谨慎的发表着自己的言语。

　　老人瞪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看向了一旁的监视频幕，里面漂亮的亚洲人类安静的躺在病床上，黑发黑眸身子纤细，身边围绕着红红蓝蓝的线，看上去格外的孱弱，与以往的欧洲或者非洲人类野性完全不同，散发着一种沉静的美好，有种让人痴痴看着的吸引力。

　　“现在开始，别让他清醒，等到菲尔普那只漂亮的小狐狸过来接手，明白吗？”老人盯着监视频幕，头也不回的嘱咐杰克。

　　“是的，老师。”

　　“真是漂亮的小家伙。”

　　菲尔普手指轻轻划过白皙的脸庞，在下巴处暧昧的勾指，他的视线流连在这个漂亮的亚洲人类身上，俊秀的脸庞，纤细的身躯，颀长而孱弱，浑身散发着一种强烈的甘甜香气。他深吸一口气，整个肺部充斥着这种气味，细胞愉快的在身体里颤抖，他恍若喝醉一般，身子晃了晃，神情难得的有些飘忽，像是瘾君子吸上了一口药物。

　　越是强大的喀斯特种族，就会嗅到越香甜的味道。

　　“出乎意料。”菲尔普蔚蓝色的眼睛里浮上笑意，嘴角勾起，像是午后刚睡醒的模样，慵懒而优雅，“我以为自己看见了天堂，杰克。”

　　菲尔普侧过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一旁满头大汗的杰克，“那么接下来，他由我正式接手。”

　　“是的，菲尔普教授。”杰克擦了擦汗，他的汗腺在菲尔普无形散发出的威压里不受控制，这就是力量。

　　作为科研人员，菲尔普是个怪物，他不仅在科研上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在力量上也继承了其父亲彪悍的战斗能力。

　　费里厄斯地界，皑皑白雪，零落的生长着树木。

　　雪地平滑，却在下一秒突兀的下陷，印出一个脚印。无形的力量中，脚印一步一步延伸，一直到一个废置的山洞前止步。

　　空中若隐若现出黑色的鳞片，将照下的阳光吸入，恍如黑洞。隐隐约约显出一个高大的人形。

　　香气，甘甜的味道，在雪地里隐隐约约，诱惑着它爬进山洞，覆盖着黑色鳞片的手摁在地上，一寸一寸抚摸着甘甜气息残留最浓的地方。

　　随后它捡起一旁丢弃的包装袋，凑在鼻尖下。

　　它似受惊一般，猛地倒吸一口气，鳞片开始不由控制的胡乱排列，无法完整包裹住它的身体，露出捏着包装纸的手指，那是一根过分修长的手指，比人类多出一节，更加灵活，它的皮肤呈现淡淡的灰白色，看上去有些充满死气。

　　“人类……”冰冷的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

　　在他离开觅食的期间，有人类进入了他的洞穴，这种气味他非常熟悉，哪怕时间间隔九十六年。

　　鳞片重新包裹他的手指，他随意的在烧成灰烬的火堆搅了搅。这个人类的气味与上一个不一样，甘甜的让他细胞都在颤抖，他能感觉到浑身上下的肌体都在发出愉悦的信号。

　　一天一夜过去后，气味残留已经所剩无几，依旧能挑的他如此反应，他不敢想站在这个人类面前，那甘甜的气味会浓郁到怎样的地步。

　　他试图去幻想，却发现自己身体不由自己控制，开始兴奋的抖动起来。

　　他，要找到这个人类……

　　身体的每个角落都在叫嚣着，捕猎。

　　兴奋的将包装袋揉在手心里，黑色的鳞片就像是，黑夜来临时死亡序章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