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鬓风鬟》段十

1、花开不过一季

　　第一次见到谢染树时，小学三年级。我们在这个教室里没有电扇，办公室里却有空调（后来又搬到了郊区的那栋教学楼里）的旧教学楼前举办了告别仪式。
　　“南西”大腹便便的刘校长融着慈眉站在颁奖台(一个新建的水泥高地）上宣读右手中握着的稿纸“连续三年获全校阶段第一名。”
　　我随着漫夏里随着逸风的柔腻掌声站了起来，走上颁奖台。校长用左手拍拍我的头，随后放在我的肩膀上，隔着棉麻的校服，我依旧感到那手掌上深深陷进去的纹路以及相对突出的死皮挂在校服的麻线上。
　　随后陆陆续续上来更多的学生，谢染树是最后一个。
　　“谢染树，获‘全县奥数冠军’。”校长读完就把左手从我的肩上撤了下来，他手上的死皮勾下了我的校服上的麻线，遇上了谢染树的头，用“招待”我同样的方式和谢染树表演了一下。又刻意把谢染树推到我旁边，在我们两人之间蹲下来。我闻到他身上夏天独有的流汗的味道。持续几秒，他对着台下的摄像的人点了点头，照相机刹时的一闪，我眨了下眼睛。
　　那时，我比谢染树高半头。

　　暑过两月，我们在新校区碰了面。我本是插班生，无所谓留在哪一班。我瞟了一眼站在二班最前排谢染树，我就去了一班。随后我才知道一班的班主任李老师出了名的严厉，几乎没人敢做她的课代表。她站在讲台上下不来台，低头看着花名册，暗红的嘴唇上下翻涌：“南西，你来做我课代表，好吧？”我机械地站起来，像极了一个点头哈腰的古代侍女。这无非是一个体力活，发作业，改作业，送作业……正式上课时我才知道，李老师的办公室就在二班隔壁，这意味着我每次送作业都会经过那压抑的二班教室。我总是用上课的时间去完成我的工作以此叫嚣我的不满。
　　一次去送作业，因为实在腾不出手去敲门，便直接进去了。不料几个代课老师正聊的不亦乐乎 “谢染树是校长的私生子哎，那孩子母亲难产死了……”手一松，一整摞作业摊到了地上。我两耳发烫，低头无声。回教室时，路过二班的窗户，往里瞟一眼认真听讲的谢染树，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越来越小，才快步走回教室，马尾在脑袋后狂甩着。
　　渐渐地，谢染树的位置从第一排中间移到了窗边。有一次竟然罚站在教室外。我从他身边走过时，暮秋的柔阳洒在他的刘海上，他低着头，用脚碾碎地上的粉笔头。
　　临近期末，老师便不让我管理那么多的事情了，她只在意成绩，担心她的平均分，害怕她的工资。总的来说，她就是不相信我可以帮到她正事，唯一信任我的便是我的成绩，我也只是一个给她拉平均分的工具罢了。但是，她不可能让我那么悠游自在，我的战地从教室转移到了办公室。如果我没有特别向她说明我要去上课，她是不会放我走的。她宁愿自己多歇歇，让我帮她改作业。我倒是挺乐意的，谁让办公室里有暖气呢？除了我，办公室里还有一位常客，就是谢染树。据办公室里的小道消息看来，是校长特意安排的。李老师不止一次地当众羞辱过他，我再多的反应也只是抿抿嘴。
　　他，应该不是吧……

作者有话说

　　是不是很短，是不是很短，是不是很短，没错她是很短，因为都没剪到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