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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那时候最好的我们,有简单勇敢的天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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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青阳正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在一片幽暗的森林中行走,周围阴森可怖,越往前走,眼前的一切就越是模糊,逐渐地沦为一片令人压抑的黑暗,面对这样的场景,他即使心生疑虑,最终理性战胜感性,也还是毅然决定走下去。倏地,一道亮光划过他的眼,他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待他睁开眼后,眼前变得明亮许多,森林又重新出现在眼前。没走几步,眼前兀的闪过一个黑影,疑虑间他不自觉地跟了过去。
他躲在一棵树后面窥视着眼前的一切,只见一位身着一套粉白相间的欧洲中世纪公主裙、头顶金色的自然卷长发的女孩正与面前一位女孩交谈着什么,由于金发女孩背对着青阳,他无法辨认,但与她交谈的女孩他还是能看得出是时新。两人在森林中谈论着什么,之后金发女孩便从背后拿出被公主裙遮掩着的匕首,径直刺向了时新,原本闪着银光的匕首此刻被殷红的血覆盖,青阳本能地想要跑过去制止两人,却不知魏恳从哪里跑了过去。青阳听到了金发女孩的声音:“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就留不得你了。”说完便带着邪笑举起沾着血的匕首刺向魏恳……
一阵熟悉的旋律响起,青阳下意识地按下了床边的闹钟,然而旋律依旧没有停止,他这才醒了过来,拿起了闹钟旁边闪着白光的手机,他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魏恳的名字。
“喂?”
“今天都周末了,出来玩呀。”
青阳看了一眼时间,8:23,他一边在心里抱怨着魏恳,一边对着手机答道:“不去。”
“别介呀,难得今天是周末嘛还没作业的,别跟我说你要读书背台词什么的,这借口用了这么久你不嫌累啊?”一下便堵住了青阳的嘴。他最终还是敌不过魏恳,勉强同意了。
窗外微风轻和,阳光柔软得很,素白色的窗帘被风吹起,抖落下身上的阳光,抛落在地上,如同荧光棒里的液体倾泻在了地上。
青阳放下手机,环顾了一眼四周,想起了刚才做的那场噩梦。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连思都没有,哪来的梦呢?
恍惚间青阳已经换好了衣服,可笑的是等他缓过神来时才发现穿的竟然是校服,无奈只好重新换了一件。
像离城这样慵懒闲适的小城市与繁忙拥挤的大城市相比明显方便了许多,不用每天早上与别人在拥挤的地铁里争立足之地,也不用在人潮海海的红绿灯口错过与谁的相遇,一切都是那么悠闲。
青阳走了几分钟就到了公园,从练太极拳的大爷大妈们身旁的长廊走过,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与魏恳会合。
魏恳的身旁则是身着运动服的时新,刚跑完步的她脸上还挂着汗珠,在阳光的映衬下闪着光芒。看到时新,青阳不禁想起了之前那场梦,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疑惑。
青阳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还好辅导是在下午,不然你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青阳转过身才发现讲这话的人是彭扬,只见她头上顶着一顶大沿草帽,虽然绑上了一条银色丝带,但给魏恳一股浓烈的乡村气息的感觉。
“不用这么夸张吧,您老都亲自出来打渔了啊?”魏恳抓住了这个机会戏谑了一句。
“别这样,艺术家的眼光都是与众不同的。”时新也搭了一腔。
要不是大大的帽沿抵挡了阳光在她脸上留下阴影从而遮住了她满脸的黑线的话,她一定会给这两位非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把草帽打入冷宫。
“所以你打电话叫我们出来是为了什么?”青阳问道。
“这个嘛,当然是出来玩咯。”魏恳顿了顿,接着说道:“听说公园旁边有一个恐怖嘉年华……”
“等等,你不是怕鬼吗?”青阳问道。
“我怕过吗?你可能是失忆了。”
事实上魏恳一开始并不打算去,可由于票是让许芃买的,而他并没有说是什么类型的,只是让他随便买,然而票既然买来了也不好推脱,他就算无奈也只能乖乖接受,毕竟都花了钱了。一开始他只打算买两张票,但毕竟这种心跳加速的刺激体验他一个人担不住便让许芃追买了两张,抱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心态想拖着他们下水。
“鬼屋吗?听起来很刺激吔,我要去!”没想到时新第一个响应,这大大出乎了魏恳的意料,在魏恳的设想中应该是这样的:时新首先会拒绝,然后他就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去说服她,加之青阳断然不会拒绝,这样一来二去便能达到目的。不过现在似乎比他预想的进度要快许多。
“那你们呢?”
“你都夺命连环call地把我call来了,现在回去岂不是很亏。”青阳说道。
“我啊,可以啊,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怎么会怕鬼这种东西,再说了,不都是人假扮的么?”彭扬一副大无畏的样子。
“好啊好啊,我们下一个征途就去那里。”
“等我一下,我去旁边的公共厕所换下衣服,这身衣服是我运动的时候穿的,都是汗味。”时新说着便拿起魏恳身边的背包径直往公共厕所里走去。
“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呢,原来你都改行当村姑了啊,哈哈哈。”马蔺不知何时跟着茯媛一同冒了出来。
“怎么又是你啊。”魏恳认出了马蔺,知道两人一碰面必定又是一番厮杀。
而出乎意料的是,这次马蔺并没有要互掐的意思:“我们可没时间陪你在这玩文字游戏。”而后扭过头对茯媛说道:“走吧,不然再晚一点我们就要迟到了。”之后两人便离开了他们,留下魏恳在那不明就里。
彭扬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她想起了之前茯媛曾说过的话,要比就比实力,逞口舌之利毫无意义,那只会让人觉得幼稚。现在想想还真的有它的道理。
嘉年华里大都是慕名而来的游人,有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向内张望的,也有哭爹喊娘发誓再也不来了的,也有老神在在一点没有惧怕的。
“人有点多吔,排个队买个票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时新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禁为场面的火爆而产生兴趣,但更多的则是为排队买票而发愁。
“不怕不怕,我已经买好了。”魏恳从口袋里掏出了四张黑色的门票。青阳莫名对魏恳手里的票感到奇怪,原来他把所有的路归到了一处,满满的套路啊。
或许是门票上的恐怖氛围激起了时新的兴趣,又或许是门票的出现使她重燃斗志,总之她看到门票之后变得活跃起来。
鬼屋里面黑得令人恐惧,不时传来一些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手电筒微弱的灯光也只能照亮一部分空间,这阴森可怖的空间对于时新与魏恳来说就跟探险一样,任何事物对他们来说都是新的。
四人走着走着,时新突发奇想地将头绳拆下,将头发全部拨到眼前,用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脸准备吓身后的彭扬与青阳,魏恳则扭过头去看他们的反应,但当他看到彭扬与青阳时却不由地惊叫了一声,而后牵着时新的手快速地向前面跑去。
彭扬与青阳不明就里,甚至连时新的样子都来不及看清,只是看着前方手电筒的灯光一直向前跑动直至消失不见,而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时他们才回过了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一个头缠满了绷带,绷带上还沾着血的“鬼”正跟在他们身后,看起来有些血腥。不过他们并没有感到害怕,而是默默盯着这个“鬼”,之后又感叹着这“鬼”的逼真程度,彭扬甚至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而扮鬼的工作人员似乎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当了几天的鬼竟然有人不怕自己反而还敢上前来摸自己,这还真是头一遭。
“鬼”似乎有些不耐烦,便抓住彭扬的手,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前方,示意他们继续往前走。彭扬感觉有点可笑,不过还是识趣地离开了。
两人继续向前走,可走到前面才发现似乎是走到了尽头,面对他们的就只有一堵墙。
“早知道刚刚就不选这边走了。”之后便与彭扬转身准备走回去,这不回头还好,一回头便看见一个浑身散发着蓝紫色火焰的人,由于距离问题难以分辨是工作人员还是全息投影,但他的移动速度倒不慢,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跑去。
面对这一景象,虽然他们都不惧怕,但他们脑袋里都有着共同的念头:三十六计走为上。但是他们面对的是一堵墙,不见任何出口。再一转身,刚才还在那边的人一瞬间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下他们才发现,原来那团“火焰”里有两个“鬼”,身上的假火正扑棱棱地乱舞着。
两人各自被逼到墙角,说时迟那时快,两个大铁笼子硬生生横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两个独立的空间。被逼到墙角后青阳感觉后背似乎被什么东西膈着了不大舒服,便全然不顾面前的“鬼”,转过身打着灯看了一眼,原来是一座小石像,凭着自身的直觉,青阳觉着这里不会凭空多出这么一个石像,便尝试扭动石像,但根本没反应,后来他尝试把石像取出来时才发现石像后面牵着一条绳子,旁边在动静中出现了一条缝,这下他懂了机关的玄机,扭头对彭扬说着这一发现。待他扭过头去才发现彭扬正抚摩着“鬼”的服装。
“好了别玩了,人家指不定都害羞了。”
“这道具做得好逼真啊!”
“好了,他俩还在前面等着我们呢。”彭扬这才把手从道具上放下来。
“你找找你身后有没有石像之类的东西,拉一下我们就能出去了。”彭扬照做了,果然一旁出现了一个门,他们各自走出了那道门。等他们走出门后门倏地扣上了,青阳回过身看了一眼,墙上用鲜红色的油彩写了“DEAD”的字样,看起来有些恐怖,可他才不管这些呢,转过身继续向前走着。后来青阳才知道,彭扬那扇门背后写的是“ALIFE”。
可不管写的是什么,这两条路里面处处是门,每过一关必开一扇门,而每扇门后面必定有着各种恐怖故事里的鬼怪在等待着他们。而这两个无神论者无论看到什么样的“鬼”都不会感到恐惧,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带着头套和面具的人罢了,搞得每个工作人员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没化好妆。
在他们开了无数扇门之后总算又相聚了,他们来不及说话,便听到他们面前这扇门的背后传来了一声惊叫,即使这里不时传出渗人的音效,但他们还是听得出这声惊叫出自魏恳。
他们打开了眼前的这扇门,然而门后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等着他们,有的只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即使是手电筒的灯光也照不到尽头,看来这应该是最后一扇门了。
这时魏恳独自一人从旁边的一条走廊跑了过来,晃动的灯柱一上一下,带着惊叫跑了过来。魏恳看了一眼前方突然冒出的灯柱及开门声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叫得更大声了,最后还是彭扬叫了一声魏恳的名字他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呼,原来是你们。”看来魏恳吓得不轻。
“时新呢?她不是跟你在一起么?”彭扬问道。
“对吼!”魏恳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好像把她忘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砰的一声,魏恳的头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嗷!谁啊!”魏恳喊疼。
“你姑奶奶我!”手电筒的光照射过去,一张披头散发的脸正静静地在魏恳身旁,魏恳看了不禁又吓了一跳。
这张脸不紧不慢地将头发拨弄了一番,魏恳这才看出了是被他晾在一旁自己跑了的时新。
“平时也没见你跑多快,怎么到了这里跑得比兔子都快。”时新一脸怨妇样地对着魏恳。
此刻魏恳语塞了,不知道要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因为害怕吧。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我去前面帮你探路啊!”搞得时新满脸黑线。
“诶你怎么没开手电筒啊?”彭扬问道。
“还不都是他。”她指了指魏恳,“他把我丢下自己跑了的时候顺带把我的手电筒给摔在了地上,电池不知道滚到那去了,摸了半天都找不到,最后我只能凭着手机屏幕的光一路摸索着找了过来。”
后来他们才知道,魏恳他们与自己走的方向刚好相反,从一开始的岔路就不一样,就这样与青阳他们走了不同的路,四通八达的路无论怎么选择,最后也还是汇聚到了一处。
可能连工作人员都看不下去了,便穿着一袭发黄的纱裙,顶着一头白发,惨白的脸上的罅隙露出了森森白骨,枯槁的手上还拿着一把破旧的手术刀,悄无声息地缓步来到时新身后,等待着他们发现她。
最后还是眼尖的魏恳发现了这个僵尸新娘,不免又是一阵惊呼,不过这回多了一个人陪他惊呼。就在魏恳发出“跑”的指令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直朝前跑,拐了个弯后看到了前方尽头的一丝微弱的光,那应该就是出口了吧。
就在他们即将拨开幕帘逃离鬼屋的时候,突然从两侧出现两个白色幽灵,带着曳地的白纱迅速遮蔽了他们眼前的画面,他们拨弄着这些白纱,而两旁的干冰也不时干扰着他们,虽然费了几番周折,不过最终他们还是走出了鬼屋。
“呼,总算逃出来了。”魏恳见到久违的光明后长舒了一口气,冷静之后他得出一个结论:“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了。”
“我之前还以为你胆很大,结果……”时新冷笑了几声,“没想到哇。”
魏恳干笑了几声以示回应。
“你流血了。”青阳用手指着时新的右腿。
时新顺着手势看到了自己的小腿上有一条一两厘米长的伤口,外面流出的血已经成半凝固状态了。
“可能是刚才摸黑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什么划伤了吧,没事的。”
不知怎的,青阳又想起了早上那个梦,公主裙、金色头发、血、匕首……如果一一对应下来,僵尸新娘、伤口上的血、手术刀……似乎都具备了,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他心中的疑虑也渐渐消失了。
魏恳像小叮当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了几枚创可贴,摘了一枚仔细地贴在了她的伤口处。
“谢谢。”时新感激地说道。
“好啦,来都来了,我们一起拍张照片留念吧。”魏恳提议道。见众人都没有拒绝,魏恳便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交给了一个路人,而路人也特别热情,一点没有拒绝的意思。
就这样,他们四人的第一张合就在这样的情形下拍成了,照片上的魏恳笑得特别高兴,当然了,照片上也包含了时新腿上的创可贴和彭扬头上那顶大大的草帽。
再次经过公园长廊时大爷大妈已经离开了,他们将空阔的广场交还给了年轻人,公园也开始熙攘起来。
长长的走廊走到尽头便是人工湖,而白悄正坐在走廊尽头倚着柱子翻阅着手上的剧本。青阳上前打了一声招呼,白悄将视线从剧本转移到他们身上,回应了他。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青阳便回过身来准备向大家介绍白悄。
“悄!”时新朝白悄挥了挥手。
“你们认识啊?”青阳问道。
“对啊,她是我们隔壁班的,不过交流的机会不多,她总是闷在教室里看书。噢对了,那几个男生没有再找你麻烦了吧?”
“嗯,没有了。”白悄答道。
白悄与时新的相识,还要从体育课说起。老师们为了达到教学目的而将课程调整,两个班的体育课被调整在了同一节,白悄总是习惯一个人在自由活动的时候静静坐在长椅上看书,而时新习惯打羽毛球,两者相去也不算太远,有时羽毛球也会自然而然地掉落在白悄身边,也偶尔几次正中她的脑袋,她并没有愠怒而只是默默交还给了时新。或许是这样的性格使然,班里的个别男生特别喜欢捉弄她,这次他们故意将篮球砸向白悄,时新在捡球的时候关心地问她没事吧,而她总是随口说没事。男生们第二次将球砸向了白悄,时新看不下去便捡起篮球朝男生走去,三言两语便解决了问题,她来到白悄身边说道:“以后他们不会再欺负你了。”
至于白悄,家庭不算富裕的她自小就被家里人灌输“没有什么事能比读书更重要的了”的思想,所以她在得空的时候总爱拿起书来读,成绩自然也不赖。身为学习委员的她总免不了每天的收缴作业工作,也正是这份工作,这几个对作业嗤之以鼻的男生也总是看她不顺眼,每次交作业的时候都说“我就是没写你能拿我怎样?”之后这样的不顺眼随着时间的演变成为了愤恨,他们总是有意无意地欺负着她,而白悄性格使然,从来也不与他们争论,只是默默地忍气吞声着,之后时新的介入使得这些男生改变了对她的看法,现在见到她时都是毕恭毕敬的。
人际关系就是这样,说简单就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有时候简单到只言片语便能说清,有时候也复杂到连一千零一夜都讲不完。
“《天边外》?”彭扬看了一眼白悄手上的剧本。
“嗯?嗯。”白悄答道。
“这就是我们下个月要公演的舞台剧。”青阳补充道。
“虽然这部剧我没听过,但应该不像莎士比亚那样矫揉造作吧?”
“《天边外》讲的是一个美国农村家庭的故事,兄弟两个人一个幻想去天边外但与露斯结婚后只能在家经营农场,一个本想在家务农但最后不得不去天边外,最后……”
“别说了,我可不想被剧透。”彭扬打断了清扬的介绍。
“别呀,说都说了,干脆就一口气把它说完。”魏恳似乎饶有兴致,但看到彭扬的样子后无奈地说道:“算了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你如果真想知道的话那你就自己看咯。白悄,把你剧本借我一下。”
青阳拿过剧本翻开了第二页,上面是关于整部戏的介绍,魏恳看了看后显得有些惊愕。
“死……死了?”
彭扬听到魏恳的剧透两手一摊,一脸无奈的样子。
“唉,真拿你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