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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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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兖州。
穿梭过鳞次栉比的商家铺子,走到了兖州城南的一家颇为热闹的茶楼,老远便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清苦香气。
茶楼的牌匾上用草书不羁地题着“逸生茶楼”四字,方位坐南朝北,地盘倒是很阔,路缘石上,石板路在茶楼侧面铺就了一块平阔供客人拴马、停马车的空地,旁还栽下了三四株已经光秃的柳树,柳枝上挂着积雪,饱满的雪粒,像是树上生出的珍珠。风一呵气儿,积雪扫下一层,落在休憩的马背上。
逸生茶楼,鱼龙混杂,人声鼎沸。
茶楼内设有说书人,木搭的小台子于茶楼的一隅,,一位胡子拉碴身着粗布长衫的中年男人立于其上,身前是系着绣龙缀凤桌围的桌子,面上置着一把茶壶,以及一个大碗。
那说书人手持醒木一块,正绘声绘色的在讲魔教大魔头英悦芳的风月韵事。
只听“啪!”的一声,说书人将手持的醒目用力一拍,表情极具声色,兼顾着身体动作,嘴巴张张合合:“话说世间至极可怜女子,莫过于那姓乐正的小娘子,本生的一副婷婷楚楚的玉女仙姿,却痴心错付于宿兮宫里那位绝狠的主儿,何如薄幸红衣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憔悴厮人不堪言,钗头凤斜倾有泪,徒迷花寥我无缘,月难如钩也难圆........注定落了个剜心惨死的凄凉下场!”
说书人神情声泪俱下,配合着跌宕起伏的语调,让茶楼中众听客也为之动容,替故事中的乐正小娘子而惋惜.........
霎时间说书人表情一变,转为平和,又续着说:“要说宿兮宫那主儿,将挚爱自己的乐正氏手刃挖心,却是为救令一位女子,想不到那杀人如麻的魔头,竟也是个痴人!只是魔头心系之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病秧儿,传言那女子来头还不小,是某个神秘门派掌门人的私生女,无奈天妒红颜,自小娇袭一身之病,模样儿却病如西子美胜三分,静时如姣花照水,动似弱柳扶风!不然魔头也不会费尽心机给她取乐正小娘子的心头肉做药引子............”
话闭,说书人掸了掸袖口,停住了。
“后来呢!”台下众人听得起劲,催促说书人快些,不要故弄玄虚。
众人本是听书人,奈何入戏太深。
只瞧那说书人轻抬手肘,又是“啪“的一声,将醒木击桌,扶着凌乱的胡子,缓缓说道:“欲知下事如何,倾听下回分解!”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隔壁桌一个妇人磕着炒瓜子,向相公抱怨评书中两位主人公截然不同的命运。
“是啊........同身为样貌不俗的女子,又是对着同一个男人,一个被护在手心万般珍惜,另一个却惨遭利用后便弃如糟粕,难免让人叹息!”她相公连连点头回应着,一脸遗憾怜惜。
那妇人见他相公那副痛惜的德行儿,气儿便不打一处来,将手中的一小把炒瓜子泼在对方的脸上,嘴上大骂道:“你个不要老脸的!”
说着便气呼呼的起身,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茶楼,那相公嘴上喊着“娘子”连忙红着脸亦追了出去。
众人见此,不禁一乐,又侧头视线扫到了那对夫妇桌子旁边的一桌,便挪不开了眼睛。
应该也是一对年轻夫妇?
为何疑问,因为两人相貌落差极大。
虽然女子样貌不丑,甚至可以说得上平凡中带着清秀,但是与她相公一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了.........
那男子看着年岁不大,还不到而立,却气质沉静如不见底的深潭,一身湖蓝色绸杭窄袖直裰上附着同色白羽锦缎披帛,就连腰封都看着十分精细,上面欠着繁复的水波雀纹,所用之物无一不精贵斐然。
二人并在一起,更像是深宅大院的豪门公子哥,带着伙房丫鬟!只是哪有主仆同坐而食的道理,想来是一对小夫妻,那女子真是不知道生的哪般的福气,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再看那貌若天人的俊逸男子,一板一眼坐的十分威严规矩,不动筷箸,只是淡淡的细啄着茶水。
他那小娘子却鲜活的很,也忙碌的很,埋头扫荡着面前大大小小盛着着各色小食的碟子,桔饼、芝麻糖、粽子、青团、黑枣、煮栗子..........
众人连连摇头,真是暴殄天物啊!在那小娘子眼里,她那个秀色可餐的夫君,竟然不如眼前的一盘桔饼子.........
“您真的不吃?”我微微一仰头看着卫师尊那尊大佛问道。
“不吃。”
“这里粗茶淡饭虽远不及天山派的厨子,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尤其这饼子,好吃得很!不论好歹吃了一饱。”耐心的劝解卫师尊不要那么挑食,随后又情真意切的问了一句:“您真的不吃?”
“不吃。”
“那弟子就不客气了!”我撇撇嘴说着,一手一个桔饼子,三下两下,便把面前最近的那盘盛着桔饼的碟子给一扫而空,正准备下手第二碟儿,便听到卫师尊阴阳怪气的话语。
“听了这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胃口还能如此之盛,莫不是是饕餮转世?”
卫皎云一脸鄙夷,说着伸出小手指嫌弃的将那些杂乱的碟子往我这边推了推,没见他使用法力,手过之处却将正方形的梨木桌刻出了一条楚河汉界分明的三八线.........
“师尊,毁坏公物,实属无礼。”不接他上一句话里有话、若有所指的话茬儿,一脸平常的说道。
“赔。”卫皎云说着扔了一锭金子,起身抽脚行去。
我看着梨木桌上那锭足足有幼童拳头那么大的金元宝,心疼万分! 一小锭金子可以换整整二十个银元宝,一两纹银就可以换取1000文铜钱。
宣元国普通老百姓一家人一年也用不了十吊钱!这么大锭的金元宝,别说这一张梨木桌了,就算把整片梨树园子的木头买下来都可以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何必便宜了奸商!
我立马拾起金元宝揣进袖子里,从包袱中大方的拿出了一小锭银子,出门前交给了面色不善的掌柜,指了指梨木桌上的裂痕,十分雀跃的走出了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