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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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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三刻,天山之巅。
窗外晕淡的日出唤起了清晨 ,整个天山之巅弥漫着白团团的雾气,雄伟的宫殿包裹在重峦叠翠之中。
向东方抬眼远望,山脊深处矗起一道道朝阳迸射的细腻金光,云彩也仿佛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箔。
朝霞绚灿,景致无限秀妍瑰丽。
一声清脆公鸡打鸣,将沉睡的青山绿水都唤醒了,纵是冬日,神秘的天山之巅也是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之景相。
我迷瞪瞪的揉揉睡意惺忪的眼睛,掀开盖在身上的靑缎儿面银丝锦被。
伸了一截深深的懒腰,好久没有睡过床榻暖被了,一夜酣甜,倍感舒爽惬意。
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用手指简单的篦了篦,拾起放在青瓷枕旁的鹅黄素色发带,将垂腰的青丝随手捆在了脑后。
喘息着从窗子吹进寝室的舒爽晨风,依稀还携着带露青草的味道,之前种种烦恼与顾虑一扫而散,想必天无绝人之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师姐!”白苓如一道闪电般冲了进来,带着满身的晨霜。
房门顿时大开,清晨寒意席席的凉气,霎时间涌进屋里,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摇头,这丫头片子,真是一刻都不肯停下来安静一会,连忙起身披了件御寒的大氅,将敞着的门关了个严实。
白苓一双冻得通红的手捏住耳朵,嘴里哈着凉气,不停在屋里跺脚,嘴里念叨着:“冻死人、冻死人了。”
我将一个热乎乎覆有花卉纹罩子的铜制捧炉递到她手里,嗔责道:“这儿个一清早,你又去哪里作妖了,也不多添件衣裳!”
心中叹息,白苓这疯疯癫癫的丫头,一天也不让人省心。
“这是秘密,回头你就知道了!”白苓手端着捧壶,眉飞色舞的说道。
“啧啧、丫头大了,翅膀硬了,开始有秘密了啊。”
我笑吟吟的坐在八仙桌旁,挽了挽袖口,继而又道:“莫不是看上了哪个臭小子,学戏折子里的张生与崔莺莺一般幽会去了!”
白苓忙红着脸,摇着脑袋否认:“哪有劳什子的‘张生’,师姐就知道打趣我!”
“那是什么嘛?”抿了一口冷却的茶水,这丫头平日口无遮拦能有秘密,真是好生奇怪,我好奇心大起,继续刨根问底儿。
“说了是秘密、是惊喜,师姐就算再怎么引诱我,都不会说的!”白领眼波晶莹,狡黠的一闪一闪,一脸得意,仿佛山间的精灵。
“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不告与师姐那就算了。”我唉声叹气道,托腮无奈的看向窗外。
“师姐别闹我了,过些日子,你就了然了,保你一定会开心的,我对天山派老祖宗发誓!”白苓放下捂在手里的捧壶,一只手的三根青葱手指朝天竖立,义正词严的说道。
略一转头,看着白苓那一脸难得的少年老成的做派,把我逗得笑岔了气,不再逗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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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白苓一路有说有笑的来到天山派弟子们的饭堂外,准备进堂用早饭。
抬目看着绿漆的“粒辛堂”三字刻于牌匾悬于饭堂门前正上,这三个字听说是当年清灵师爷亲笔所提,寓意“粒粒皆辛苦”,警示门中弟子爱惜食粮,字体择用方正汉隶,蚕头雁尾、一波三折携着宽博的气势和独特的韵味。
“粒辛堂”乃天山派普通弟子的饭堂,此时段正是弟子们朝食的时辰,掌教不与弟子们同餐。
少了管束与束缚,所以饭堂里面此刻热闹非凡,站在外面便能听到人言纷纷的嘈杂声。
我闻到久违的热汤热饭的香味,挑起馋意的味蕾,立马欢快地提裙跨进堂内。
人声鼎沸的内堂,在我迈进去的一瞬间,一片哗然,然后寂静无声,安静到令人发指,仿若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连忙转身,莫不是掌教、亦或是师伯来巡查了?
回看身后,空空如也。
伸出胳膊肘,轻轻推了推站在我身侧的师妹白苓,疑惑不解的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白苓耸耸肩膀,一脸活络的表情,幸灾乐祸的小声回应我:“你忘了我昨天跟师姐讲的了吗?你现在可是天山八卦中的首位,‘哭怒大师姐’、‘力掴天山至尊’的名人!”
我苦笑,此刻活脱脱体验到了什么叫“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
千千万万的人面对八卦就像闲得发慌的跳蚤一般,而生活就像一袭华美的袍,却爬满了骚子。
白苓踮起脚尖,表示安慰的拍打了两下我左侧的肩膀,放言一句“坦然面对”,便抬步头也不回的抬步向前“要饭”去了。
我板着脸,仰天闭目来了个深呼吸,又缓慢绵长地吐出,反复三次后目不斜视,亦朝着发放朝食的地方大步流星的走去。
唉——走牛鼻的路,让傻鼻说去罢!
和白苓端着香气四溢的山药面,找了个僻静角落的空桌子坐定。
一般弟子们的朝食的种类都比较单一的,只有包子、粥或面条什么的,但是单一不代表简单。
天山派悠悠大派,就算是面条、粥也会放置很多补气补血的食材,精心按比例烹制,断不会使门下弟子缺嘴。
好比手中满是山药醇香,汤汁浓厚鲜美的山药面,做法就极为复杂,用料比例也十分考究。
白苓言之凿凿的说:“《饮膳正要》记载:烹制山药面需白面六斤;鸡子十个,只取其白;生姜汁二合;豆粉四两;右件用山药三斤煮熟,研泥,同和面。羊肉二脚子,切丁头乞马,用好肉汤下,炒,葱、盐调和。乃是补虚赢,益元气的圣品。”
听说“粒辛堂”换了厨子,想必这香喷喷的山药面,就出自昨日白苓八卦之一的那个“手艺堪比他娘亲”的新招的厨子了。
埋头尽情的咀嚼着面条,不觉身旁走进的一处身影。
“我可以坐这里吗?”一道冷峻的男人声音,传进耳朵。
“坐吧。”我头也不抬,不觉有恙地回应道。
脚下被白苓冷不丁的狠狠踢了一脚,我抬头斜视,脸上震惊了一下,又马上恢复了平常,与小师妹白苓一齐尊崇地回了一声:“苟云大师兄。”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