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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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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饥寒交迫”四个字形容我现在的处境太贴切不过了。
饥饿、寒冷一齐袭来,我将从寒玉冰床上扯下来的水貂毛裹在身上,紧了紧,捧起摔得一地的粉碎的冰渣子,用冻得通红的手勉强捂成水————喝了。
就这样,万年稀世珍宝寒玉冰床的一角,被我喝掉了。
要是卫皎云知道,会气的印堂发黑冒青烟罢。
就像我对卫师尊说的那样,我不是生下来就自衔光环的天地宠儿,也不是亭台楼阁里多愁善感的矜贵小姐,我只想坚韧平凡的活下去,纵然不能随我心愿一世安稳,哪怕苟且偷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哭叫着降生,不是为了失望地死去。
即使身处绝境,也要像万丈天坑底部的一棵狗尾巴草,虽然死无出路,但也要昂起毛茸茸的头颅,钻出一条活路。
芸芸众生,孰不爱生
擦拭了一把脸上的薄薄。
冷霜,瑟缩颤抖的移步到了冰室的石门处,仔仔细细寻觅了一遍开启石门的机关,不得其解。
只得落败的坐回坐于寒玉冰床之上,随手翻了翻置于旁边的那本染着灰的破旧古籍《周元决》,闲着也是闲着,便以世尊所教的方法坐定吐纳,或许还能暖和些。
松了松紧紧裹着身体的毛披,以立气血流通。
盘坐双手相叠掐诀,舌顶上鄂,抵住上通泥丸的天池穴,如婴儿埔乳之状。
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六欲不生,吸入空中太和之气,注润丹田积蓄下来,坤腹先天元气不得外流通。
须臾,不仅身上寒气尽退,饥肠辘辘的肚子竟神奇的也有了微微的饱腹感。
感到神意合为一体,不知不觉打成一片,心入气中,气包神外,混沌交合,橐龠不散。
津液愈生愈望,香甜满口,丹田温暖,周身暖意融融,呼吸开合,周身毛窍皆与之相应。
静到极处,但觉气如根根银丝,透入毛孔,空洞畅快,妙不可言。
师尊甩袖一走带走了我投机取巧的希望。
现在只能靠自己,深得吐纳之髓才不至于被冻死饿死。
《周元决》心法高深,虽然世尊讲解一遍,亦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只能自己绞尽脑汁一遍遍的反反复复的试探。
这里没有漏壶计时,我也不知道度过了多少日日夜夜,幸的是我沉浸在心法古籍的博大精深中,越探究就越有些领悟,略领悟就越无法自拔。
天外悠悠隔沧浪,于无痕地涯冰室内一隅,江湖仿佛远若天边,尘世漫漫掩藏于冰晶之下。
凤目未开,抬手外划半弧以使内气凝聚,任督二脉瞬间即通,丹田下沉低喝一声出掌!
只听轰隆隆的冰封剧烈之声,稍后紧随噼里啪啦的冰碎落地,睁眼眼至所处除了周身因混沌元气护着无恙,其余地方一片狼藉,倒挂的冰柱齐齐落地击碎,连坚固斐然的冰壁都裂开了道道深痕。
“门、门震..开...开、了”不知所措的看着被自己震开的冰室那扇巨大的石门,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的喃喃自语。
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因石门瞬间被即开得以气流贯穿,穿堂风呼啸着吹拂在我面上,挟着些许雪霜冰晶,悉数点点,清凉畅快无比。
恰在此时,一道人影缓缓出现在我视线之内。
身上水蓝色层层严谨精细的常服,如雪的白皙肌肤在冰晶闪烁下若隐若现,缀于头顶发髻上的冰种钿金的莲花冠,映入眼睑,光辉四射。
看到师尊那一张冰颜的一瞬,我眉心一跳,手微微一滞放于膝前。
想到之前的言语冒犯而微微脸红,有些尴尬的起身,向其行了一个弟子敛礼。
虽冰室寒冷,额上却不停地出着虚汗,惊疑不定的望着卫师尊,没有说话。
“糟践如此,想必内力有所进取。”世尊一脸平常,低头注视着被击碎一地的狼藉微微挑眉,仿若闲闲地问道。
看了看师尊还算缓和的脸色,恭敬婉转地说回道:“全凭师尊教诲。”
继而又道“师尊......那日...日对不住.......”本想致歉那日态度过于激进,扫了眼师尊冷淡如沉碧的目光,话便堵在了喉咙里,只能摒弃解释,垂下双目直立,不敢再发一言。
冰室中寂寂无声,许久之后。
卫皎云见眼前女子满脸惶惑,便心中起了逗弄之意。
不知为何起,平日的温润如玉的寡言公子,天山之巅的一派至尊,每每碰到这个“胆小如鼠”“贪生怕死”的女人的时候,就消散了该有的做派,总是想吓唬她,并以此为乐。
“言出如箭,道歉有用,,还要捕快衙门干什么?”师尊语气颇具威严如腊月寒风。
我呼吸一凛,绞着裙子上所系的丝绦,不敢有丝毫辩解,只唯唯诺诺细若蚊呐地回了一句:“弟子知错,弟子受教。”
听得出是卫师尊记仇的挪揄,忍俊不禁,低头懊恼的盯着脚面,不敢动。
“心中委屈?”卫皎云严肃的努力绷住嘴角,声调高了一个高度。
我惊甫未定,脸色煞白地摇了摇脑袋,勉强挤出一个万般难看的惨笑,摇头晃脑地答了声“不敢”。
“罢了,为人师者,有容乃大。”卫皎云一本正经,很是自得的前驱一步,力道不轻不重的在我脑门上敲了一记。
古人常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喻人胸怀宽广如波澜壮阔的大海,如面绵延不断的山峦。
卫师尊的心胸,真是差强人意.........我心中愤愤不平的腹诽,面儿上却不敢造次俨然一副极为认同的乖巧摸样。
师尊姿态翩然的踱步到寒玉床前,扫视了一眼置于床脚摊开的《周元决》,正是第四重那一篇,慢条斯理的问道:“这么久才练至四重?”
“弟子愚笨”
“你是挺笨的。”
“弟子无能。”眼中渐生雾气,这冰寒雪冻的不日不夜钻研能练到第四重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期望,被他这么一说,喜悦荡然无存,犹如泼了一盆凉水,并不沁人心脾。
只听那卫师尊轻轻一叹,静静地收好了古籍,十分无奈的说道:“算了,第四重也够保你性命无余了。”
“世尊要收回心法?”
“外面的人如果看到你身携此物,会招致杀身之祸。”
“
外面?”我疑惑不解的问道。
世尊回过头,展颜一笑,兴味十足道:“罚期已到,难不成还想让本座再慷慨的借住你无痕地涯一段时日?”
我听呆了,忍不住伸长脖颈,眼睛撑得像驼铃,不敢置信,四十九日已至要出去了。
对着眼前的一室冰晶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数声傻笑。
亦步亦趋的跟着师尊一路走出无痕地涯,这次没有气喘吁吁,反而气定神闲,也许是练就了《周元决》心法的原因,随着师尊一齐脚步生风,一蹦一跳的形如脱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