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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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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希山的普渡寺占地极广,香火茂盛,以松闻名,又是皇家钦点的寺院。
修行冷清之地,高处不胜寒之处,也不似五月的京城那般燥热。
穿过层层厢房,普渡寺一角,独门独户的院落。
洛凌向门口的两位武僧行了礼,由小僧带着进入了院落。
西面房中榻上盘坐着一个男子,面朝墙壁,念诵着经文,僧衣破旧,只是飘散的长发垂到草席之上。
“了悟师兄,洛先生过来了。”小僧说完告退关门。
了悟不再念念有词,却也不转身,仍盘着一串紫檀念珠。
洛凌寻了个藤椅坐下,摸了摸腰间的袋子,拇指绕着边画了几个圈,心里一阵恶心,不知道如何开口。
半晌沉积。
“洛凌,你就算对我如饥似渴,也不必日日都来侍奉吧?”那个名为了悟的男子声音洪亮而轻蔑,慢慢转身下榻,伴随着呼啦呼啦地铁链作响,原来他的双足被栓上了数十斤重的铁球放在榻上,一动便扯得长长的铁链呼啦作响。
洛凌默默地走上前将铁球移到地上,放好。还顺手给了悟揶了下僧衣,让脚铐不至于卡在脚踝上磨到。
了悟不屑地一笑,顺手抚上洛凌的头顶,猛地拽着他的头发将他拉起来,扯到胸前,搬过那瘦削的双肩,嘲讽到:“伺候我下床真是越来越娴熟了啊。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是这样侍奉你家郑言的!”
和洛凌的脸几乎贴在一起的是一个冰冷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是面具下隐约可以看到恐怖红色疤痕 ,连手上都是扭曲的皮肤,令人不忍直视。
一只手仍然抓着洛凌的头发,另一只手环住了洛凌的腰。
“今日睡的不好么?脾气大的很。”洛凌淡淡一笑,还把身体往前送了送,“不是一向嫌弃凌的身子脏吗?怎么今日又有了兴趣?”
“毫无廉耻!”一直是这个样子!无论如何屈辱他,他都是这个样子!一如往昔交好的日子,了悟一把推开他:“今天!你又来做什么!”
洛凌踉跄两步,被推得咳了两声,就从腰畔长长的锦袋里,抽出一根竹笛,样式古旧,玉带金边,一看就是上好的做工,价值不菲:“年年岁岁,凌每年这个时候都来。无需多问吧。你不是喜欢听《梅花引》么,凌吹给你听吧。”
了悟拖拽着脚铐走到桌前坐下,五年了,曾经的愤怒、怨怼都消磨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连自己都不知道,去拿什么态度面对梗着一片过往的挚友。
当年最期盼的无非是洛凌日日相伴玩乐,如今的陪伴确是监视和软禁。
还是那曲梅花引,还是那个紫竹笛,还是那个人。
梅花引寄哀思,恨意情谊,淡淡浓浓,切切深深。
不消说,难思量,惟愿参商永隔,却不相忘。
一曲三遍,百转回肠,笛声悠扬,比古琴更有直入心底的力量,洛凌吹罢,收好紫竹笛,拿起桌上木梳,给了悟梳起头发,一阵犹豫,喊出了当年那被迫喊习惯了的名字:
“沈辕。。。”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书信:“这是琳儿给你的书信。是她口述我写的,你看看吧。凌过几日再来。”
说罢转身离开,胃里突然翻江倒海,一阵痉挛,这一切均是自己所赐,哪怕是日日的陪伴,自己又去拿什么赔偿他本来风流倜傥的五官,他那走天南闯海北的志向,还有,他的家破人亡!如今琳儿的病危也要我来告诉。。。
洛凌扶着院中的松树站定,抹了把脸,便又是那副模样,出门嘱咐看门的武僧:“这一个月要日夜看守,丝毫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