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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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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月后,谢峰和卢微远终于到达靖城,本来一个月能到的行程,卢微远边走边逛愣是走了一个半月,好不容易到了靖城,还是赶在晚上关城门夜禁之前,本来傍晚的时候,卢微远打算住在外头,但是谢峰坚持要赶路进靖城,到靖城了,这时候也可以骑马过街,她还要先找家旅馆住,说是要休整一下,谢峰看着卢微远,“你不乐意都写在脸上了。”
“我当然不乐意回来,所以我要找个地方先把表情收一收,不能让父亲看出来啊。”卢微远说。她看看谢峰,“哥,你归心似箭也写在脸上。”
“这不是太久没回来,挂念家里人有错吗?”谢峰说。
你是急着回来想知道谢城是怎么回事吧。卢微远心想。
就这样,卢微远硬是拖着谢峰走进路边的旅店,“老板,来两间干净的房。”
谢峰本来还不乐意,但可能是一路上车马劳顿,谢峰回到房间,一沾枕头就睡。
谢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卢微远站在窗边,手机把玩着结房钱剩下的铜币,他们的房间临着巷子,下面来往的行人和货郎。
“起这么早,”谢峰起来,揉揉眉心“本来还想去叫你呢。”
“水帮你打好了。”卢微远转头,从床边离开。
“这不像你啊,还以为你会死赖着不想走呢。”谢峰起来洗把脸。
“既然要面对,再怎么耍赖也没有意义。”卢微远说。
“嗯,”谢峰同意,“回去之后你也要收收性子了。”
“有句话我正想跟你说。”卢微远坐在窗棂上。
“什么?”谢峰走过来,他知道卢微远一向比较随意,突然这么认真的说可能真的有重要的话。
“哥,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比我大很多,也许你有很多重要的人,但是对我而言,我最重要的人,”卢微远看了谢峰一眼,“是你,所以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需要帮忙,我肯定会帮你,坚定站在你这里。”
“你这话……”谢峰想了一会,“我怎么听不懂。”
“没什么,”卢微远看着外边的景色,“你只要知道如果有什么困难,我会帮你。虽然回去以后不能再随意叫你哥了。”
谢峰走过去,卢微远坐在窗台上,才勉强个谢峰一般高。他伸手摸摸卢微远的头,“我是你侍从,你怎么对待我都是合理的,你那么重视我,已经很好了,在外边这几年,我也没当你是我主子,也好久没叫你少爷了。”
“这就是我不想回来的原因之一啊。”卢微远叹口气,“走吧。”她跳下窗台,谢峰回头看见她的背影,几年前她还那么小,躲在自己的身后或是手臂下,如今她走路生风,腰板挺直,已经有军人的气势,突然感慨时间过得这么快,觉得自己都要老了。
卢微远和谢峰终于回到了卢府,他们在正门停下,谢峰下马,“你们是谁?无关人不要停在卢府的正门。”守卫兵义正言辞的呵声道,谢峰一脸窘样,卢微远在马上哈哈大笑,“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哈哈哈……”笑声引来其他家门前的家丁偏头侧目
“去通知谢诚,告诉他三少爷回来了,”谢峰对守卫兵命令,回头再对卢微远说,“少爷你收敛点。”
谢诚很快就出来了,不得不说谢诚真的感觉大了,那时候谢诚才18吧,如今也有23了,如今看是愈发的沉稳,就算是这样的事,也是不紧不慢的出来,“怎么对三少爷这般无礼,连自家主人都不认得。”他开口第一句话斥责了守卫兵,接着对三少爷行礼,“少爷也不提前通知一下,让家里有个准备。”
“谢诚哥哥,不必在意,我们也是刚进靖城,急着来回也忘记提前通知了,就怕通知了,也怕会比信来的快。”
“少爷这几年长大了,也难怪守卫都不认识了。”谢诚这边话音刚落,卢府正门缓缓打开。
“老爷。”谢峰和谢诚同时向卢肃河行礼。
“父亲。”卢微远接着行礼。
卢肃河点头应礼,看着卢微远,“回来了。”
“是。”
“也不快点回来,若是紧急军令,也这么磨蹭?”卢肃河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在大门口就呵斥一句。
“微远知错了,”卢微远正要就地跪下给卢肃河请罪。
“不用了。”卢肃河说,“先去给老夫人请安,然后来我书房一趟。”
“是。”卢微远应了,抬眼就看见卢肃河往里走。
卢微远看着卢府宽阔的大门,心里感叹这门真的不好进啊,或者说进了,就出不来了。
卢微远见老夫人的过程简直不忍回忆,老夫人抱着她就不愿意撒手,好在卢微远有个特点,在西部这么几年,脸还是没晒黑,看起来还白净,好歹相信她说她在西部没有受苦的话。可以想见当时老夫人知道卢微远悄没声的离开,对卢肃河有多大的怨念。
总算挣脱了老夫人的怀抱,老夫人心血来潮要给卢微远做几道好菜补补身子,这事自然落在掌管家里内务的大夫人头上,让她去监督后厨,卢微远几乎只能看见大夫人的鼻孔,白眼都快翻的只剩眼白。
卢微远跟老夫人说父亲还等着她,才有机会从老夫人那里出来,卢微远就直奔卢肃河的书房,她可不想再给卢肃河留下什么话柄,因为卢肃河能训斥她的材料恐怕都要压成一座山了,虽说多一件也不多,少一件也不少,但是谁知道哪件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刚才她哄好老夫人,拿出从西部买来的特产,提子干,说是特地从西部给老夫人买来的,真实情况是卢微远他们在度库,本来她根本就没想起要给家里带东西这事,就想着以后离开这里就吃不到她最喜欢的零食提子干了,谢峰多买两包要带给他爹和谢诚,这时她才想起来要是谢峰回去带特产了,而她两手空空,那就尴尬了,所以也多买两包,但是到了家门口,她还有点舍不得,一看卢肃河在门口这个态度,卢微远觉得不得不忍痛割爱了,所以就把提子干送老夫人一包,大夫人一包,正所谓吃人嘴短,待会要是卢肃河要她的命,还指着她要是听到卢微远的惨叫过来缓一缓。
卢微远在书房外头轻轻的敲敲门,“父亲?”
“进来。”里面传来卢肃河的声音。
卢微远推门进去,书房的布局真的五年来都没变过,除了少了放在地上的火盆,她“扑通”一声就跪下,给卢肃河行大礼。
“你倒是乖巧。”卢肃河在书桌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微远不敢。”
“啪,”卢肃河把一封信拍在桌子上,震的放在桌案上的茶水都快晃出茶杯,“不敢?写军令状的时候怎么就敢了?带着轻骑出去的时候怎么就敢了?”
“我是……奉命出去的。”
“奉命?”卢肃河把两张纸冲卢微远扔过来,两张纸扔到一半在空中轻飘飘地摇摆,落在卢微远的周围,她撇眼一看一张是她的军令状,另一张是谢峰的军令状,她知道薛碧正直,没想到这么正直,连谢峰那张都寄过来,“你想狡辩称是薛碧逼你写的,那谢峰的也是薛碧逼的吗?”
卢微远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这事是微远一个人的执意,谢峰哥哥阻拦不住才不得不跟着我出去。看在这事圆满的份上,如有责罚就我一人担着。”
“圆满?”卢肃河的语调上扬,听着满是讽刺,“被图蝎首领用箭指着算圆满?如果你被他射死了,这事你要怎么收场,你是死了一了百了?你让谢峰怎么收场?”
卢微远听着后脊发凉,这事她连薛碧都没说,但是如今却从远在千里之外的卢肃河的嘴里听到,只觉得毛骨悚然,“当时情况紧急,我想不到其他办法控制住局面……”
“所以你就用命赌?一个将领的命不同于士兵的命,说赌就赌上去。”卢肃河呵斥道。
卢微远忽然抬头看着卢肃河,这时候本应该唯唯称,可是鬼使神差的让她直视卢肃河,“父亲,战场上每个人都在赌命,士兵的命能赌,那长官的命为什么不能赌,如果长官不赌命,士兵又怎么肯……”
“混账!”卢肃河不等卢微远讲完,抬手就把茶杯给砸下去,正落在卢微远的身边,茶水混着碎瓷片四溅,溅到卢微远的手背上,“你是长官,你身后有好几百人,你动不动就上去赌命,我问你,如果赌输了,你让剩下的人怎么办?你说!一个长官战场上让将士们听命,靠的是威信,是军法,你一个人有几条命可以拼?”
卢微远沉默地跪在下面没有说话。
“你记住,你的命是你最后的杀手锏,当你真的到绝望没有退路需要舍命一搏的时候,你的命就是一个旗帜,你的将士们会跟着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命值钱,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你的话像你的命一样值钱,一言既出,所有人都能为你卖命冲锋,因为他们觉得你说的话就是他们活的方向。”书房里好长一阵沉默,卢微远跪在地上不说话,卢肃河坐在书桌后边也不说话,卢肃河盯着卢微远,卢微远盯着地上不知哪个点,卢肃河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呼出去,“出去吧。”
卢微远行了礼,走出书房,正要跨出书房的时候,“把谢峰叫来。”卢肃河在卢微远身后说。
“是。”卢微远应道。
一出卢肃河书房,卢微远长呼了一口气,转身就往自己偏院跑,速度快的好像没把卢肃河的训斥听进去,“父亲叫你过去。”谢峰刚把他和卢微远的行李整好,一出房门就听到卢微远通知他。
“叫我什么事啊?”谢峰问。
“我怎么知道。”卢微远丢下一句就跑进自己的房里,抱着一纸包出来,那是他们在西部买的提子干。
谢峰也没时间多问,就往卢肃河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