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棺材船（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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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冷静点，艾利安，你应该清楚，谁都不希望迈克·柯里昂回来。”
“是你吧。”
“……”
电话挂断，话筒里发出“嘟——嘟——”的忙音。
“怎么办，我好像成为不受欢迎的人了。”布鲁诺对一屋子的下属摊开双手，露出一个似真非真的无奈微笑。
没有人回答他，满屋寂静。
布鲁诺·塔塔基利亚，塔塔基利亚家族这一代最被看好的继承者，比他短视的父亲，粗俗的爷爷，都要来的聪明，来的狡猾，更懂得隐忍的含义，却也加倍的残暴。塔塔基利亚和柯里昂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但家族新的领袖永远是希望所在，如果上次后者的谋杀成功的话，那对塔塔基利亚来说绝对是一个惨重的打击。
当然了，老塔塔基利亚是不是这样想很难说。
他在英国跟王子一起学习礼仪，在墨西哥边境上跟“老师”一起倒卖白货和军火，他受到的继承人教育是最完整的，也最完美。塔塔基利亚自建立伊始就一直是一个黑色的家族，而且被视为会议上的小丑，但布鲁诺·塔塔基利亚，从他开始接手家族事务起，这个家族就默默地发生了变化。他们现在或许还是那个joker，但已经是滑稽的扮相下藏着刀子的小丑了。如果不是一些内部矛盾的话，布鲁诺……
他确实让这个家族开始镀上金红色的光芒。
金色的叫文明，红是血液的颜色。
也是金钱，也叫暴力，这是地下世界里众人默认的权柄，当这二者结合在一起的时候，那意味着权势，地位。
在崛起的过程中，任何家族都得经历由纯粹暴力过渡到虚伪暴力的过程，黑手党最早只是市井小民中不安分的那一群，他们穿着的是粗布汗衫，后来他们拥有的亮堂的店面和三件套西装，现在他们拥有的是庄园和各种各样的头衔。
没有人是绝对干净的，我们的罪早就无可饶恕了。
抱着这样的信条，黑手党和所有人接触，做生意，但仍然，至少在形式上信仰着上帝。
柯里昂不论是否是出于这个原因，维托坚持不碰毒品，但是就像那些来劝说的蠢蠢欲动的人所说的一样，毒品是未来。
大批的难民，退伍的士兵，躁动不安的青年人，美国人正鼓囊囊的钱包……
对于动摇的人来说，来说他们只能在现在，在纽约，在墨西哥人土耳其人亲身上阵之前赶紧抓住原料的来源，控制兜售的街区和售卖的人，拿下这个全美最大的市场，或者不贪心的说，拿下整个美国。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这句话具有普适性
我不想替他安排这个会议。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艾利安很就难控制自己不找理由去支持它。但是一切一切的理由都在最后退败，现实是需要这样去做，它只是指派了你做先锋。
“维托知道现在需要的是什么，我们需要这样做，而麦克需要回来。”他喃喃地说，无意识中两指不断使力……
“艾利安，你在想什么？”
“蹦……”那枚可怜的夏威夷果可怜兮兮地裂开来，露出了奶油白的果肉。
艾利安淡定地掰开它，往嘴里一抛，嘎吱嘎吱嚼着，“这东西味道不错，下次多买点。”
汤姆·哈根无语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你喜欢吃的话就自己去买。”
“我没有钱……”
军师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你逗我吗？
艾利安理直气壮，“我从来没有收到一分钱工资啊。”
“我的疏忽，”汤姆想了想说，“往后你会有分红的，这些权作最近的开销吧。”他写了一张支票递过去。
艾利安接过来看了看，笑笑，又推回去。
“帮我收着吧，我会在你破产之前去兑现它的。”
“……要我交给迈克？”
“……”艾利安沉默了一会儿，“不，不用，别跟他说了。”
他站起来拿起搭在沙发靠背上的大衣，往门外走。
“你去哪里？”
“为明天的会议做最后的准备。”
“别冲动，小心点。”
“知道，”艾利安说，“有空的话再给我开几张这样的支票吧。”
“你想得太多了。”
会议在第二天如期召开，富人区一栋普普通通的灰色楼房，只有楼下停着的众多黑色汽车和戴帽子穿风衣的男人看起来有些渗人，为此这个片区的警局也出动了相当的警力以防止意外。当然，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用布鲁诺·两面三刀·塔塔基利亚的话来说，我们是文明人，我们可不喜欢动粗。
“唐巴西尼，我首先感谢您为我安排这次会议……还有纽约和新泽西，其他五大家族的族长，布朗区的卡麦克瑞安诺，布鲁克斯的加文，还有布鲁克林的菲利普塔塔基利亚，由史坦登岛来的维克多史特基，还有来自加利福尼亚和堪萨斯城的朋友，以及全国其他地区所来的朋友，谢谢你们……”维托缓缓坐下，这次他没有随身携带拐杖。
“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种地步……我不知道……是这么的不幸而且这么的没有必要。塔塔基利亚失去了一个儿子……我也是。我说，我们该停手了……”
“你父亲，他似乎气得很厉害。”
艾利安站在角落处看着桌上的情况，微微侧身同身边的人说。
“呵呵，”身边传来轻轻的笑声，“他当然生气，毕竟这一步发展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本来是必胜之局……”
艾利安接下去，“现在是必死之局。”
那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别把我想的那么幼稚，”艾利安不看他，“这是生意上的事。”
“你确实长进不少。”
艾利安反手捏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暗暗使力，面上仍然是云淡风轻，语气略略加重。
“某方面上我是拍马不及的。”
被这样狠狠扭住，那人面色依旧不改，反倒挂上了更迷人的笑容。
艾利安陡然面色，狠狠甩开那只手，本想揪住这个家伙揍一顿，想到现在在什么地方，只得暂时按捺住脾气，不着痕迹地向右挪了挪。
那人没有再靠上来，艾利安松了一口气，却见那个讨厌的家伙看似不经意地伸出左手，在手心搔了搔，那动作满含某种意味。
对这种脸皮厚的机关枪都扫不穿的人，你只能选择敬而远之。
这边闹了一会儿，那边已经在为利益割让签订条约了。
教父一退再退，他本来是坚决不同意毒品生意的，而那些所谓他私人的法官和政客，的确出自私人的关系，与在场的诸人，以及这些人的关系，本来就没有任何沾亲带故的。在看到这一幕之前艾利安还不能懂为什么纽约内部的事情需要打电话到甚至是美国的另一端去邀请这样那样的人，现在他懂了。
这些老头子，平日里潜伏在他们舒适豪奢的居所里，美艳的情妇，成群的仆人，庞大的家族，他们都需要钱，需要权，平日里他们为了维系彼此的之间的关系稍稍卖一点面子，做一点人情上的往来，就是为了在这样的时候，能够顺理成章赶到这间会议室里面来，在彻底躺进棺材之前他们都会抓紧再从身边的死人身上咬下几块肉来。
……
维托站起来，塔塔基利亚向他点了点头，两人走到巴西尼身前，拥抱和握手。
教父用送出他私人的势力，吞咽下丧子的疼痛，向个人的原则暂时妥协，换来了宝贵的“休战”和迈克的回归。
会议结束了。
毒品流通自此在美国最富庶的地区真正解禁了，它们将会像超市柜台上的货品一样，穿上漂亮的衣服，在地铁，街头，夜店，红灯区等等地方被摆上货架，任君挑选。而柯里昂家族，柯里昂为这些贪心的尸体们作了筏子。
艾利安和布鲁诺短暂地握了一下手，然后跟着维托走出了这里。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汽车在路上缓缓开着。
汤姆和维托坐在后座上，艾利安在前面听见汤姆问，“是否应该坚持那些毒品中间人都没有前科。”
维托：“提出来，但不要坚持。巴西尼这种人你不说他也知道。”
“你是说塔塔基利亚？”
“塔塔基利亚是个拉皮条的，他没有那个胆量干掉桑提诺，我到今天才知道，一直是巴西尼在主使。”
艾利安默默地念，“巴西尼。”
维托听见了，“艾利安，不必再去想他，今天的休战可能我们牺牲了很多，但是我每一天都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我知道，”艾利安顿了顿，按了按喇叭，“和平总是来之不易。”
后座很久没有人回答。
到家的时候，汤姆虚扶着维托下车，却被他示意不用，艾利安从前座伸过去关车门，却听到维托的声音。
“你和布鲁诺·塔塔基利亚熟悉吗？艾利安。”
艾利安陡然愣了下，想了想道，“他是个危险的对手。”
维托没有责怪他，认真道，“是的，并不逊于巴西尼。”
“谢谢您，阁下，我会加倍小心。”
维托没有回话，屋里有人迎出来了。
艾利安扶着方向盘，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那透出暖黄色灯光的窗子，一阵凉风，屋旁的树叶摇动，有婆娑的树影投在白色的窗棂上。
他再次启动了汽车。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棺材船（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