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爱情》叶柳青

41、第 41 章

　　第三天下午金融展会的人流已经比较少，她和同时做好交接，离开会展来到叶岷办公室。
　　叶岷道：“阿乐，好久没见了。”
　　林雅乐笑：“前段时间还没来得及当面恭喜你，做了爸爸了，双胞胎男孩啊，真厉害。”
　　叶岷笑道：“你送的礼物很好很实用，很有心也很用心，谢谢。你不知道，我现在愁啊，刚出生没几天已经生龙活虎了，晚上的时候隔一个小时就醒来一次要跟我和他们妈妈玩，我看我的眼睛，是不是变成国宝了。现在都这样，以后还不知道怎么调皮呢，烦啊。”
　　她道：“男孩子调皮一点才好，孩子很快长大的，到时候你想辛苦都没有那个机会了。”
　　叶岷道：“也是，现在压力大，辛苦一点是一定的。前几天我们说的股份转让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林雅乐道：“这几天都在这边，我还没来得及和张敬杰商量呢。不过这事儿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做好秋冬和来年春夏的销售工作，寻找合适的模特，应对服装网店日益激烈的竞争。”
　　叶岷指指桌子上的几个文件夹，“这是模特选拔培训的计划，还有秋冬以及来年春夏的服装订购样板，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帮忙看一下吧，你的眼光一向比我们都好，又有顾客缘，真的很难再找一位比你更好的了。”
　　林雅乐道：“我拿着公司这么多报酬，为公司工作是应该的。”
　　叶岷点点头，“既然大家都没有准备好交接工作，少不得我再忙一阵子。楼下摄影师和工作人员已经在等你了，下去拍摄吧，顺便调教一下新来的模特。”

　　林雅乐出来叶岷的办公室，便下去下面她熟悉的团队，和众人热切打过招呼，开始工作。
　　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好了前天她在线上选好的衣服，等她来到立刻就可以工作。对于这份兼职她一直很低调，对于网上的评价以及买家求认识求偶遇的要求她只是偶尔让客服客气回应，并不真正理会。
　　虽然说服装网店的生存品牌和样板才是硬道理，但是好的品牌和好的样板也需要好的模特，她之前接下这份工作其实并没有想过自己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不过现在和开始时一个样，她离开之后公司主品牌新任的模特并没能打开销路，所以叶岷两兄弟又想到了她。
　　反正以前也是一样这么干活的，拍完了这一批服装再告诉庄世乐也是一样。
　　她拍了三个小时，再去看一下那几个新选的女孩子，不得不承认，她们的确足够年轻足够漂亮，但是站在摄像头前面总是缺少了那一点镜头感和服装模特应该有的神韵。
　　说到镜头感和神韵，她当然请教过专业人士庄世乐，不过是“眼睛视线多少多少米、抬头多少多少度”，她听着觉得很玄乎，但是身处其中她自然而然就拍出效果了，几个摄影师都说拍她的照片最轻松。
　　她站在旁边看他们拍摄，偶尔指正一下模特的眼神和动作，吃过公司准备的盒饭，不知不觉，已经七点多八点了。
　　她和众人告别，来到大厦楼下的时候赫然发现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在前台那边，赵志灵正一眨不眨看着她。
　　“林雅乐。”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既然直呼其名了，林雅乐不好意思当做听不见转身走掉，虽然她很累了，虽然她真的想这么干。
　　她挤出一个笑容展示礼貌：“小灵，我们又见面了。”
　　赵志灵道：“听说你来公司了，我特意等你的。”
　　“为什么？有什么事打电话就可以了，天气这么热还特意跑过来吗？”
　　她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赵志灵：“感情的事情打电话就可以解决了吗？我在美国的时候打过多少次越洋电话给阿屿你知道吗？可是他都不愿意和我说话。”
　　林雅乐真的很难回应，“我想关于这个问题你可以找叶屿说，我肯定不是合适的谈话对象。”
　　赵志灵道：“我看我们还是去那边咖啡店坐一下吧，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走吧。”
　　她这个样子林雅乐不好拒绝，只能和她走到那边咖啡店找个位置坐下。
　　这家咖啡店并不比星巴克出名，但是环境和情调都比星巴克好，装修和桌椅都极具文艺气息，很适合装小资的白领。
　　她们各点了一杯咖啡坐下，赵志灵开门见山：“你当然合适，因为叶屿爱上你了。”
　　林雅乐解释：“这不可能，他亲口说的吗？”
　　赵志灵道：“这需要他亲口说吗？他已经不爱我了，那天晚上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他现在爱的是你。”
　　林雅乐喝一大口拿铁，放下杯子，“为了你，重复的话我不得不说第N遍，这真的不可能。”
　　赵志灵泫然欲泣：“他对我已经不像当初在美国的时候了，回国这么久，无论我为他做什么，他都不感动，我就知道他已经变心了。”
　　她想，爱或不爱，和感动无关吧。她腹诽赵志灵的神逻辑，不过她并不说话，让赵志灵继续说。
　　赵志灵继续道：“你知道吗，做他女朋友这么久，他的个人网页上从来就没有我的照片，反而有几张你的照片在他的Facebook上，你知道那几张图片有多漂亮吗？漂亮到连我没亲眼见过你就已经自愧不如了。当时我问他那是谁，他不肯说。第一次在香港见你，因为你有男朋友，我反而一时没有认出你，直到那天晚上他去东福接你，我才突然明白，原来，我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了，我们还是见面了，而且还是以那样的一种方式。你说，那不是一个男人喜欢上你的表现吗？”
　　林雅乐愕然，虽然中国内地现在也还可以用Facebook，但是她一向更加习惯用□□，就算是学计算机的庄世乐也并没有申请FB账号，而林乐峰去了美国，她也没问过他有没有玩这个东东，她不能要求她知道叶屿的FB吧？
　　平心而论，赵志灵也很有姿色，她想不出她有什么照片可以令她自愧不如的，她一向不在乎拍照这回事，从来没有特意摆什么美照上去个人社交网络求关注求赞美，她实在想象不出叶屿的FB上是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照片。
　　既然林乐峰没有说起过，那就真的不是事了，她道：“你太敏感了吧，不过是几张照片，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赵志灵看着她，“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懂我对叶屿的感情，你才这么说。”
　　她想，她的确不懂，真的不懂。她更加不明白一个和她哥哥一样学会计，拿了证任职著名会计师事务所成为精英白领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完完全全用感性思维来理解处理感情问题。
　　学数与理的人不都是自私冷静的吗？
　　她道：“你看，叶屿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我，而且我也有男朋友了，你的感情问题不是应该找叶屿吗？”
　　她看着她，明明白白，非常肯定地说道：“你说谎。”
　　赵志灵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错愕的表情，再次声音清晰说道：“你说谎。阿屿明确告诉我，他已经像你表白过了，只是你不接受。”
　　林雅乐默然想起叶屿那几次似轻似重的“表白”，摇摇头：“我并不认为那个是表白，我也没有妨碍你们，所以你不应该来找我。”
　　赵志灵眼中有泪光，配合着她凄美的表情，格外的动人，她扭过头擦一下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你根本不懂我和叶屿的感情，所以你才会说这样的话。”
　　林雅乐道：“叶屿懂的。”
　　赵志灵道：“这几年叶屿真的为你做了很多事，就好像当初他为我做了很多事。”
　　她想，你知道就好。可是，时间顺序反了，她没立场说这句话。她知道，赵志灵要开始回忆了，既然她决心要说，那么，她怎么样也要做一个倾听者。
　　果然，她眼神飘忽，开始了讲述：“那一年我和国内的初恋分手，无奈出国，虽然和叶屿一样，进入了斯坦福，但是压力实在太大了，刚开始的时候，那些课程我完全听不懂，教授布置的作业根本完成不了，我真的想过放弃，回国读书算了，拿不到毕业证又怎样，反正家里有钱。”
　　林雅乐想，钱真是个好东西。
　　“我没能颓废多久，就遇到了一个阳光活泼的男生，他同样是中国人，因为在校园内某个图书馆我们碰巧同时地找到同一本书，就这样认识了，接下来，我们聊了很多，那几个月他帮了我很多，可以说没有遇到他我后来遇到叶屿也没用。他教会了我很多留学生在斯坦福的生活技巧以及学习技巧，还手把手叫我做作业，快速提高生活技能。他还时不时带我去酒吧，说是喝酒可以减压。我很感激他，他也说他喜欢我，可是我没能忘记国内的感情，其实我是对他没感觉的。而且我总觉得他阳光的外表下面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事实上我的第六感是对的。”
　　她想，接下来是不是叶屿英雄救美呢？
　　赵志灵喝一口咖啡，继续讲述：“很快，他的女朋友就找上门，说我勾引他的男朋友。然后，我渐渐发现，他的女朋友不止一个。我正好借此分手，指出他同时交往这么多女朋友无非是想骗取一些生活费，这样的男人真的很寒酸很小气。可是他不同意，开始频频骚扰我，甚至……那一次在酒吧，他打了我一巴掌，我很伤心，又很生气，但是我并不怕他，举起手想还他一巴掌，他反应比我快，又想打我。这时，坐在旁边桌子的叶屿站出来，说，你不能打她。从我见到叶屿的第一面起，我就爱上他了。”
　　果真是英雄救美，一见钟情。
　　她看向林雅乐，“你知道我是多么的努力才让叶屿答应和我在一起吗？”
　　她点点头：“想象得出。”
　　看来，她和叶屿还是很有缘的。斯坦福多么难进啊，每年招收的外国留学生就那么一点，她也考进去了。想当初哥哥在上海外婆家闭关三年才拿到斯坦福的录取通知书啊，而她，一边失恋一边可以随意挑选世界名校，看来，读书真的是需要天赋的啊。
　　而当初哥哥作为一个可以说很成熟很稳重的男生刚刚去到斯坦福，也常常感慨学业和生活压力非常大，赵志灵一个女孩子能坚持下来已经很厉害了。
　　她继续道：“你真的想象不出。我认识他以后，很快就确定他没有女朋友，我马上就向他表白了。开始的时候他说他并不喜欢我，可是我不想放弃，我坚持每天去他的教室，和他一起上课，我选修和他一样的课程，和他一起完成作业。在那段时间，虽然他没有答应我，可是他也没有拒绝我，我想，叶屿这么优秀，对感情犹豫是很正常的，我并不想放弃，除了尽可能一起上课一起放学，在节假日的时候，我甚至去他的屋子里，为他做饭，搞卫生，陪着他做作业。我的付出是有回报的，在我第五次说出想和他在一起之后，他终于答应了，你知道那时我有多开心吗？”
　　林雅乐道：“可以想象。”
　　“一直以来，追求我的人很多，追求他的人当然也不少，但是我们还是在异国他乡认识了并且在一起了，我相信，这就是缘分，一生的缘分。”
　　林雅乐附和道：“是啊。”
　　“和他在一起后我们都很开心很快乐，我们一起继续学业，休息的时候或者在家里，或者出去旅游，可以说，美国每一个州都有我们的足迹。你知道吗，他是爱我的，他真的对我很好。”
　　“知道。”
　　赵志灵肤白貌美，有着女孩子独有的天真和温柔地天分，既然叶屿没有注意到其他女孩子，他被赵志灵的天真热情迅速打动简直就是理所当然。这么说来，叶屿的确是很爱她的。
　　“哪怕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也一直照顾我……”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下来，说不下去了，眼里还是隐隐泪光。
　　好一会儿，她调整好情绪，继续诉说：“可是我真的很坏，有点不满意他只顾学习和工作，我太没安全感了，于是开始有时和他吵架，有时和他冷战，甚至，分手也提过几次……我是不是很坏？当他终于说了分手的时候，我又不同意了，可是，我开始发现，他说的分手是认真的，他真的可以做到不理我不联系我，那时，我真的很伤心……”
　　他她断断续续说道：“其实，那时候，那个男生还是时不时骚扰我，想要和我复合……”
　　她的眼泪流下来了，身子轻轻颤抖，她偏过头，不想让林雅乐看到她流泪。林雅乐于心不忍，抽出纸巾递给她，她接过来，擦干眼泪，继续说道：“我为了气叶屿，便假装和那个男生在一起，后来，还发生了一些事，叶屿还是很照顾我，可是，也就是在那时，他坚决要和我分手，我承受不了……”
　　和庄世乐在一起，有过不开心，有过失望，有过吃醋，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说过分手，她体会不到什么是“承受不了”。
　　这回她并没有失声痛哭，而是努力控制住自己，“我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所以这两年，他回国我也回国，他做投行，我虽然进不了，但是我也成为了一名优秀的会计师，希望和他可以有业务上的来往。这两年，他一直躲避着我，再没有像以前一样接受我为他做的一切，我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直到遇见你，我终于明白了。”
　　林雅乐诧异，“你看，我一直在国内，和叶屿没什么交集，并没有介入你们的感情当中，你们的事还是要你们自己解决的吧？”
　　赵志灵道：“不，你和他不仅接触了，而且关系密切。”
　　林雅乐恼怒道：“赵志灵，没有的事不能乱说。”
　　“你看，你现在都还在为他的公司做事呢，当初我劝他他哥哥把公司卖了正好可以回家接手生意，你就可以有空间去找自己喜欢的工作，实现自己的理想了，可是他并不听我的。”
　　林雅乐想，感情越好的两个人越应该为对方留出空间，否则，双方都会透不过气的。她很注重这一点，所以重来了不去干涉庄世乐的工作和事业。
　　不过显然，赵志灵并不这么想。
　　林雅乐摇摇头：“既然你知道这家公司，那么就应该知道我来这里工作并不是为叶屿或者其他任何人，我是为我自己挣钱。而且，叶屿只是投钱，是他说服了叶岷不把公司卖掉的。”
　　“可是就是因为你叶屿才不会接受我。”
　　林雅乐真的被她的神逻辑搞得完全没脾气了，“小姐，我是有男朋友的，我不认为叶屿对我说的那些话是表白，而且你应该知道，他完完全全是成年人了，他有自己的做事方式和主见，你和他的问题应该找他，你找我有用吗？”
　　“你都说你有男朋友了，至少你应该做到再也不见叶屿。”
　　这二小姐真是自大得可以，她气极反笑：“你搞清楚，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千千万，叶屿如果真不要和你在一起，他不会找其他女人吗？难道你还不认为问题是出在你们自己身上吗？”
　　她别过头，明显不想听这么直白的话语，好一会儿才道：“他为你真的做了很多事情，一直在帮助你，而我，只是希望你能拒绝他，不要和他再有接触。你男朋友张敬杰这么优秀，为了他，你也应该这么做吧？”
　　既然她这么认死理，她也无话可说，只能附和：“是，为了我男朋友，我已经这么做了。很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赵志灵站起来，“我真的很爱叶屿，希望你能理解我。”
　　林雅乐摇头：“理解。”
　　赵志灵先她一步离去，她还呆呆坐在那里不起身。
　　原来叶屿的感情是这样的，如此说来也算深刻爱得痴缠，那么林乐峰作为他多年好友，也一定是知道内情的，为什么哥哥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是怕自己会乱想，还是叶屿下了封口令？
　　她再回忆一下赵志灵的话，无可否认，叶屿的确有着让人一见钟情的资本，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自己可不就主动上去为他撑伞了嘛。
　　她知道赵志灵刚才的话全部都是真实的，但是她总感觉赵志灵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出来，她必须要问清楚叶屿或者林乐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