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三笑》廖卜占

10、第十章

　　沈三冲进洛凌的房间，丢给他一本“温馨”的曲谱，和小宴的请帖，之后徜徉而去。
　　洛凌撇撇嘴，翻了翻那曲谱，直接摔在了地上，他娘的沈三从哪里捣鼓来的这风流又风骚的小曲儿，还让自己和杜青青合奏。
　　这是相亲还是逛窑子啊！
　　请柬倒还中规中矩，只是一手破字，还美其名曰：盼春小聚。
　　当日下午，沈三在院子里练功。杜青青慢慢走来，手里攥着那曲谱，看着洛凌一脸为难道：“三少爷对音律上造诣稍逊，请洛公子务必不要介意。”
　　“咳咳，这个凌心中有数。”
　　杜青青从那曲谱之下拿出另一本小书：“公子，青青誊录了一份梅花引的曲谱，请公子收下。想必琴笛合奏，会少了许多孤寂悲伤之意。”
　　“杜姑娘所言极是，那凌就收下了。”
　　“青青告退。”
　　“姑娘走好。”
　　洛凌觉得，和杜青青说话极为省心。
　　回头正看见沈三眼巴巴地瞅着自己，极力想听这边说了什么的样子。也不看他，低头翻着曲谱，杜青青音律上天赋很好，竟然对谱子加以修改，改成了笛谱，还标注了如何合奏较好。洛凌觉得有几处似乎不够顺畅，低头揣摩起来，完全没有注意曲谱本不该这么厚，而谱子后面，都是子衿雅士那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第二天的小聚，天气极好。
　　水榭中，沈三舞剑，青青和洛凌琴笛合奏。
　　郑言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后来禁不住沈三游说，各种激将让他表演些什么取乐。洛凌想，不要又闭着子诚唱歌吧。那真是太煞风景了。还好郑言有自知之明，最后推脱不过说愿意画一幅丹青。沈三和洛凌都不知道他还有这种功底。郑言解释说，父母觉得这都是玩物丧志，所以即使喜爱，也不敢多说，久而久之，也就淡了。
　　唤人去准备纸墨，四人在亭中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突然小书生奔了进来，还没等人看清楚模样，就一下子扑进了沈宏轩的怀里，声音稚气未脱：“三哥，你天天在祖母这里躲懒，我在家里快闷死了！”
　　沈宏轩把小书生从怀里摘出来，吼道：“好好说话。见过你洛凌哥哥，子诚哥哥，青青姐姐。”
　　小书生福了一下，挨个问好，洛凌才发现这不过是个做了书生打扮的小姑娘，十三四的模样，身形也未足。
　　杜青青伸手给小姑娘擦擦汗，细细询问，怎么过来了，要住多久等等。
　　沈宏轩则用力拍了拍小姑娘的头顶：“这是家妹，沈怀琳。”
　　沈怀琳在头上糊弄了一下，撅起小嘴：“不要拍我的头！会不长个子的！”
　　“我看你本来也不长。祖母大寿那日，我看比你小两岁的女娃子都比你高了许多啊。”
　　沈怀琳鼓起嘴巴，狠狠踹了下沈三，踹完就跑，差点撞上了送笔墨的两个婢女。
　　“疯丫头！子诚兄！麻烦你给青青姐姐画像吧。我去修理一下这个小丫头！”沈宏轩说完拉着洛凌就走。
　　杜青青和郑言两个人面面相觑。
　　这个机会创造得未免有点太明显了吧。
　　远远还听见，洛凌问沈怀琳的年岁。
　　沈三说今年有十五了。
　　郑言默默地想，那似乎是长得显得小了好多。
　　等婢女退下，郑言也不说话，就低头画起来。杜青青轻轻地弹奏着简单的曲子。
　　昨夜想了千万种言语，如今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言放下笔，深深吸气，走到杜青青面前，犹豫一下，开口竟然说道：“我表字是子诚。”
　　杜青青起身望着他，没有言语。这就是对郑言最大的鼓励了，接着道：“我家在吉安府永丰县，父亲当过外省的县丞，母亲是农家出身。后来父亲身体实在不好，就辞官回乡了。家里不算富裕，却也衣食无忧，我是家中独子，还有个已经出嫁的姐姐。我，我。。。”心脏跳得仿佛要飞出来一样，却怎么也说不出喜欢，愿不愿意这样话，只觉得怎么都是唐突和亵渎，“我知道杜姑娘身世飘零，我只是，只是想能陪着你，照顾你，让你高兴。但是我，你明白。。。”
　　话还说完，一根手指轻轻覆上了郑言的嘴唇。
　　杜青青脸上的表情似泣似痛，泫然欲泣，低声呢喃：“不要说了。”
　　呵呵，自己还是唐突了，也是，我郑言何德何能，远远地看着就好了。
　　“你要说的我都懂，我都明白，我都愿意。”如若蚊鸣，却又如晴天霹雳，刚刚冰冷的心猛然火热了起来。
　　想呐喊，想尖叫，想告诉天下人！
　　郑言抑制不住地笑了，问：“可是真的？”
　　“嗯。”杜青青脸颊绯红，咬着嘴唇道：“傻瓜，这种事儿哪里能玩笑。”
　　低头用手帕擦了擦眼角，道：“傻瓜，忙我个忙可好 ？”
　　当然好！你说什么都好！
　　春风里荡漾着花香，阳光正好。
　　如果人生一定要有个结尾，郑言觉得，结在那日最好。

作者有话说

　　最后的存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