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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路九匆匆忙忙的回到了自己的厢房,关上了房门门,接着整个人如同被抽光了力量,瘫倒在了床塌上,并且将头死死的埋进了被褥里。
      但头脑却分明的很,尽是关于那个人的画面,他揄挪的眉眼,调笑的望向她,咬字的喊着“小九儿,小九儿”,明明是平淡无比的字眼,但他却总像故意的拖长语调,使出口的每个字眼有着专属于他的味道。
      并且自他的唇中溢出后,这些单调无味的字眼仿若被注射了某种魔力,好听的很,低沉又沙哑,就如同夏日的风拂过脸颊,连同一颗心都酥麻了起来。
      一时间路九发觉自己双颊烫的可怕,随即便感觉到自心口传来的那阵阵如雷般的心跳声,“砰砰砰”,“砰砰砰”,偏偏在舍寂静狭隘的空间里,每一次的跳动都异常的清晰可听。
      突然的,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滋生,她骇然的盯大了双眸,强迫自己不去细想,“不可能,不可能。她对他,怎么,怎么可能会呢。。。”在那些国仇家恨、血海深仇里,她早已,早已失去了某些东西,比如,一颗可以继续爱人的心。
      约莫是身心都已负荷到了极点,无意识间,路九睡了过去。她梦到了很多事情,当年跟着皇兄女扮男装的溜出宫门,后来不知怎的被父皇知道了,气的父皇整个人都在抖,那翘起的胡须极其规律的上下倾斜,大有一副要打断皇兄腿的气势,后来还是在母后的劝阻下,皇兄被罚到了静书阁抄书一个月,自此,皇兄变跟怕了她,生怕她又缠着出宫;那庄严肃穆的皇庙里,有一尊始终含笑的大佛,每日九时她便要溜进去,对着他诉说无数的心事;她在闺房里学着普通女子那样,一阵一线的刺着母后教她的鸳鸯包,她曾听说过,新婚之夜将亲手秀刺的鸳鸯包教给夫婿,那新人在这一世里便会平平安安,白头偕老。
      或许曾经她也是如寻常少女那般,满心的期待与喜悦,想象自己的夫君会是如何的风神俊朗,但终究,那场大火烧毁了所有,她不曾等到了那天。
      她尤记得那天,舞动的火舌吞噬了那座美丽的宫殿,除了断瓦恒,什么都没有留下。她俨然死去般伫立在被烧毁的宫殿旁,眼前一片触目惊心的景象,残根断肢也好,尸横遍野也罢,四周围弥漫着浓烈的焚烧味又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而她的兄,她的家人,她的子民门,死的死,战的战,最后却随着这场大火化作了灰烬,什么都没有了。
      从那一刻起,帝姬便死去了,活着的,是路九。
      路九不自觉的蹙紧了眉,深陷于梦境中,明明心神俱清却又怎么也醒不过来,自上而下的热泪侵袭了寸寸肌肤,被灼烧的感觉分明又强烈,那一刻,她分不清究竟是现实和梦境。
      直到一双带着温度的手朝她的方向靠近,伴随着的是一股若有若无的松香,这香味熟悉的很,她仿佛在哪里闻到过,当年那个小小的女孩诚挚的跪在佛前,诉说着自己的无数心事,似乎就是嗅着这股淡淡的松香味。那带着过往的味道令她安心下来,慢慢的缓和了她的情绪。
      路言轻轻的将掌心移到那人的额前边,床塌上的人,应该是梦见了些不好的事情,浅细的眉毛拢起了一个弧度,光洁的额头上附着很多细小的汗粒,他也不禁的皱眉,他不喜欢看到她怎样。
      忍不住的,抬起两根指尖缓缓朝那紧皱的眉心靠去,然后又轻轻的,极为温柔的将她展开,但他惊诧的发现,只要他微微松手,那人眉心间的愁云便又自动聚拢过来,他执拗了起来,再次认真将她紧聚的眉心展开,动作轻柔又诚挚。
      但还是跟刚才那样,随着他一松手,那两道细浅的眉便又不听话的聚拢了起来,但路言并不觉得腻烦,反而像是喜欢上了这一扶一推的动作,不计其烦且反反复复的循环这个动作,就连嘴角也在无意间漾出了一个弧度。
      突然的,两行清泪猝不及防的自原本紧闭的双眸子中流出,染湿了微微颤抖的睫毛,氤氲了这周边的空气,让他周身的一切都变得湿腻腻的,连同他的心也是,莫名其妙的染上了潮度。
      路言对着这幕楞怔了很久,他不明白,那股堵塞在心口,咽不下去也道不明白的心情算是什么?忽的,他缓缓伸出一根食指,笔直又素净,他轻轻用指腹碰了下那晶晶亮亮的光泽,又小心的移开了手指,他盯着指尖似在思考什么,下一秒却令人目瞪口呆,食指被凑到了嘴角,路言稍稍伸出舌尖,轻轻的舔噬了下,入嘴里是清明的苦涩,路言皱眉,这便是,她的味道吗。。。
      他沉默了许久,自窗外照进的月光打在他的眼敛下方,让人看不出他此时的神色,半响,他动了动手指,指尖顺着她的发丝的方向来到了发稍,最后他单指曲起,弯成了一个圆圆的弧度,将她最后那节发丝,牢牢的攒在了指间,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这样,但心里有一个声音却分明的很,“他要将她攒紧,牢牢的攒紧。”
      路九刚醒来,便楞大着双眼,懵了。谁能告诉她眼前这情况是怎么回事?那路大少爷怎么会在自己的床塌上,还跟自己隔了这么近,她有种错觉,只要她微微仰头,她的额头便可触碰到他如蝶翼般的睫毛,想到这里路九脸一红,同时也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将任何一点遐念都毫不留情的挤到心底最隐蔽的那个角落。
      但下一秒,这位大爷总算是正常了过来,嘴角恢复了往常般的似笑非笑,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似乎压低了嗓音,朝她挑眉道,“小九儿,大人我昨天可等了你一夜,你要怎么报答?”
      路九当下心神一震,记忆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最后停留在那人阴凉凉的话语上,“别忘了,今晚来我房里。”糟糕,昨天她毫不自觉的睡了过去,一觉便到了现在,答应了那大爷的事情也早都忘了,完了,完了。饶是路九头脑转的再灵活,此时脑袋也空荡一片,只能硬着头皮对上了他的眼,张张了嘴,但所有想说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口,愣是轻飘飘的变成一句,“大人,您昨夜是一夜未眠吗?”
      路九这才看清了面前的人,那双暗含星辰的眸子下方是明显的青紫色阴影,即使他笑的依旧撩人也掩盖不了眉羽间流露出来的疲惫,“这个人,昨夜就照看了自己一夜吗?”路九面色依旧,但心底却翻起了滔天巨浪。
      路言也微微愣怔,他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但却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并且揶揄道,“小九儿是不是感动的很,如果这样,那以身相许就好,大人我也勉为其难的将就下吧。”
      路九抽了抽嘴角,果然这人还是怎样,一找到机会便非占她便宜。但有史以来第一路九不休也不恼,反倒是心底暖暖的,“这个人,有时候其实挺可爱的。”
      “大人,谢谢。”路九仰着张脸,眼底满是暖意,酥酥细细的声音在空气中化开。
      路九一愣,随即眉眼化开,嘴角微微的上扬,却故作生气的开口道,“好你个路九,竟然把大人我独自晾在了这小破屋那么久,大人这一身娇贵的身子差点就被你屋内的这么些破玩意折腾坏了。。。”
      路九不住的抽搐了几下眼角,打断道,“大人,小的知错,有什么惩罚,您直说便是。”
      “当真?”路言眼神一亮,一扫刚才的抑郁。“嗯”,路九隐隐有股不祥之意。只见路言霍的凑近了她几分,闪烁着神情道“以身相许也行?”
      路九不禁向后挪了几下,微微无奈的开口,“大人,小的不卖身。”语毕,似娇羞般的低了低头道,“况且,小的心里有人了 。”
      路九转手掏出怀里的那只鸳鸯包道“小的连荷包都修好了。"
      路言单手迅速的将荷包抢在了手里,打量了它许久,略嫌弃的撇了撇嘴道,“真丑”,又似惋惜的看向路九道,“竟然眼拙到了这个地步,放着大人我这样的人物不要,要一个聋子。”
      路九鼓起了腮帮,正色道,阿牛哥,他不是聋子!”
      路言眼底的嫌弃之意为减,随即又嗤笑一声道“瞎子配聋子,最好不过了。”边说着边转身朝门槛的方向走去,路九急了道,“大人,把我的鸳鸯包给我!”
      路言略带嫌弃的声调顺着风传至开来,“这么丑的东西,大人姑且替你收了,除非,除非哪天你阿牛哥找上门来。”
      路九嘴一僵,却只得认栽,“哎,只可惜她当初两个月的心血,就这样没了。”突然跟想到了什么,路九赶紧追问着,“大人,那惩罚呢?”那人随意的朝她挥了挥手,“等哪天大人想到了,再对你说吧。”于是索性留给她一个极为潇洒的背影离开了。路九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像是想到了什么,噗嗤一下,笑了开来,桃花眼里是她自己都为发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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