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一日凉》空碗与羊

1、新朋友

　　“哈…哈…”
　　空无一人的街上只听见不断奔跑的脚步和喘息声，一个身影逐渐跑近，慌乱的四处乱看，眼睛好像猫的瞳孔闪过诡异的色彩，狼狈的跑进一条小巷，被垃圾桶绊倒重重的栽倒在地。
　　两个身影出现在街角，在寂静的路上，鞋跟发出哒哒的声音，在男人的耳里越发清晰，猫瞳一样的眼睛瞪的充血溜圆，右腿却垃圾桶旁的裸露钢管刺穿露出森森白骨无法站立，只听见哒哒的声音，最后落于身后。
　　“啊…”男人转过脸恶狠狠的叫出来。
　　“哎呀，居然进化了，真是有趣”巷口站立的身披白色斗篷的2人之一开口，冷漠的语气，让地上的浑身一颤。
　　“为…什么，我，我们…不是朋友吗”
　　“……噗”短暂的沉默后，是捧腹的大笑，掀开头上的帽子，苍白的月光下，一头银色长发的女人走近地上的男人，一把抓起他的头发对着手上的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男人呆愣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鱼鳞一样的皮肤上2个灯泡一样脱眶的眼珠，没有鼻子只有两个孔在一张一合，延伸到耳朵的血盆大口正挑衅般的伸出像蛇信一样的东西，这…这个怪物是什么。
　　“看不出来吗，这就是你现在的模样”松开手里的头发，女人看向身后，“娜娜，别睡了，干完这票就能回去了”
　　一直静止站着的人斗篷突然一动，垂着的右手突然多出一柄白色的匕首，大步朝地上的人靠近。
　　“别…别杀我，别…”看着那把白色的匕首被打开，刀锋闪过的流光，男人绝望的乞求。突然拿着匕首的人停住脚步，下一秒一个箭步冲上前拉住蹲着的女人几步跳开。
　　“怎…”
　　“进化”
　　“哎——”女人难以置信的望过去，男人倒地的地方已经被一圈黑雾遮挡，忽然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吼。再晚一点，她就被黑雾碰到了。
　　混蛋！
　　“居然堕落这么快，已经早就抛弃作为人的自觉了”拉下帽子，一张充满了不耐烦的美艳脸暴露在月光下，莫娜恨不得马上撕碎眼前的魔物。
　　“别冲动，伤到核就伤脑筋了”
　　“食物…”
　　巷子里充满了刺鼻的腐臭，只是几句话的时间，倒在地上的怪物已经站起来，双眼闪着诡异的红，高大的躯干已经超过周围的墙体，在本就不宽的巷子里此刻显得格外的小，带着空洞喑哑的声音慢慢朝两人走来。如果之前只是头部变异还保留着人的思维和身体，那现在已经彻彻底底的沦为了贪食人肉的魔。
　　“真是废物啊，无论做人做魔都是最下等的垃圾”莫娜冷眼看着对面的魔物，手上的匕首已经变成一把银色的弯刀，她把刀递给身边的女人，“你来吧，变成这样已经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默默的接过刀，女人轻盈的跃起，腾空，转身，手腕看起来只是在魔物背后轻轻一划，脚尖接触地面的瞬间，反手上划，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疑虑。魔物在背后发出凄厉的惨叫，高大的躯体碎成块状散落在地上，蠕动着想重新组合。
　　“这就是你追求的力量嘛，悲哀的混蛋…”
　　混混沌沌的大脑，男人隐隐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里出现一袭长袍，紧接着是银色的白发，一双清明的凤眼带着刺眼的嘲讽，她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只是他听不见，随后一把刀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越来越近…
　　“阿佳妮”
　　生命的最后一刻，留下的最深怨念，是带着绝望的嘶吼，只可惜来人已经离开，只留它在清冷的小巷慢慢消失。

　　南山火车站
　　“哥，是这吗？都等半个多小时了”陆离一脸黑线的站在大厅的角落，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外面是37度天的大太阳，为了蹭点空调，他腿都站麻了。
　　“通知书上写得就是这，再等等，你渴吗，我去给你买瓶水”温十一从坐着的旅行箱上站起来，想让陆离坐会儿。
　　“我不渴，你别去了”陆离没坐下，对着玻璃往外看了看，想到此刻在包里静静躺着的两张南山森林环保学院的通知书，嘴巴一瞥，什么破名儿，搞的挺像那么回事，却连准时接人都做不到。
　　“哎呀，对不起，我迟到了”
　　一个男人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窜出来，一脸着急的模样，对着陆离和温十一上来就不停的道歉。
　　“你是谁？”陆离打量着眼前矮矮胖胖的男人，有些疑虑。
　　“啊，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森…森林环保学院的员工，我叫何涛，这是我的工作证，因为一些原因来晚了真的抱歉”何涛看了看手上的表，有点着急的说道“我们走吧，不然赶不上大会了”说着拎着两人的行李就往门外走。
　　陆离和温十一跟着他出了火车站，一路七拐八绕在一个人流稀少的地方停下来，何涛左右四处看了看，“你们俩等下”
　　陆离看他隔着远远的掏出手机，接着跳脚的样子，无力的抚额，“看来又出问题了”
　　“没关系，总会到的”温十一安慰道，顺手解开领口的纽扣，深吸一口气。
　　陆离见温十一嘴唇有些发白，拉着他在旁边的阴凉处，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小药丸“解暑气的，吃了会舒服点”
　　温十一点点头，就着他的直接吞下，一股清凉的感觉顺着喉管，一下蔓延开来，温十一感觉精神一震，顿时就舒服多了。
　　另一边何涛挂了电话，有些尴尬的走过来“啊，那个，不好意思啊，来接我们的同事因为一些事走不开，我想我们大概要花多点时间…”
　　“喂，核桃”陆离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我需要立刻马上去那个什么学院，如果你做不到，你和你的同事因为通宵喝酒晚点接人的事情我会直接上报”
　　“呃…你怎么…”何涛满脸愕然。
　　“你满身的酒臭自己闻不到吗，熏得人想吐”陆离凑近他，声音里已经透着丝丝的威胁“快点，你不会认为我们是新生很好欺负耍我们玩吧。大会迟到了你受罚没关系，不要拖累我们”
　　何涛定在原地，好像被惊吓到，双眼瞪得溜圆，仿佛受委屈一样垂下脑袋，沉默会小声的说道“有…是有捷径，大会前能赶到，但是…但我还…用的不…太好”
　　“快点”陆离冷冷说道。
　　“好”何涛咻的站直身体，呜呜，这个新生好恐怖，为什么这么倒霉让他抽到这一对，韦桑那孙子，自己喝到挂，回去一定找他算账。
　　何涛让两人闭上眼睛，待再睁开时，他们已经置身于一片森林的小道上。
　　“喂，这是哪”陆离瞪着何涛，这里怎么看都不是他们要去的目的地吧。
　　“呃，对…对不起，我还没有熟练掌握空间移动，但是已经很近了，走出这座山就到了”何涛赶紧道歉，他刚才很努力了，但是奇迹从来不会降临在路人甲的身上。
　　陆离愕然的看着眼前的路，这看不到尽头的山竟敢说很近，他们可还拖着行李箱哎。
　　“再做一次”
　　“不行啊，这个术我现在一天只能用一次”何涛小声的说道。
　　“……”
　　“没办法了，走吧”温十一也有些无奈，好在这山上的气温比城市低，走出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陆离还有些不甘心，但也没办法，指着地上的行李对何涛说道“这些你拎着，我哥身体不太舒服”
　　“咦，哪里不舒服，我这有药”何涛惊讶的看向温十一，这个人一路都很沉默，原来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吗。
　　“不用了，谢谢，现在好多了”温十一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地上的行李“行李的话，我可以自己拿，就不麻烦你了，毕竟刚使用了空间术，你应该也累了”
　　天使啊，何涛泪眼汪汪的注视着温十一，把地上的行李一下都划到自己的面前“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的，毕竟是因为我才有这些问题，行李就交给我吧”
　　温十一还想说什么，突然听见从小道另一边传来的声音。
　　“小叶”
　　一辆马车从视线的尽头徐徐而来，何涛突然兴奋的冲上去。
　　“核桃？”韦叶停下马车，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你怎么在这？今天不是分到接人的任务了吗”
　　“啊，这个说来话长啦”何涛尴尬的笑笑，“你要回学院嘛”
　　“这不废话嘛”
　　“那，能带我们一程嘛”何涛眼睛发亮。
　　“你们？”韦叶抬起眼睛，看到何涛身后的两人，“这是你要接的人？韦桑呢？他不是负责传送你们吗”
　　“别提了”何涛哭丧着脸，“他要是到了就没这些事了”
　　“你们昨天又喝酒了吧”韦叶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虽然挺可怜的，但是我没办法带你们，车里面坐着的是白家和第二家的少爷”
　　何涛睁大眼睛，韦叶摇摇头，让他不要说话，“大会快开始了，你们赶快吧“
　　“说是这么说，可我这还有身体不好的，估计是赶不上了”何涛叹口气。
　　“让他们上来吧”
　　马车上的帘子被掀起，一张白净俊俏的脸庞从里面探出，黑色的长发在颈侧被简单束缚，“我听到有新生的身体不太好，上车一起走吧，免得迟了大会”
　　“可以吗，第二少爷”韦叶转过身，有些疑虑“那白少爷…”
　　“可以”
　　马车里传来淡淡的一声，韦叶叹口气，转过头对何涛说“好吧，让你的新生赶紧上车，咱们没时间可以耽误了”
　　“谢谢两位少爷，真是帮了大忙了”何涛转头招呼身后的两人，“快，快上车，今天真是撞大运了，我们不用走回去了”
　　有车坐当然好，陆离当即和温十一上了车，到了车厢才发现车厢里的空间比在外面看的大的多，即便十人坐也绰绰有余，除了刚刚让他们上车的人，还有另一个男人坐在另一侧的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
　　“多谢你让我们上车”陆离放低声音。
　　“没关系，这车厢挺大的，再坐几人也可以”男人笑笑，“都是这一届的新生，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车厢里忽的安静下来，彼此都没有再说什么，温十一一上车就开始闭眼休息，陆离坐在他旁边，翻着从包里拿出来的书，不时的转头看看他。
　　“打扰了”马车的帘子被掀起，何涛小心翼翼的走进来，把一张纸递给陆离，“温十一怎么样”
　　“没事，休息下就好”陆离晃动着手上的纸，“这是什么”
　　“学生信息，需要你们填写下”何涛看了看温十一，想伸手推醒他 “他能起来吗”
　　“别动他”
　　何涛看着被拍开的手，愣愣的看着陆离。
　　“抱歉，他睡着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陆离有些尴尬的解释，把何涛手里的另一张纸也拿过来“我来填吧”
　　“你应该填不了”
　　陆离抬头，是让他们上车的长发男人，不知何时坐到了他旁边。
　　“这张表上至祖父母，下到初恋女友，读过的所有学校，去过的所有地方，只要是在世接触过的人都要写”
　　“不会吧，这么变态”陆离仔细看了下，还真像他说的那样，“没关系，这些我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何涛凑过来，看陆离在属于温十一的那张表上写得飞快，纳闷的问道，即使再好的朋友家族的信息也不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吧。
　　“我们是兄弟，他的事我当然清楚，虽然问的挺多，但其实没什么可以写得”陆离看了看两张表，递给何涛，“好了，你看下，空着的地方没有或者不知道”
　　何涛在两张表上来回看看，上面写得很简单，自小被隐居山林的道士捡到抚养，在来南山市之前从未离开。“你们是兄弟？那怎么不同姓”
　　“兄弟一定要同姓吗”陆离反问
　　“额，也不一定”
　　“那不就好”陆离看眼温十一，确认他还在熟睡中没有异常“我们本无父母，姓什么？与谁姓？跟着道士学会写字后彼此给对方起个名就算有了名字了”
　　“那我先出去了，再过一会就到学院了”何涛急忙的退出去。
　　“他怎么了”陆离不解的看向门口。
　　“大概是觉得说错了话不知道怎么回应吧”
　　陆离回过头，男人还坐在他旁边，嘴角带着丝笑。
　　“你好，我叫第二绫”
　　陆离愣下，轻笑的握住他的手。
　　“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