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Chapter.6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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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少爷，有您的信。”
闻言，伊凡放下书，起身走到老管家面前接过信：“谢谢。”
老管家鞠了一躬，随后道：“是小姐写来的。”
卡佩家族的小姐，算上旁系的话几乎数不过来，但能让老贝齐直接称呼小姐而不加上名字的人只有家主格林顿唯一的女儿，伊凡这个身体的母亲，爱尔柏塔。
伊凡心里有些纳闷，他与爱尔柏塔之间虽然是母子，但关系着实冷淡，除了礼节上的相处外没有别的往来。而如今却突然给他寄了一封信，这很不同寻常。
伊凡心里对爱尔柏塔一直抱着淡淡的愧疚之情，但他没有任何办法弥补他们之间的关系。
拿起一把银质的精巧拆信刀，裁开信封，首先映入眼帘的令人赏心悦目的优美字体。
随着伊凡将信一行行浏览下去，他的嘴角原本上翘的温润弧度也一点点平复。
老贝齐早在将信交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经鞠躬退下，所以伊凡在独处的时候没有隐藏情绪的打算。
许久之后，伊凡的指尖燃起一丛火苗，将信纸烧毁。
橘红的火苗映入伊凡蔚蓝色的双眸。
在那双眼里，火焰不停地跃动。
兰德尔的书房内，蓝色鸢尾花的继承人此刻正在低头书写。贵族出身的人大多都能在贵族式教育下写出一手好字，此刻的羊皮纸上，完全符合继承人身份的流畅字体正完美绽放在笔尖。
直到伊凡推门而入。
鹅毛笔向下划出一道突兀的线条，就像一个艺术品被粗鲁地摧毁，让人扼腕叹息。
兰德尔垂头看着羊皮纸半晌，这才抬起头对这个无礼闯入的堂弟微笑说道：“你应该先敲一下门，我亲爱的堂弟伊凡。”
伊凡站在兰德尔面前道：“我忘了。正如你忘了告诉我你来这个庄园的真正目的一样。”
兰德尔微笑着沉默了一会，才道：“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伊凡道：“这个不重要。”
“这个很重要。”兰德尔在“重要”这个词汇上咬了重音，以他一贯表现出的温和性格来说，在说话的同时强调语气并不常见。
伊凡停顿了一下，才道：“为什么？”
兰德尔听到这句话不禁笑了出来，心中对于伊凡突然闯入他的房间的恼怒也消去了大半。
“如果这个人来自某个与卡佩敌对的势力，那他告诉你这些是想要从内部分化卡佩；如果这个人是我们的盟友，那他可能是想利用你给我施压，争取更多的利益；如果这个人是自己人，那他一定是来添乱的蠢货。。”
兰德尔温和地微笑着看着他的堂弟：“一个信息，不能仅仅注视着内容本身，还要注意它来源的渠道，后者甚至比前者更加重要。亲爱的伊凡，你明白吗？”
“……”伊凡最终妥协道，“爱尔柏塔。”
短暂的沉默。
“你的母亲。”兰德尔突然叹了口气，“她在信里怎么说？”
“她说了帝都的情况，和非奥娜。”伊凡回答道，“为什么你要瞒着我？我敢说乌西雅都比我知道得多。”
兰德尔平静道：“乌西雅在他的家族有情报来源。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你……不管你信不信，我想保护你。”
伊凡怒极反笑：“你让我随守夜人行动是想保护我？”
兰德尔没有在意伊凡的态度：“事实证明，你在守夜人这里没有遇到危险，否则你也不会站在我面前。其次，比起无孔不入的阴谋来说，守夜人更加无害一些。”
伊凡一字一顿道：“你以为瞒着我，那些阴谋就能与我绝缘了？我也是卡佩的一份子，我有资格知道这些事。”
“一直以来，你表现得就好像一个与世无争的魔法师，事实上你也确实适合这个角色。无论爱尔柏塔对你说了什么，你还是继续你原来的角色，这样对所有人都比较好。”兰德尔淡淡道，他接着问，“来杯红茶吗？”
伊凡怔了怔，点点头。
仆人去准备红茶的间隙，兰德尔站起身，来到了书房的一侧墙面前，那里悬挂着兰卡斯特帝国的官方版图。
“爱尔柏塔，也就是你的母亲，她想与我争这家主之位。”兰德尔即使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依旧是平淡的。
伊凡听到这句话没有显得太吃惊，爱尔柏塔的野心，他也有所察觉。
“她是我的姑母，爷爷又尚且健在，无论再怎么竞争，彼此之间还是会留一分情面。”兰德尔道，“我知道你与你母亲关系冷淡，你对这个位置也没有丝毫念想，所以我选择相信你，并且我想试着保护你。”
伊凡沉默不语。
“你的母亲不爱你，爱尔柏塔她抛弃了对孩子的爱，也就抛弃了身为女人的唯一弱点。这对我来说是个麻烦，可这样也好，起码不会把你卷进争夺继承权的漩涡，但我错了。”说到最后，兰德尔又叹了口气。
伊凡开口道：“这封信……爱尔柏塔是想利用我干什么？”
“让我分心，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在帝都也会有所动作。”兰德尔注视着墙上挂的版图，上面标注着帝国内每一个家族所拥有的领地。
“爱尔柏塔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了吗？比如傀儡王菲尔的遗物究竟是什么？”
“母亲只是提了一下。那是什么？”伊凡问道，身为法师，他对傀儡王菲尔不陌生，但对所谓的遗产却是从未听闻。
“据说是可以让人进入圣阶的方法。”兰德尔道。
“圣阶？还据说？”伊凡皱了皱眉，“我觉得只是谣传。”
“你一定不清楚在战场上，一个圣阶能发挥多大的力量。”兰德尔轻轻摇了摇头，“不管是不是真的，所有人都宁可它是真的，不愿放弃这万分之一的机会。你不知道，我们的陛下为了挡住别国觊觎的视线，付出了多少心血。这最终的争夺，表面看起来只有几个帝国内少数的老牌家族和Farol的守夜人在参与，但事实上，所有势力已经经过了筛选，能最终留下来的，才是现在呈现在你我面前的，这棋局上的人物。”
伊凡随着兰德尔的目光也注视着墙上悬挂的地图，上面标注的一个个家徽，似乎在无言地进行厮杀。
仆人将红茶送到了。伊凡与兰德尔都沉默着等待仆人将红茶放下、退走。
“你若是想参与到这场权力的游戏中来，就得先遵守我们的规则。”兰德尔继续道，“但我想，你大概不会乐意。”
伊凡抿起唇，不语。
兰德尔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淡然的微笑，此刻也不例外。
“在这之后，你们会将这个献给爱德华三世吗？”
“你应该唤他皇帝陛下。”兰德尔指出了伊凡的用词谬误，随后道，“自然，这个帝国内的一切，都是属于我们的皇帝陛下的。”
兰德尔嘴角的微笑毫不做作，伊凡却能从他这句话中听出某些嘲弄和虚伪。
“既然你已经知道不少事情了，那就干脆来帮一帮我。”兰德尔拍了拍伊凡的肩，“放松点，表情别那么僵硬。你放心，我与爱尔柏塔之间的争斗不会牵扯到你，起码我不会试图把你牵连进来。”
“要我做什么？”伊凡最终问道。
“你和乌西雅，帮我撬开菲奥娜的嘴巴。”兰德尔说道。提起这个在威逼利诱之下无论如何都不肯配合的美人鱼，兰德尔嘴角的弧度也变得有些冷峻，瞧着让人不寒而栗。
“我试试。但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家族。”伊凡道。
兰德尔笑了，“我们都是为了家族。”
伊凡起身离开后，兰德尔喝干净杯子里的红茶，视线再次从墙上悬挂的帝国版图上扫过，随后起身来到书桌前。
卡佩家族的家主格林顿的信件今天早晨刚刚送到他的桌上，信件里丝毫没有提起关于爱尔柏塔的事。兰德尔知道，在继承权问题上，身为家主的格林顿会保持中立，即使他是格林顿亲自挑选的继承人。
帝国曾有一位将军说过：“战争，让女人走开。”
但目前还没有一位政治家说过：“政治，让女人走开。”
在兰卡斯特帝国的历史上，身披圣乔治之铠的女人卡特里娜带领她的骑士团夺取了与神罗帝国的一次战争胜利，此战之后铁林堡以西的大片领土就此划归到兰卡斯特帝国的版图上。她身上的圣乔治之铠，沾过臭名昭著的恶龙尼德霍格的龙血，是不折不扣的屠龙之铠。实力已至剑圣的女人，有力回击了这句流传甚广的“战争，让女人走开。”的著名言论。
而爱尔柏塔，似乎想证明，一个女人，在权力的游戏中也能成为一个犀利的棋手。
兰德尔翘起嘴角，眼睛看着那副兰卡斯特帝国的地图。
他轻声自言自语道：“您看见的是家族，我看见的却是一整个帝国乃至整片大陆。只有眼界和格局，才决定我们最终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Chapter.6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