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身》林幽韶华

18、上山

　　隔天，婶婶回来时，不见了杨静的身影，她轻声问着郁炜，说：“儿子，杨静回家去了？”听着像是在问，事实上，话里却带着一丝抖动，生怕自己这么一问会惹郁炜生气，可，谁想，郁炜今天心情似乎比起往常更令人捉摸不透。

　　他回着婶婶的话，说：“你管好你自己就是了，管别人那么多干什么。”郁炜话音说不准是不满还是生气，总之，有了这么一回话，婶婶倒是欣然的接受了郁炜的冷嘲，连声应道：“好，是妈妈不对，妈妈不问就是了，你一会记得下来吃午饭，别饿着了。”

　　说完，婶婶把头转向我，一脸嫌恶地说：“把东西收拾好，一会去山上给你叔叔採草去，别在这里碍眼。”婶婶的话虽然听着刺耳，但，对我来说，却没有什么比这更好听的了。

　　我点着头，说：“我马上准备。”说着，婶婶没正眼看我，但，从她的举动里，我知道她是应允了的。

　　于是，我快速的把碗碟洗好，把脏衣服搓干净，站起身，在身上把水擦干，对着郁繁示了下眼色，聪明的郁繁早已准备好篮子跟小刀，候在一旁等我，我走过去把郁繁拉到身边，对着婶婶，说：“那我们走了。”

　　婶婶背对着我，手机响起，冷哼了一声，也不管我们是不是会意，拿起手机就又朝屋外走去，我看着婶婶离开，拉起郁繁的手，朝山上快步走了去。

　　郁炜靠在窗边，一脸深沉的看着渐行渐远的我们，目光里透着的神色格外的黯然。

　　而这头的婶婶，拿起手机的那会，语气突然放柔的轻声，说：“怎么了？”这声音柔得令人打，只听电话那头的人说：“一声不响的就回去，我这不是想你了。”那人声音抑是一股甜蜜，听到婶婶心花怒放，她说：“昨晚不是才见过，这又想我来了，真粘人。”

　　婶婶的声音里透着娇气，这是在叔叔身上不曾见过的小女人样子，男人在电话那头，又是一句肉麻的话，说：“知道我粘人就快点过来，我等不及了。”

　　听着这话，婶婶止不住露出了愉悦的笑脸，说：“一会就过去，你再等等。”男人听着这话，猛的回话，说：“那你要快点，别让我等太久了。”婶婶嗯了一声，笑着合上手机，转身就要往家里走时。

　　迎面对上了从海边回来的叔叔，只见叔叔拿着鱼竿，见到婶婶时，脸上堆起了笑容，快步走到婶婶跟前，看着婶婶的眼，是温柔的，他说：“吃过饭了吗？”

　　婶婶看着眼前这个殷勤的男人，一脸不屑的斜了他一眼，说：“吃？没饭怎么吃。”婶婶口气很是不好的反问着叔叔。

　　知道婶婶的不满，叔叔倒也是欣然接受，他连声抱歉道：“我这就去给你做饭。”婶婶歪过头，甩着头发，说：“看到你一点胃口都没有，怎么吃，想吃你就自己吃，我今天不回家吃饭，你别饿着我儿子了。”说完，婶婶把头一甩，把叔叔抛在原地，径直朝别处走去。

　　见着婶婶一如既往不满的神情，叔叔习惯的低下头，默不作声往家里走去。

　　我拉着郁繁急匆匆的走上山，见我走得如此之急，郁繁边走边对着我说：“姐姐为什么要走那么快，不是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给我们吗？”显然，郁繁还不知道我带着他出来的用意，我看着前方，牵着郁繁的手，说：“傻瓜，姐姐现在带你去学习，识字啊！”

　　听着我的话，郁繁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的后脑，猛得想起，说：“是吴阳哥哥来教吗？”我点着头，说：“是啊，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

　　被我这样一说，郁繁快步走到我前面，拉着我的手，回过头，边走边看我，说：“妈妈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让自己过得平庸，用知识来充满身体里的空虚，姐姐想做的，郁繁一定会为姐姐做到。”

　　郁繁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看着走在前方的他，我不由扬起嘴角，轻声说：“姐姐不是想你为我做什么，而是我能做什么。”

　　说着这话的我，眼角闪过了一丝温恬，郁繁转动着漂亮的大眼睛，很是不解的看着我，我始终朝他保持着同一个笑脸，因为，他不用知道很多，而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便好。

　　听着我的话，郁繁垂下头，有些丧气地问道：“姐姐也觉得郁繁没用，保护不了你吗？”郁繁的这个回答是我不曾想的，我摇摇头，认真的回着他的话，说：“就算别人说郁繁没用，在姐姐心里，永远也不会有人比得过你，所以你不能胡思乱想。”

　　见着我这般正色的说道，郁繁心里虽有疑惑，但，却选择了相信，他对着我说：“嗯，只要是姐姐说的话，我都听。”

　　说完，他也不再纠结，拉着我直直的往前走去。

　　不一会我们就上了山，站到那平坦的大石块上，原想今天是见不到吴阳了，毕竟，这是婶婶突然作出的决定，是谁也料不到的，所以，即使吴阳不在，也并不奇怪，我们站在大石块上，眺望了一下山底。

　　本是抱着一丝期望出现的，最后，见不到吴阳身影的我，只能安慰着郁繁，说：“吴阳哥哥今天是来不了了，我们下次再来，好吗？”

　　听着我的话，郁繁抬起头看向我，说：“不是说好了要教我们识字的吗？”郁繁的语气有那么下的抱怨。

　　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轻声说：“这不怪他，毕竟跟我之前约定的时间不同，而且今天时间或许不够，下次吧！下次一定能教郁繁识字的。”

　　说着，我拉起郁繁的小手，转身就要走去，哪知下一秒，从大石块后面传来了一声，只听有个声音响，说：“为什么要等到下次？现在就开始不行吗？”

　　听到这话，我停下了脚步，吴阳从大石块身后走了出来，一脸微笑的看着我们，郁繁见到他，身体有些往前倾，似乎对着吴阳有着某种崇拜感，我惊讶的看着吴阳，说：“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我疑惑的表情，他保持着自己的微笑，说：“刚看到你们往山上来了，就想着跟过来，看能不能遇到你们，没想到，还真让我给等到了。”说完，他从身后拿出了一叠纸，摊在石块上。

　　示意我们蹲下，那架势十足知识人的模样，看得我不由一笑，还没等我出声，郁繁已民经蹲下了。

　　见他这般兴致盎然，我也就顺着他蹲下的地方一同蹲了下去，只见吴阳在纸上比划了几下，就勾勒出了半山腰的景色。

　　郁繁看着吴阳熟练的笔法，眼睛都快冒出火光，对了，郁繁喜欢画画呢！见着此刻的他，兴奋的样子，我想我是做对了，吴阳会是个好榜样，至少，他可以做着我无法做的事情，对于吴阳，我想既然郁繁愿意跟着他，那他应该不坏。

　　于是，在他们比划过一会后，我缓缓站起身来，感到身边的我站起身，郁繁马上抬起头，看着我，不解地说：“姐姐？”

　　我回看着他，笑着说：“郁繁要听吴阳哥哥的话，姐姐到山上把草採了，就回来。”还没等我的话说完，便听到：“我跟你一起去。”吴阳跟郁繁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样的话，这话一出，我摇摇头，说：“如果一起来了，那来这里的意义不就没了吗？你们不用管我。”

　　听了我这话，吴阳看着我，说：“真不用我跟着去？”我笑着摇头，说：“这点小事，我自己做得来，我弟弟暂时拜托你了。”我的语气虽轻，但，却有着不容反驳的力道。

　　吴阳听着我的话，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既然你都这么说，我也不好拒绝，你要小心。”我点着头，摸了下郁繁的头，转身就要走去。

　　郁繁的目光紧跟着我，一刻也不愿移开，嘴里嘟囔着，很是不满，却又不得不听我的话，随后，他极其不愿的回过头，看向吴阳。

　　对于这般不情愿的郁繁，吴阳只能无奈一笑。

　　好不容易上了山了，但，鱼尾草却不是那样的容易摘，毕竟是长在山坡上的，想要摘到它就得打起精神，稍不留心就很容易滑倒，掉到灌木丛里。

　　所以我打足了精神来，一步一个小心的爬在山坡上摘草，幸亏在我做这种举动的时候，郁繁不在，不然，他定会露出那我不愿看到的担忧神色。

　　好不容易采摘了一小筐鱼尾草，我挪着脚步，回到了平坦的地上，这才松了口气，拧着筐子回到郁繁他们那里。

　　当我出现在他们跟前时，见着一身泥土的我，郁繁放下了手中的笔，忙的朝我快步走来，紧张的牵起我的手，迫切的问道：“姐姐，你摔跤了？”

　　听着郁繁这奇怪的问话，我看了下吴阳，对着他说：“姐姐没事，倒是你，有好好的跟吴阳哥哥学习吗？”

　　显然我是有意避开郁繁的话题的，吴阳听在耳里，明在心里，他接着我的话，对着我说：“你瞧，这是你弟弟的画，画得不错吧！”

　　吴阳是在替我转移话题，我立马接过他递过来的画，认真的看着画，说：“真的呢！郁繁好棒。”说着，我不忘揉着郁繁的脑袋，算是一种赞扬的奖励。

　　郁繁被我这么一揉，倒是有些翩翩然而忘了方才的担心，他朝我露出了开心的笑脸，见他这样的开心，我看了一眼吴阳，眼里对他的是感谢，他领会在心，回看着我，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