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七月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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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实在是太长了。
从六月初一直延续到八月末，整整92天的假期，而且还没有作业……呃，作业还是有的，不过是读几本无趣的名著，像皮特罗这样的家伙一般都是不做的。
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夏天，而恰巧暑假又是那样的漫长而望不到尽头。我每天都像被关在高塔中的莴苣姑娘一样无所事事。因为不想出门，所以将所有出去玩的邀请都一一婉拒了。因为不想流汗，所以基本没有踏出过开着空调的房间。
在看完了学校阅读清单上的所有书籍之后，我算是彻底没事做了。日复一日的躺在床上，用枕头捂着自己的脸挺尸作乐。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夏天是充斥着蝉鸣与海浪声的，可惜我只能听到轰轰作响的空调运作声。
“所以整个六月你什么都没有做？”
我一把揪起披散着的长发，将其用手压在脑袋顶上，好让它们不再捂着我的后脖颈为我徒增燥热感。仅仅是跑下楼接个电话的时间就足以让我热到脱力了，吐出一口气，然后有些无力的辩解道：“我分明看完了好几本书……”
“…你太无趣了简，只有傻子会这样浪费大好的假期时间。出去打工都比待在家里读那些无聊的书有意思。”
哦对了，刚才忘了提，我目前正在与雅思敏·很有钱·列维通电话。我几乎已经能通过声音猜到她的假期生活是多么多姿多彩了。
嗯嗯啊啊的胡乱应和着，我已经开始盘算怎么结束这通电话，好让我继续回到空调间里瘫着，谁料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兴奋的发起邀请：“要不我带你出去浪一圈！？顺便叫上那个一直围着你转的小银毛——”
“……不约，我们不约。”沉吟了一会儿便郑重其事的拒绝了，但出于友好我又补上了一句，“你要是真的想找人一起出去浪，叫上皮特就可以了。我觉得你们应该会很合得来。”
毕竟都是喜欢晒太阳的人。我有些无奈的想着。
自从暑假开始，住在我对面的那家伙似乎就没有闲下来过。有时候会透过窗户看到他，兴许是抱着滑板，或是扶着自行车，总而言之都是一副开心过头的样子。皮特罗喜欢夏天，就算满头银发被汗水弄的湿漉漉的也没关系。他在烈日下跑东跑西的样子像极了雪地里的哈士奇——都是一样的蠢。
反观作为他青梅竹马的我，别说出门了，根本是连床都懒得下。
“我对这种小男孩不是很感兴趣。”雅思敏好像一本正经的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顿了顿，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蓦然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而且，和我出去的话，那家伙会很失望的。”
“…哈？为什么？”我有些懵圈。
回复我的是雅思敏的一声嗤笑，她带着笑意反问道：“难道这个假期你还没有和他一起出去过吗？”
“……别提了，”我头疼的将脑袋往墙上磕了磕，“我快被他烦死了。”
三天一电话，五天一敲门，天知道那家伙到底有多想把我从屋子里拽出去。我甚至开始考虑切掉家里的电话线了。
“简你可真是……”在将自己的心理活动一五一十道出后，我能感觉到那位拉美裔的尤物已经彻底对我无语了，
“讲真我觉得你应该腾出一些时间来陪你的小竹马，信我，简，他绝对会开心的飞起来的。”
“……哦。”
随便搭了几句腔便草率的挂断了电话，倒也不是我多么不想聊了，只是我，真的，快要热死了。我差不多是个离开空调就活不下去的废人了。
甩了甩头发，其实我也有在考虑雅思敏说的啦，一直拒绝皮特罗的邀请确实挺过分的，也许我应该挑一个不太热的日子约他出来玩？
嗯……
这种事情果然还是等我回到空调间再考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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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越来越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夏天了。
七月中旬的盛夏，就连被锁在庭院中的大型犬都开始无精打采的趴伏在地面上。在这种气温节节攀升的情况下，也就那聒噪不堪的夏蝉还有那么一些精神。
鬓角的发丝早已被汗水濡湿，宽松轻便的白色T恤紧紧黏附于背脊，我甚至不敢做出什么大幅度的动作——那只会让自己更像一头刚出水的海豹。
我现在被着灼眼的阳光搞的晕乎乎的，脑袋空空，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出门，唯有双腿依旧机械化的朝前迈着步子。
感觉在这种季节跳楼应该会很爽呢。气流先是呼啸着滑过脸颊，旋即又猛的灌进领口，紧贴着肌理撕扯着衣摆，发出啪啪的剧烈响声。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开始兴奋的躁动起来，你的手心会最先开始发麻，其次是手臂，脖颈，最后是心脏，一切的感官都会蓦地失效。也许到头来，你都不会听到上帝慈爱的呼唤，甚至连逝去的钟声也不会为你敲响。只有鼓膜处传来的愈演愈烈的心跳声会亲切的陈述道：你已经死了。
…我日我在想什么？而且越往下想就越和季节没什么卵关系了……
不过也多亏了这个有点吓人的臆想，我开始清醒了一些。抬手遮了遮刺目的日光，在我的正前方是一家小型超市。
——我可是正正经经来打工的。
——只不过现在有些后悔就是了……
思绪又有些不经意的飘回到刚才到想法中。说真的，自杀者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呢，撬开他们泛白的嘴唇是否就能得到答案了呢？……这种事情我当然是想不明白的，不过至少我知道一点，那就是，高速下坠的感觉绝对是不太舒服的。
那种过头的极速会把你的体内器官搅起来的。说真的，自从被皮特罗带着跑过之后，我就觉得，这世间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说起皮特罗，这几天我已经感受到他实体化的怨念了。我不就是拒绝了他几十次嘛……我…总之这一切都是夏天的错！和我没关系！
“他可是会很孤单的哟，一直拒绝真的好吗？”类似这样的迷之声又开始在我脑海中循环刷屏起来，搞得我整个人都开始……罪恶起来。
不管了啦！等见到他再说好了！我现在要去工作！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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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上帝我从众多工作中挑选了超市收银员这一轻松的活儿。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数的普通人还未结束工作，至于那些戴着金边眼镜，头发一律往脑后捋的社会精英，这种时候应该是坐在Starbuck里就着清咖研究上个月的工作报告单，或者更装逼一点的人也许会学着英国佬们喝下午茶。总之，现在超市里空的很就算是了。
随性的伸了个懒腰，反正连半个顾客都没有，我甚至有点想去玩那边的购物车了。
“简？”
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抬头应声，结果便有些意外的看到了某个银闪闪的家伙。
“你出来打工都不告诉我。”他用极其委屈的神情望着我，语气中满是抱怨意味。
我朝皮特罗讪笑了几声，有些不自然的捋了捋头发：“找不到时机和你说嘛…我今天是第一天工作来着。”
垂眸瞥到了皮特罗置于收银台上的罐装可乐，便立即掩饰尴尬般的拿起，用扫码器胡乱扫起来。上帝我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了。“你宁愿出来打工都不和我约哭哭。”，这是我刚刚从他眼神中读出来的意思。
——主动约他出去浪吧，少女这是你唯一的赎罪方式了。
这样的声音在心中响起。我侧过身子去捣鼓那个看起来很酷的收银机，一边不太顺溜的敲着键盘，一边故作正经的咳了几声：
“那个…皮特……你想不想……”
说到这儿，我忍不住偏过头去看皮特罗的面部表情，然而刚回过头便被某人泛着亮光的双眼闪到了。在发光噢，皮特你的眼睛在发光噢？？这种金毛犬一样的神情是闹哪样啦！
天气已经很热了，请不要再拿那么炙热的眼神注视我了……
“呃…当我没说。”满头黑线的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刚刚说了一半的邀请全盘否定。
躁动的空气果然又一次沉寂了下来，皮特罗没有搭腔，我猜他应该是很失望的。屏住了呼吸，这种微妙的沉默开始静静蔓延开。
“你都在超市工作了，那这罐可乐就请我呗。”
呼，谢了皮特。他要是不出口打破这种气氛，我可能就要被自己憋死了。
“成啊。”我应了一声，顺便扯下嘎吱嘎吱终于印刷好的□□，回过身去递给皮特罗。
…等等，我将皮特罗从头到脚扫了一眼，然后有点无可奈何的撇了撇嘴。
“可乐可以请你，但是，”单手撑住柜台，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十分熟练的从皮特罗的裤袋中摸出了一盒泡泡糖，然后在他眼前晃了晃，“这盒Trident你得自己买单。”
对面的人轻轻嘁了一声，有些不情愿的掏出一些零零碎碎的硬币递给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谁让我这么了解你这个麻烦鬼呢。”随手将这些零钱丢进收银机，甚至连□□都懒得打了，直直的往向正在仰头喝可乐的皮特罗。
…他这个披披散散的中长发看起来真的是好不爽噢……这小子难道不热吗？
从工作围裙的口袋中掏出一根细细的发圈，十分顺溜的将其套到手腕上，然后招呼着皮特罗转过身去。
面前的银发家伙虽然对我的要求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捏着可乐罐子转了过去。我看着身前少年的背影，有些心累的拿手比了比我与他的身高差——明明小时候还比我矮来着……
“那个，你应该不介意用我的发圈吧。”默默在心中怨念了一会儿，便伸出手想帮着皮特罗理理头发，谁知刚刚触及到他的发梢，这个速跑者就像触电般一下子跳出好远。
我有些无语的看着满脸惊恐站在超市另一端的皮特罗，忍不住吐槽：“你什么鬼。”
“不不不那什么，简你是要帮我扎头发吗？我我我，呃我那个#%$&”
后面的一些话我没听清楚，皮特罗紧张的时候就会忘记放慢他的语速，噼里啪啦的简直和他的跑动速度一样快。
“…嗯。要不你自己扎？这样披着看起来很热诶……”有可能皮特罗不喜欢别人动他的头发。我如是猜想着。只不过……啊我还以为只有小姑娘讨厌别人动自己的头发呢。
“我还是自己扎…不不简我觉得，呃，其实我不会用这种发圈所以还是你来……啊啊你等我一下！”
在我又一次为皮特罗的语速而感叹时，面前已平地起风，高速涌动的气流使我下意识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眼时，那个慌慌张张的小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货架上的好几包口香糖都因为他带动的气流而掉落到了地上。
被老板知道了我一定会被炒鱿鱼的……今天还只是第一天诶！
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刚想走出柜台去收拾一下这烂摊子，谁知面前又是一阵呼啸着的风。某个几秒钟前跑走的家伙现在又一次仰着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冲着我眨了眨眼睛，然后极其自觉的在我身前背过身子，嚷嚷着让我帮他扎头发什么的。
已经想不出吐槽的话了……无力的叹了一声，便微微踮起脚开始随意的帮皮特罗顺顺毛，期间还顺口问了下他刚才跑去干嘛了。
“洗头。”身前的家伙倒是回应的很快，只是……这个回答有点迷啊混蛋！
“啥啥啥？？啥玩意儿？…你有猫饼吧皮特。”
我感觉到皮特罗哼哼的笑了几声，似乎还挺得意的…？一个月没怎么见面，感觉青梅竹马又智障了不少。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也许我刚才应该让皮特罗顺便带一把梳子过来的。最开始我还没有意识到，毕竟这家伙头发也没有特别长，随意用手顺顺发丝就可以扎起来了。但是，直到我的指尖穿插于他的发间时，我才意识到，这似乎有点，越界了。
难怪他刚刚反应那么大，我应该早点考虑到这点的。有些懊恼的这么想着，考虑着是否还是让皮特罗自己搞定比较好。
用轻微的力度扯动了一下，手指从发顶顺到发尾，简直是比女孩子的头发还要柔软。……管他呢，只是扎个头发而已，皮特罗应该不会特别芥蒂的。
洗发水散发出自然干的淡香，面前的人似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这让我想起街区里的那只野猫，不管平时上蹿下跳多么闹腾，只要稍微摸摸它的头，瞬间就乖的不像样子。其实各个方面来讲，皮特罗还是很像一只古怪的大猫的。
“皮特，你应该知道偷东西是不好的吧。”似是觉得气氛寂静过头了，我主动挑起话题。……虽然这话题挑的不太好。
说起来自从皮特罗用他的超级速度顺过一次Twinkies之后，他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隔三差五就喜欢跑去各种商店偷东西。讲真这家伙也不是真的想偷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只是觉得好玩儿罢了，否则全美国的珠宝店一夜之间就能被他掏空。
“…我知道啦。”我听到他嘟囔一般的回答，这样开导的话他一定听到耳朵起茧了，“你们怎么都对我说这个。”
耸了耸肩，我猜我大概不属于那种教科书般的好朋友，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现在大概就要去警局举报皮特了。一把抓起那微卷的银发，拿着发绳顺溜的绑了三两圈，成功为皮特罗在脑后绑了一小揪。
“好啦！”我向后倒退了几步，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的天哪这可真……嘿皮特！别乱动！你要信我你现在可爱极了！”
我赶忙嚷嚷着制止了皮特罗拆发圈的动作，绕出收银台走到他的面前，看到这发型的正面效果更是笑的停不下来。
“我不认为可爱是用来形容男生的，伊迪丝小姐。”皮特罗威胁意味的瞪了我一眼，然后作势要将发圈解下来。
“Oh，come on！”我上前一步压住他的双臂，“你现在看起来超可爱好吗！何况你就没有感觉清爽了不少吗？”
眨了眨眼睛，皮特罗朝我做了个鬼脸，然后满脸嫌弃的晃了晃脑袋，似是还未习惯脑后这一小揪辫子。
踮起脚尖，帮皮特罗理了理没有梳进去的发丝，然后又有些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不管是多么惴惴不安或是无可奈何，只要和这个家伙待在一起，就会瞬间丧失埋怨的能力，反应过来的时候，唇角已经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微小的弧度，有时候这可真是让人头疼呢。
“其实我刚刚是想问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出去浪。”微微仰起头注视着皮特罗深褐色的双瞳，不知为什么突然就用了勇气将刚刚未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
身前的家伙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他有些局促的想伸手挠挠头发，却在意识到那头乱糟糟的银发已经被整齐扎起后讪讪的放下了手。他愣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扬起嘴角朝我挑了挑眉：
“听见你这样说可真好，至少今晚我不用浪费时间去敲你家的窗了。”
“…你就不能直接心怀感激的说‘好’吗？”
“XD”
“噢对了还有一件事。”
“？”
“你给我把这一地的口香糖收拾好放回原位！”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9.七月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