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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临时换人 ...

  •   凌晨三点,我推着巨大的行李箱从机场出来去排队等计程车,初秋的夜晚气温己经降了下来,我把身上的外套拢紧了一些,虽是深夜,机场人却不少,接机口站满了人,有接家人朋友,也有接恋人的,他们或紧紧拥抱,或握手言笑,无一例外的,脸上都是别后重逢的快乐,我漠然从人群中穿过,心中不起一丝涟漪,因为我知道,我的人生从17岁那年已被生生劈作了两半,它们隔着巨大的沟渠漠然相望,终将不得交集。
      我名叫林菲菲,今年24岁,无父无母,世上唯一的亲人是我的外婆,我目前在一家大型的国际旅行社任出国游领队,现在我就是刚刚带领一个商务考察团从斯里兰卡回来,兰卡刚刚政局稳定了些,百废待新,很多中国的企业家就冲着这个难得的商机去实地考察了。
      领队,在很多人眼里是个光鲜的行当,可以去世界各地旅行,见识不一样的风景结识不一样的人,也许别人一辈子的环球梦我们在工作中就完成了,可事实上,我概括我们的工作就是一个全能型保姆,有点类似当年蔡明小品中的那个机器人,我们是翻译,陪同,讲解员,向导,甚至心理辅导师。
      “真可笑”,我听到心里一个声音在说“你自已都需要心理辅导,还去辅导别人?”
      “有什么不可以,这七年来我不是做得很好吗,不然你以为金牌领队那么好当啊!”别一个声不满的大声说。
      我很早就知道,在自己的心里住了两个小人,一个阴暗自卑,一个乐观开朗,在人前,乐观的小人就成了幕前主角,可当我独处时,另一个小人就占了上风。在朋友眼里,我幽默开朗,热情仗义,他们有什么话都愿意跟我说,因为在我这里从来不担心会泄密。在团队客人眼里,我知识渊博,温柔随和,总能很好地解决团队的事情,所以他们都很喜欢我。
      “那是因为这些人和事从来没有真正进入你的心”小人在心中狠狠地说。你说对了,我在心中勾起一抹冷笑,既然无心,又如何进得到心里。多么完美的演技,不是吗!
      但再怎么高超的伪装始终都会有破破绽,我不得不说,在这世上,最了解我的,除了我自已那大概就是我们老大了,老大名叫包腾飞,是我所在的旅行社老总,据说很有些背景,人脉通达,短短几年就把这个旅行社变成全省最大的国际旅行社,而且包揽了百分之八十的政府考察出访活动,光凭这一点,就不是一般旅行社能做到的了。我们虽然老大老大的叫,可包腾飞实际并不大,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长着一张典型北方男人的脸,看起来人畜无害,可在笑眯眯的面具背后,是一颗精明算计的心,偶尔眼风扫过来,你就觉得精光一闪,后背扒凉扒凉地!此处引自办公室小方的描述,虽然有些夸张,细想却也有几分道理。
      对包腾飞,这么多年,我一直是心怀感激的,在我最绝望最无助的时侯他拉了我一把,让我没有陷进泥潭,可以这样说,这七年来,正是由于他的引导和陪伴,才使我心底阴暗的小人蛰伏在地狱之中没有出来兴风作浪,也正是由于他默默的关心,我才能走出那场噩梦,宛如新生。这七年来,我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一定要找个人结婚,那么也许最适合的,就是包腾飞,因为他了解我以及我的过往,并且用他独有的智慧包容化解了它。对他的付出我并非没有感动,可感动并不是爱,包腾飞要的我给不了,怜悯和将就他不需要,他没那么可怜,我虽然眷恋他的温暖,可我也没那么无耻。
      于是在我们认识的第五年,我正式成为他员工的第二年,我明白的告诉他,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给不了他想要的,如果他以后不想再见我那我可以辞职。我当时费了很大的力才把话说完,我感觉声音都在发抖,如果说世界上还有谁可以让我用心对待,包腾飞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所以我不想用这样直白的拒绝去伤害他。当然,不爱是最直观的原因,但更深层次的,是我觉得我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我的心破了一个大洞,根本无法修复,我不能用这样残破的身体去害了包腾飞,其他人可能会日久生情渐渐康复,可我知道我不会,那在往后的岁月里,当付出得不到回报,当深爱终将落入虚空,梦醒过后终成怨偶,那这个结局是我无法忍受的。
      包腾飞有些受伤,但那神情只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他只失神了片刻就回恢了从容,彼时,他坐在办公桌后,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伸手摸摸我的头发,这是他对我最喜欢做的一个动作,好像在安抚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猫。“你还真是残忍,菲菲”他叹口气“一点希望都不给人留”,我抬眼看他,大概眼底的愧疚太过明显,他笑了起来“开玩笑的,别再说什么辞职的傻话了,老实在我这呆着,你不想嫁给我么就把我当你哥”
      眼泪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流了下来,他轻轻把我拥在怀里,拍拍我的头,有些无奈的说“被拒绝的都还没哭呢,你哭什么呀,乖,别哭了啊”
      “叭叭”突然听到喇叭声,原来已经排到我上车了,车缓缓驶出了机场,望看机场璀璨的灯光渐行渐远,原来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我真的亏欠他良多,明天先回趟老家看看外婆,听养老院院长说,现在天气转凉,外婆的老寒腿又犯了,特别阴雨天更厉害,所以我特地托朋友从日子带来一个红外线护腿仪,据说效果很好,照顾外婆的阿姨明天也要带点礼物,就给她小孙女带两盒瑞士巧克力,据说小朋友很喜欢,当然还有院长,外婆一个养老院的老朋友我都会给他们带礼物,我不能陪在外婆身边,她有个病有个痛我也没法照顾,曾经我想过把外婆接来和我同住,毕竟这世上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可外婆不同意,她不想打忧我的生活,而且她在小城市里生活了那么多年,那里有她熟悉的人和事,光怪陆离的大都市让她觉得恐惧,我后来想想也是,我成天满世界的飞,外婆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鞭长莫及,而且在这边她人地生疏更不方便,还不如在养老院熟悉又有人照顾,所以只要我一有时间就会回老家看她。
      我给包腾飞也带了礼物,等回来记着拿给他,虽然我拒绝了他,可他仍然对我照顾有加,还常常忍受我的坏脾气和无礼取闹,大概真相处成了亲人,我也懒得掩饰那么多了。突然一阵电话铃响,吓了我一跳,拿出来一看是包腾飞,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接起,老大如沐春风的嗓音便传了过来“菲菲啊,下飞机啦,辛苦了,明天上午你先休息,下午来家吃饭,你嫂子说好久没见你想你了,明天做你最爱吃的东坡肘子”
      我眯了眯眼晴“嫂子想我了,那我明天约她外面吃大餐,再说了,嫂子已经怀孕了,我怎么能那么没良心让她下厨呢”
      “别,别”包腾飞接口到,“外面吃多不卫生,那明天我做给你们吃”
      包腾飞是那种典型的北方大男人,宁可吃泡面也不会下厨的人,我终于忍无可忍说“装吧,你就装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什么事?”包腾飞哈哈一笑“还是你最了解我,是这样的,你记得我们有个荣江集团的商务考察团吗?”这件事我去兰考之前隐约听说过,据说是规格非常高的一个考察团,为此,老大都亲自出面冾谈了好几次。“嗯”我应道“怎么啦?”“这团本来不是已经安排燕子带了吗,但今天早上他老爸突然中风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燕子今早给我打电话哭得希里哗啦的,人嘛哪个没有个三灾六病的,都到这份上了,我也做不出逼她带团的事,不然成什么人了,所以菲菲,你来带这团怎么样?”
      “好吧”我没怎么在意,天有不测风云,谁也不想碰到这事,虽然我很想休息,可大家都是同事,能帮肯定会帮的。老大听我点了头,大喜过望,一叠声地说“太好了,太好了,还是菲菲你最好,你不知道,我急得头发都白了,那明天把护照送进公司做签证”
      我隐约记得这个是十月底的团,现在才十月初,什么国家的签证需要那么长时间,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升起,我装做不甚在意的问“老大,这个团去哪里”,包腾飞沉默了两秒钟,终于开口“法国”,我怀疑我出现了幻听,大概长途夜飞机让我精疲力竭,这么多年来,欧洲美洲大洋洲我去了无数地方,独独避开了法国,老大也没安排过那边的团给我,因为他也知道,这大概就是我心底最无法言语也无法痊愈的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临时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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