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宴厅之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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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家大弟子操控谷雪凌杀人？
这句话包含的疑问太多了。曲婉桑心中盘算，这件事从头到尾没有一点预示，看情形的发展一切都在幕后操手的预期中，绝非横祸。她眉头微微一皱，看向屋里挤着的一群少年。
那个哭喊的少年立刻被他的父亲喝止，嚷嚷着“枫家的事情也容你在这胡猜乱问！”便要去抓那个少年，边上却又有几个少年也跟着叫了起来，“是枫家的人！是枫家的能力！”
“景修师兄和云浅都危险了！”
谷宗主咆哮着冲进人群，大吼着“凌儿怎么可能会杀人！”“是你们害死了凌儿！”手中剑出，被云杉一把拧住胳膊扔了佩剑，当下用缚魂锁绑了两手。
谷宗主还想吼叫，曲婉桑走过去，冷冷道一句冒犯，拂手禁了他的语，转而向那些少年道：“你们且先回答我，谷雪凌杀了何人？”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稍年长镇定的站起身，战战兢兢地不敢看曲婉桑的脸，道：“我们也不知是何人，仿佛并不是十二仙门的人，大家都不相识的。”
一个蒙着半边脸的女宗主站了出来，“这个死者外貌衣着特征呢？”
曲婉桑瞥了眼那女宗主，认了出来，是十二仙门实力仅次于景氏的名门秦家宗主秦若。秦若生性嚣张，做事不带脑子，跟谷氏宗主臭味相投，曲婉桑从来不愿多搭理。然而眼下却能与她站在同一个角度看问题，倒颇有些让她意外。
那个少年回忆道：“衣着是全白的，而且是外衫。十二仙门没有哪家的校服是全白的，可见应当不是十二仙门的人，但是很漂亮。”
“漂亮？”一个宗主奇怪地问道。
少年点点头，“是，死者是个女子，容貌很好。”
人群哗然，这又是一个疑团。众所周知仙门子弟中女修数量甚少，一般女修外出夜猎办事都是结伴而行，少有落单。而名门之中则门规森严，更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一个死在七彩坪筑云谷中的女修？
曲婉桑在众人惊疑的反应中扫视一圈，终于在角落一人的目光中找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她走到谷宗主跟前，解了他的禁语，问道：“谷宗主有什么疑问？”
谷宗主显然思维还没接上，眼中一路滑过震惊，暴怒，怀疑，恐惧，最后只余下悚然，结结巴巴地道：“那……那如此说，凌儿，凌儿还没死？”
“你终于跟上大家的想法了。”曲婉桑面无表情道，“现在看来，他们在外面发现的那具尸体不可能是你的儿子，你儿子也应该一直活着跟他们待在一块儿。”反身走到门口纵身一跃翻上厅门顶端将尸体放下，落在地面。
众人终于得以一观尸身真容，却都一眼就骇然作呕。
尸体的脸上已经被撕剥得血肉模糊，蓝色衣衫上染着大片大片的血迹根本难以辨认究竟是谁。曲婉桑蹲在尸体边上翻弄着衣衫，又抓起手腕捏了捏。
云杉走到曲婉桑身边询问如何，曲婉桑若有所思地顿了片刻，放下了尸体的手，看着谷宗主，“这是你儿子的尸体？”
谷宗主盯着尸体，面颊上的肌肉抽动了数次，纠结了半晌，才有些不确定地道了一个是字。
曲婉桑难以察觉地冷笑了一声，突然释然了一般，心平气和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让各家宗主也回了坐席，空留尸体在宴厅中央的地毯上。
几个七彩坪的弟子过来拾掇了一下地面，把曲婉桑的灵剑取了过来。
各家宗主护着儿子或者弟弟就坐后便看见曲婉桑取来自己的灵剑，心中都是咯噔一响。
灵剑与佩剑不同，是七彩坪行通灵之术时所必须的桥梁，用以将已死的彼岸之人魂魄召回。曲婉桑的灵剑名为烛影，更是灵剑中的上上品。这个时候取出灵剑，便只有通灵死者一种可能了。
云杉也已拿出了招魂铃候在一边，曲婉桑伸手让他稍等，先看向先前那个少年道：“你先讲今日下午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来。”
那个少年站起身，便老老实实交代了下午众人比箭，云浅与谷雪凌不睦非要一争高下，又拿给曲婉桑和枫家大弟子道歉一事做赌注来一决胜负之事。
这段并不是重点，大家听得也都不仔细，只想着听到杀人一事，唯独秦若听到两人打赌时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众宗主纷纷怒目而视，秦若也忙掩了口，回复到正经的模样。
曲婉桑佯作不知，只盯着那少年追问后来呢？发现谷雪凌那一箭射中人之后怎么说？
少年道：“发现尸体的是怀远师弟，他叫了一声之后景修师兄和云浅师兄立刻就冲了回去，发现那躲在草窠里的尸体上确实插着景修师兄的银箭。
“景修师兄就喊谷师兄过去看，谷师兄根本不愿意过去，说那肯定不是他射的，是有人要陷害他，景修师兄就过去问他，说‘你方才瞄准的时候，确实不曾看见这边有人？’
“谷师兄急忙说：‘当然没有人！我瞄的是兔子，射的也是兔子！这么大个人，难道我会看不清吗？’景修师兄忙安抚他，说我们并未怀疑他。但是这箭的确是他射出去的，若不是他射中的箭，还能是谁？云浅师兄没有理会他，一个人过去探了下尸体的鼻息，又捏了下手脚，说这的确不是谷师兄的箭杀的，这个人应当已经死了半天了，那时候我们都还没有出门。”
场内又一次哗然，曲婉桑和云杉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都有了猜想。云浅再贪玩，这点功课还是有的。他这一探一摸得出来的结论，两人都是信任的。
那少年接着道：“景修师兄听了，也过去看了尸体，说的确不可能是谷师兄。尸体脸膛有些发紫，耳背后都是青黑的，应当是中毒而死。谷雪凌用的箭是他的银箭，箭身没有发黑，就不可能是我们这边下的毒了。”
秦若朝景桓那边轻飘飘道：“不错啊，你家那孩子这种情况下还能冷静分析。”
景桓勉强对她笑了笑，显然是在担心景修的安危。
少年道：“但是云浅师兄却说，‘银箭不发黑不代表没毒，以前就听说过榕夏阁秦家有一种烈毒，无色无味，涂在银器上也不会有反应，然而毒性迅猛见血封喉。若是用了这种毒，难说这支箭能不能杀得了人。’
“谷师兄气得要死，扑上去揪着云浅师兄就要打，说：‘你今日非要栽赃于我！你既知这毒存在，难保这毒不是你所下！’云浅师兄也怒道：‘谁人说这毒是你下的了！我只谈了一种可能性，大家都知道这人不是我们在场之人所杀，你又何必急着出来穿鞋！此地无银三百两，我看你是做贼心虚！’说着两人就要打起来，景修师兄忙过去把他们分开，我们拽着谷师兄，景修师兄拉住云浅师兄说，‘你少说两句罢！既知不是我们几人所为，何必多这个嘴！多此一举还乱人心，我们且商量此事如何。’
“云浅师兄说：‘此事还能如何，这里是筑云谷，是我七彩坪的地方，出了这种命案除了让我师兄师姐来处理也没别的办法了。’有人又问云浅师兄，能不能直接通灵这个尸体来询问状况？云浅师兄说，没带灵剑，通灵不了。而且这桩小案子让师姐出马，都未必需要通灵术。
“景修师兄摇摇头，说：‘这事未必简单。七彩坪名扬天下，一般人家谁敢在你七彩坪撒野？况且明天就是枫家子弟来的日子，这个时候出这种事，未免让人在意。’云浅师兄听了想了一下，说：‘依你所言，现下该如何？’景修师兄说：‘别的无妨，只怕再有人对这个尸体动手脚。这里离七彩坪正门不远，我们留些有本事的人在这里守着，其他人回去报信。’
“云浅师兄也说在理，自请先留下，景修师兄也说要留下，他俩年纪最长，应先挑这个重任。谷师兄原本想跟我们一起走，偏偏被云浅师兄拽住，说这箭无论如何是他射出，也应该留下。谷师兄又要生气，这次景修师兄却也站在了云浅师兄那边，说有旁的事要问谷师兄，让我们先回。”
听到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出人意料的情况。曲婉桑知晓要点在后，并不催促，心中却对景修和云浅的沉稳和明智暗存赞许之意，同时也有些惊诧于景修的睿智。
这个少年，似乎仅仅从当时的那点讯息，就已经推断出与她差不多的信息。
少年接着往下讲，此时的声音却已有些颤抖和焦灼，似乎仍旧对他的经历心有余悸：“我们听了景修师兄的话，都陆续往回走，中途是怀远想起，说我们没有七彩坪的腰牌，进不去大门，要不要回去跟云浅师兄要一下腰牌？
“我们一想也对，便打算回矮树林，谁知刚一回头，就看见——”少年讲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那个尸体已经摇摇晃晃地跟了过来，睁着眼睛看着我们，还张着嘴想叫。我们都吓坏了，刚想跑，突然那个尸体直接朝我们飞扑了过来，摔到地上，背上又多插了一支箭。我们往前面看，是谷师兄射的箭！景修师兄和云浅师兄都已经倒在边上了，他手里拿着箭准备朝我们射！我们都往回跑，正好遇见云杉师兄带人出来，才得以回来……”
说到这里，少年已经害怕得要死，边上几个宗主都怒得拍案而起，手中佩剑直指谷宗主，怒道：“你这老匹夫！纵你那疯狗儿子胡乱咬人！我们仙门如何亏待了你们！”
方才那少年的父亲更是怒不可遏，手中佩剑灵光流转，一剑上前便要活劈了谷宗主。
厅中忽然“啪”的一声碎响，那少年的父亲手臂一阵震痛，佩剑当啷一声坠地。众人回头一望，曲婉桑手里抓着一只酒樽，酒樽下缺了一角，便是方才将酒樽往桌上一磕磕断后击落了少年父亲的佩剑。
曲婉桑面色平静，看着那少年道：“那你们为什么说是枫家的人操控谷雪凌杀人？”
少年道：“谷师兄不像是会杀人的人，而且他拿箭对着我们的时候表情完全不像他本人。我们也挺云浅师兄说，枫家有控制人心的法宝，这肯定是枫家对谷师兄下的手！”
秦若一听惊起地笑道，“还有这种法宝？”
曲婉桑置若未闻，朝少年的父亲道：“听见了？未必是谷氏的错。一切还未分辨清楚，你何必如此动气？”
少年的父亲只得忍气捡了剑，坐回座位。
曲婉桑表情依旧，头也不回地朝身侧道：“师兄，你去接孩子们时可曾见到尸体和云浅他们？”
云杉道：“不曾。我们只看见一群少年没命地扑过来，他们的马匹挡在后头。等把他们都迎进来之后再到马匹挡着的另一边去，不管是尸体还是三个师弟都已经不见了。”
“那钉在楼上的尸体呢？”
云杉道：“也不知。宴厅前开宴后便没有人巡视了，我们是回来后直奔宴厅，发现了宴厅上的尸体。”
曲婉桑点头，看了一眼谷宗主，道，“这么说，那这具穿着谷氏校服的尸体，九成也不是你儿子了。”说完站起身，提起烛影走到尸体跟前，“那余下的，就只能来问问这具无名尸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宴厅之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