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女子监狱》骨凉

2、第2章

　　约莫是太过疲累，或者是房间太小太暗，总之我6点钟是没能起来的，没能赶上点名。若是放在平常我是绝不会出现迟到早退这种现象的，但这不是平常，这里也不是学校。
　　“715！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报、报告长官，穿衣服。”我有点发慌地说，可是我还有一条裤腿没有穿上，我得穿上。但她显然是一时半刻也等不了了。
　　当我趿拉着裤腿被拽到食堂时，我有点懵“长官？”这么急…把我叫过来吃早餐？看来我一直看错她们了…狱警中也是有好人的…

　　“还有一分钟就要出工劳作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原来没看错啊…

　　食堂里的人快走光了，她们似乎根本没空关注我，一个个都行色匆匆。我也没有吃早餐了，跟着她们从另一边的大门出去了。集合的时候看到了董婉就知道我应该站哪里了，说真的，她那一头靓丽的金发实在给了我很大的便利，以至于我一眼就看到了她。

　　“终于起来了？”站在我旁边的董婉戏谑道。
　　我正准备回答，指导员便催促我们上了路。

　　原来出工劳作就是干流水线上的活？我以前暑假打工的时候做过临时工，把杂志一页一页地整理好，再用订书机订成一本。一直重复地做。枯燥的无意义的没有波澜的，我曾想过，如果让我一辈子干这个，那么还是让我死去吧。现在却只是揉了揉额头继续干活，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尽管这称不上生活。

　　我已经很久没有给老爹写过信了，我现在只思考一个问题，老爹怎么样了，他收到我出事的消息了吗，还是时间过于仓促，他们急着把我送进监狱根本没管呢。被抓、出庭、被判。仿佛一气呵成，而我只能无力地任人宰割，也许因为我没本事，也许因为我懦弱。但我唯一知道的是，老爹不能承受更多了，不知道也好，能瞒一时是一时。

　　仿佛空洞的时间流逝的格外快，因为没有沉重的东西拖慢他的脚步。
　　11:30,午餐时间。然而在清点人数快要解散的时候。“715！出列！”我没反应过来。旁边有个人推了我一下。
　　“由于今天早上迟到！罚跑20圈才能去吃饭！动作快点！”
　　20圈…跑5圈就要人命了啊…这是军训的节奏吗…如果有现在emoji表情能表达我的心情那一定是欲哭无泪，不过好像也没有这个表情…哎，
　　“是！”

　　当我跑到快要灵魂出窍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有规律的脚步声，回头一看。
　　“诶！终于注意到我啦！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发现呢，不过你还真是迟钝啊，一开始我就在你背后跑了。”她两三步追赶上我，一点也不带喘气的和我说。见我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她解释道：“我叫赵明明，刚才推你的就是我。我也迟到了，不过比你要早一点。”
　　我已经喘到答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刚进来心情还是不好啊？不过啊，我们监狱算不错的了，你看，迟到处罚的一点也不重，还给我们锻炼身体，多好啊！是不是特别人性化？你要乐观一点！”她好烦啊…让我安安静静的跑行不行…
　　“你是不是也很好奇为什么这里管得不严啊？”不严吗？！我简直要哭泣了…
　　“因为这里送进来的都是犯了大事，但是家里又有那么一点钱或者有那么一点权的人。所以不好管，而且这里地处偏僻，上头也很少管。”有钱有权啊…那我是怎么进来的啊…现在我只当她是在说瞎话了。
　　“看见没，替我们数圈的长官，姓梁。本来呢跑步是不允许说话的，但是我家里有钱啊！她和我熟！我看要快虚脱了，少跑几圈我替你说怎么样？”她轻推了我一下，我倒了。

　　“没事，只是因为没吃早餐缺血糖又剧烈运动引起的晕厥，打个吊针休息一下就好了。”我迷迷糊糊听到这么一句话。
　　“醒了？”董婉的声音，几分轻佻和慵懒的独特声线，
　　“恩…我记得我在…”
　　“医室？”
　　“额…是啊。”
　　“已经打完吊针了，所以我把你背回来了。头一天来就又迟到又进医务室，你还真是会给自己惹事啊。”她笑眯眯地看着我，这让我有点发憷。

　　她见我不说话又问道：“你生气了吗？”
　　虽然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是…“没有”
　　突然她脸色一变，“今天早上我没提醒你，以后也不会提醒你，不管你经历过什么，你需要做的是尽快适应，而不是一个人在那里自怜自叹自悲，地球没有你也不会转不动，天塌了有比你更惨的人顶着，要知道比你惨的人多了去了！给我振作起来！活出点花样！看你这个弱鸡的样子！我看现在需要重点训练的就是你了！”
　　…“训练…什么？”说了这么多其实重点就在最后一句吧…
　　她嘴角向一边勾起“打架。”
　　“啊？…为什么要练这个？”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晚上娱乐学习时间会用到的”又笑眯眯的和我说…

　　我不再说话。也不想关心，好吧，其实她说的没错，我现在的总体感受就是厌世和自嘲。为什么不生她的气呢，因为我对她本身就没有期望，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我已经受够了这种失望的感觉了。打架？我没有打过架，我从来不让曾老师失望。

　　哦，忘了说，我从9岁开始，就寄住在曾老师家，帮她儿子补习功课，再大一点帮忙做其他事，再大就出去打工补贴。但老师从来没有问我要过一分钱。她是一个怜才惜才的人，再说这么多年感情也不是空的。这次我一定让她失望了。

　　她是个好人，我遇到的好人已经够多了，所以我的好运也用完了。

　　见我一直不说话，董婉叹了一口气“你还真是个闷油瓶。”
　　我问“你有想过逃出去吗？”
　　董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怎么？才进来你就想出去？”
　　“不、不是，我就是想问问。”调节一下气氛而已，看来话题找错了…我果然交际能力等于零…
　　她慢慢斜躺在枕头上，点燃了烟草，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吐出来。我相信，骄傲的男人会被她征服，乖巧的女人也会情不自禁地去模仿。
　　“当然想过。你想逃？”
　　我摇头“我不敢。”没错，不是不想，是不敢。这辈子我最缺的就是勇气。
　　“相信我，留在这里需要更大的勇气。”她似笑非笑的说，又吸了一口。

　　“咳咳，你的，咳咳，你的烟杆哪里来的？”我有点好奇
　　她起身慢慢靠近我，近到我看不清她的脸，莫名我有点紧张。她伸手擦掉我的生理泪水，嘴唇缓缓贴近我的耳廓轻声说：“你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我来不及做反应，她下一秒就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动作好快啊…

　　“今天送你到医院的女人你认识吗？”
　　“赵明明？”认识啊…印象深刻啊…
　　“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离她远点，她可不像表面上这么…哼！和蔼可亲，她就是一个自私卑劣的女人！”
　　说得好像你很和蔼可亲似的….
　　“哦，知道了。”作为我的前辈毕竟她蹲的牢比我久，我还是听她的吧，更何况…赵明明看起来真像是一个移动的事故体。
　　“桌上有饭菜，我就不喂你了，吃完早点睡。”她歪着头笑嘻嘻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