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命，破长空》白昼密雨

32、司霍遇险2

　　不知过了多久，司空蕴敏锐的感觉到大地近在咫尺。霍琛紧紧的抱住她，这样下去，他怕是会成自己的人肉垫子。从这么高坠落加之自己的体重，若是真压在了霍琛身上，非死即残，即便如此他还是将自己护在怀中，这一刻司空蕴的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可她不想让他受到伤害，尤其是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司空蕴凝结精神，周边的空气逐渐放缓，她调动着空气，使二人下坠的速度渐渐放缓。
　　霍琛也感觉到了异样，落地在即，他运功而落，司空蕴的异能加之霍琛的轻功，这二人竟是毫发无损的跌落了百米的距离。
　　落地之后，霍琛迅速的放开司空蕴，宛若出山的猛虎，调起全部的机警，探查周围的情况。
　　“轻松点，这里暂时安全。”司空蕴道。
　　司空蕴的五感异于常人，有没有生命迹象她一听便知。现在暂且没有人为危险，然而她却用了“暂时安全”这四个字。是的，这里遍布机关。然而她却未听到机甲之音。凭借司空蕴的五感，她可放大任何细微的声音，再好的机甲术也绝做不到绝对静音。
　　不知为何，听到司空蕴的话，霍琛虽未完全放下戒心，却也松下了紧绷的弦。
　　“我想我们还是不要乱动，把那封信拿出来瞧瞧。我感觉那首诗有蹊跷。”司空蕴道，这个地方虽然黑，但目前看来还是安全的。
　　霍琛掏出信封，顺便拿出了个火折子。
　　刚想点燃司空蕴便阻止道：“不能点火。”
　　“那我们如何看？”
　　“这个地方四周皆是石壁，无一出路，那些黑衣人是如何丧命于此的？”司空蕴问道。
　　“定然有机关。”霍琛回道。
　　“不错！可是我方才探查时，发现这里没有任何启动机关的装置，就连一丝可疑的装置都没有，地面平整干净，墙壁虽然粗糙却无异样。那么究竟是什么才触动了机关？而机关又是处于哪里？”
　　“是光。”霍琛会心一笑。这个司空蕴果然非同寻常。
　　方才下落之时他便随手射出一把石子，石子打落在墙壁上和地上，均没有利剑之类的暗器射出。他本以为是运气好，尚未触碰机关，不过司空蕴的话倒是给了他新的思路。如果触动机关的不是力，而是光呢？
　　“罗盘呈圆形，黑衣人从罗盘上跌落进数百米的洞中，然而他们死状平易，身上并无半点血迹，定然不会是摔死，如此看来必然是触动了机关而死。”司空蕴道。
　　近百米的距离，下落且未跌死，这帮黑衣人想要做到这点，也只有.....
　　司霍二人了然一笑，同时道：“飞虎爪！”
　　不错，这帮人正是使用了飞虎爪，此爪乃一种攀登武器，但凡杀手刺客这一行皆是人手配备。
　　“黑衣人下落至地面，四周皆是墙壁，无路可走，想来他们也是摸索很久之后才点了火折子，不料火光恰是启动机关的引子。”司空蕴接道。
　　霍琛双手沿着墙壁摸去，冷冽一笑道：“砖与砖之间接缝处均有小孔，这也可解释了为何飞虎爪抓在墙壁之中却没有带落出残渣落地。”
　　常理而言，飞虎爪抓在墙壁之中会将原有的墙壁抓出爪印，引出石体残渣。可这地面光洁干净，无一尘土....要做到这样只能说明飞虎爪的铁爪扣在这些小孔之中。借助这些小孔，黑衣人顺利的攀爬下来。
　　那么多人掉落在这黑洞之中，迟迟找不到出口，万般无奈之下点亮火光，开启机关丧命于此。
　　司空蕴点头表示赞同霍琛的推论：“那些黑衣人死的那么平静，无伤无血，如此看来只有毒气才能做到这点。墙壁之上这么多小孔，想来其用途就是释放毒气。他们被毒死之后，罗盘重新启动被运送回上边。
　　“不错，这怕是目前为止最为合理的解释。”霍琛席地而坐，在黑暗中看了司空蕴一眼。
　　他方才走得匆忙，除了一把剑，他未带任何其他武器防身，可却依然安然无事的待在这洞底，对于近百米的距离来说，他的轻功在这毫无用武之处。然而他却毫发无伤。
　　他很想问问司空蕴是如何做到的。不过经历了一次又一次，霍琛也明白了，这个司空蕴拥有一些常人不具备的能力。
　　霍琛的表情司空蕴瞧得清楚，黑夜白昼本就对她没什么影响。
　　她知道他很想问，然而他却仍旧选择了闭口不言。
　　“难不成我们坐在这里等死？”司空蕴挑眉一问。
　　沉默了一会儿，霍琛道：“你觉得这些黑衣人是第一次进入此处么？”
　　司空蕴咬了咬下唇，作思索状，思考过后道：“他们是第一次。但绝不是第一批。这个洞口直径虽称不上大，但也不小，这么个洞底装他们数十号人自然拥挤，可对你我二人而言却是宽敞。我就不相信每一个掉落下来的黑衣人都那么好运的恰巧贴着墙壁下落，又都那么好运的全部施展开飞虎爪将爪印毫无差错的抓进毒气孔中，在这么混乱黑暗的局面之下，从罗盘中间跌落，离墙壁甚远的人即使抛出飞虎爪抓进墙壁，也很难不误伤同伴，更别提直接就准确无误的抓进了毒气孔中，可方才那批黑衣人皆是相同死因。他们的在罗盘之上的站位很有讲究，相错而立，层层围绕，这样坠落时中间的人抛出飞虎爪也不会误伤同伴，所站位置现在看来皆是气孔所布之处。这样看来他们一定不是第一批闯入此洞的人。”
　　霍琛对司空蕴这番话表示赞同，接道：“这一批黑衣人之前，必定还有一批人前来探过此阵。或许还不止一批，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是同属于一个组织。”
　　一批又一批的黑衣人以死探阵，将阵中的情况带出阵外。如此看来，能够这样舍命的必是死士无疑。
　　这个阵中究竟有什么秘密？
　　“霍琛！信！”司空蕴突然像是想到什么。
　　霍琛立刻掏出信，司空蕴看不懂这个文字。
　　早在景安城她便花费大把时间学习浮洲的文字，故而才了解了浮洲世界的情况，也阅读了许多兵书，这也是为何她能第一时间想到“飞虎爪”。正所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她目前对浮洲的了解均是来自于在霍府中读得那些书。
　　可信上这个文字，却有别于浮洲现今的文字。
　　“这是上古文字。失传已久。”霍琛解释道。
　　失传已久的上古文字为何会出现在这信封之上？
　　展开信封，司空蕴仔细端详，她目力惊人看得见，可霍琛看不见，她又不识字。
　　霍琛轻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乍一听竟然还有一丝霸道的温柔道：“
　　珑玲乔李好风光
　　闲淡云轻安静祥
　　展天游地定视野
　　载过时节需琼浆
　　畔岸司边江河涌
　　奢想远空皆无妄
　　晴天葬星无辉光
　　运时不转底蕴藏
　　栋梁之才何畏亡”
　　司空蕴又惊又喜道：“你背下来了？”
　　“我自幼便过目不忘。”不知为何，司空蕴觉得此刻的霍琛就像个邀功的小孩子。
　　司空蕴拾起方才霍琛扔落在地的石子，将这首诗以浮洲的现今文字写在了地上。
　　司空蕴读了两三遍，恼怒道：“什么破诗，驴唇不对马嘴！瞎矫情！”
　　她最讨厌这些诗诗词词的！与其看这些东西穷酸腐，还不如听几场龙傲天的演唱会实在！”
　　司空蕴生气的拿鞋底蹭掉地上的诗，眼见地上的诗就要被蹭掉一半，司空蕴鄙视的斜眼划过地上的诗词，就是这么一滑，滑出了意思。
　　“霍琛！霍琛你看！”司空蕴莫名惊喜起来。她摇晃着霍琛的衣袖道。
　　霍琛双手环臂依坐在墙壁上道：“我看不见。”
　　司空蕴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说道：“霍琛，这是一首藏头诗！”
　　她方才是竖向蹭去诗词，如此一来后边的几列的字都被蹭掉了，只留下第一列的字，她那不屑一瞥恰巧瞥出了秘密所在！
　　珑闲展载畔奢晴运栋。谐音下来就是......
　　“龙涎盏在盘蛇青云洞？”霍琛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可问题是.....这件事连客栈老板都知晓，怎么能算得上秘密呢？
　　霍琛沉默了半刻，沉道：“这首诗没有完。”
　　“没完？”
　　“不错，现在想来线索已经很清晰了，早在我们之前就有人洞悉了诗中秘密，他将这个秘密放了出去，又或者说是因他设计，故才有了流民进入盘蛇青云洞偶遇龙涎盏这一事。”
　　“你说得不错，但为何是'他'？你怎么这么确定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组织？”司空蕴不解道。
　　“对于复杂的组织而言，得到有关龙涎盏的消息必定会紧紧守住，选择私自打探，绝不可能大肆宣扬，平添竞争。然而对于个人而言，他的力量有限，若是稍有不慎，很有可能连龙涎盏的模样都没见着就丧命在盘蛇青云洞了。所以将消息放出去，引众势力前来，这些势力争相厮杀之际，恰好就是他坐收渔翁之利之时。这样做不仅为他铺好了前路，还给他留了退路。”霍琛沉声解释，他的声音本就很好听，这一番抽丝剥茧的推论不得不让司空蕴拍手叫好。
　　“为何说这首诗没完？”司空蕴再次问道。
　　“从第一次看到这首诗始，我就知道它没写完。语感使然。你不读诗，感觉不到很正常。”
　　司空蕴噎了一口气，眼前的霍琛俨然一副“地洞小骄傲”的模样，当然了，顺便还损她没文化。
　　“对对对，霍尊主你天下无双博学多才见多识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恬不知耻臭不要脸......”
　　“你说什么？”听语气，霍琛倒是不生气。
　　“我说你好！”司空蕴识相道。
　　不知道为何，司空蕴觉得霍琛这丫的心情竟然还不错，呆在这么个破地方他都能保持好心情，霍尊主果然不一般。
　　霍琛心情的确不错，虽然现今形势紧张，不过能跟司空蕴两个人关在这罗盘洞中，他倒觉得也不错。没有陶之行和风小飞跟在身旁，没有那么多的其他人，只有他和司空蕴。就这么一直下去，似乎也不错......
　　司空蕴暗咳一声道：“现在我们得想个办法先离开这，因为我饿了。”
　　霍琛：“......”
　　司空蕴在这个直径不过十米的圆壁中来回行走几圈。突然间她正色道：“霍琛，你能闭息多久？”
　　“两刻多点。”
　　两刻，就是半个小时。
　　司空蕴神情复杂，却有不知如何开口。
　　“你想启动机关？”霍琛问道。
　　司空蕴点了点头，想他在黑暗之中看不见，便道了声嗯。
　　“你能闭息多久？”霍琛声音中透着严肃和一丝不可察觉的忧虑。
　　“霍琛。”司空蕴蹲了下来，面对着霍琛。黑暗中她对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认真道：“我可以不用呼吸。”
　　我可以不用呼吸。她是否会吓到他？
　　时间匆匆一闪，黑暗之中仿若过了万年。
　　司空蕴谨慎的观察霍琛的神情，可那被银具遮住一半的脸让她把握不得。
　　半会儿，霍琛道：“动手吧。”
　　他还是没问她。
　　“可是霍琛，如果你坚持不住，或者说毒气释放了的时间超过你的极限......”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司空蕴就莫名着急起来！
　　霍琛沉稳道：“我们进来已经够久，不出我所料的话，下一批黑衣人很快就会到来。那时将会更麻烦。”
　　这个道理司空蕴懂，她也正是担忧此事，可比起这个，她更担心霍琛的安危。
　　“方才在上面，我计算过黑衣人进入罗盘洞至出来的时间，差不多不到两刻钟。所以不要担心。”他的声音依旧是冰冷沉稳的，可司空蕴却听出了安慰与温柔。
　　计算？她从不相信计算，曾经的生活充满的精密的计算，可那些冰冷的计算看似坚不可摧，却是不堪一击。现实往往精彩又复杂得多。
　　一旦装置的时间不是固定的怎么办？黑衣人是两刻钟，到了他们就变成半个时辰。一旦毒气关闭的结点是杀光洞内之人怎么办？若是他们两人不死，这个毒气就会一直放下去，直到将他二人杀死。她不需要呼吸，不怕，可他不行！
　　以上这些想法在司空蕴的大脑中反复闪现。可她并没有说出来，她知道即便说了也是无济于事，没有解决方法，更会平添糟心。
　　此时此刻，时间不等人，她不能犹豫。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开启机关然后破坏机关，至于破坏之后能发生什么，她也不可知。
　　执行过那么多次危险的任务，这还是她第一次犹豫。
　　“霍琛，你要相信我。”司空蕴望向霍琛，眼中满是坚定。
　　“当然。”霍琛回道，那么云淡风轻，仿若即将来临的不是危险，而是小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