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命，破长空》白昼密雨

15、闹剧

　　长安街不仅闻名于夜市繁华，更在于其布局方式。此街环绕着圆心湖，圆心湖虽称不上大，但也绝不小。此湖非人造湖，而是天然景色，而长安街环绕圆心湖足足环了五层。登高望去，长安街同圆心湖组成了景和第一大娱乐迷宫——龙目迷宫，远眺这迷宫像极了眼睛，恰巧又在天子脚下，于是乎得名龙目。
　　龙目之中，来往行人不仅仅可以感受皇都的风土人情，更可以游戏其中。
　　看到这等奇妙的构造，司空蕴大赞：“这还真是有意思。可一旦在龙目迷宫中走迷路了可怎么办？”
　　“迷宫同迷阵不一样，迷阵可以变幻阵法，迷宫却不可。这迷宫虽大，却没什么技术含量，它并不复杂，毕竟长安街的主要目的是发展商业。各个位置都有地图板，长安街各个商家都对迷宫熟悉的很。可以随时随地为路人指明方向。”
　　皇甫君尧一点点给司空蕴解释道。
　　当霍琛和司空蕴走到圆心湖时，发现只有皇甫君尧和杨曳在那里。打听后才知晓，他们来时路上遇到了覃霜（也就是覃家大小姐），小女生心系小玩物，皇甫睿自然担负起了钱袋子的职责，至于覃幕就更得看着妹妹去。
　　“建造这个地方的人倒是个奇人啊 ！”圆心湖边司空蕴饶有兴趣道。
　　皇甫君尧虽未说什么，但他心中却是疑惑不已，霍琛带回来的这个女子竟然连景和赫赫有名的龙目迷宫也不知，除此之外连景和四大家族也没听说过。
　　“司蕴姑娘可是景和之人？”
　　“不是，但也算是吧。”她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可掉落在景和王朝的地盘。
　　“这个答案倒是有意思。”皇甫君尧望着湖面，湖面之上点点星光，只只游船相错而立。
　　恰在这时，霍琛开口道： “他们来了。”打破了司空蕴和皇甫君尧之间的短暂沉默。
　　司空蕴转头看去，只见覃幕和皇甫睿的身边跟着三个姑娘，皆是华裙霓裳，各个貌美如花。
　　覃幕身边的恐怕就是他的妹妹，也是覃家大小姐——覃霜。还有两位跟在皇甫睿左右两侧，俊男美女的组合好不吸睛。
　　这三个姑娘样貌虽然略逊肖家姐妹花，但周身的贵族气质却远在肖氏之上，无论如何肖氏总归是江湖女子。
　　反之看看自己，一身男儿装，放在人群中必是寻不出。
　　那覃霜见到霍琛，连忙松开挽在覃幕胳膊上的手，提起裙子奔赶而来。俏丽的姑娘穿过人群，在司空蕴看这画面颇有偶像剧之感。
　　“哎呦，霍尊主魅力真大。”司空蕴满脸戏谑的打趣霍琛，那方皇甫君尧也噗嗤笑出。
　　霍琛周身气势更加冷冽，眼中蒙上冰霜。
　　在司空蕴的想象中，这覃霜会飞奔而来，一头扎在霍琛怀里才是。
　　可没想到事实跟司空蕴想的完全不一样。覃霜虽是激动的赶来，却在踏上台阶那一刻放缓了脚步。她紧张的搓着裙摆。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是奔跑缘故还是姑娘害羞。她缓缓的挪步到霍琛面前，行了个闺秀之礼。
　　“小女子见过尊主。”覃霜羞涩的抬眼偷瞄霍琛。
　　那方司空蕴憋不住的笑出来。虽未出声，但十足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真不明白霍琛个性这么差，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姑娘倾心于他。
　　“起来吧。”霍琛从石椅上坐起来，走到了司空蕴的身边。
　　“很好笑？”
　　虽然霍琛语气很淡，但司空蕴完全听出了重点，她要是继续咧嘴笑的话，很有可能就没银子花。
　　司空蕴脑袋脑袋摇的跟个泼浪鼓似的。
　　这倒是引得了覃霜的注意。
　　“这位小先生是？”覃霜本欲问霍琛，没料到霍琛理都没理她，一心静望湖面。这时皇甫睿一行人也到了。
　　“霜儿这丫头一看到尊主就忘了哥哥啊！”皇甫睿大笑道。
　　“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司蕴姑娘。”皇甫睿介绍司空蕴，司空蕴礼貌点头。
　　那方覃霜听到小姐二字，疑道：“姑娘？”
　　“是啊！司蕴虽是男装打扮，但确实是个姑娘。这位是覃家大小姐覃霜，这位是上官家三小姐上官芙蓉，这位则是安家大小姐安灵儿。”
　　上官芙蓉的父亲上官楼乃当朝宰相。安灵儿之父则是当朝太傅。方才饮酒时，二人皆在席间。
　　司空蕴依旧礼貌点头，却只有覃霜回了礼。
　　上官芙蓉上前一步面对司空蕴，扬头问到：“司蕴姑娘仪表不凡，必是名门之后吧？”貌似奉承，实则贬低。
　　气氛骤然紧张，覃霜觉得不妥，小心翼翼的拉了拉上官芙蓉的裙摆提醒道：“芙蓉......”
　　世上总不缺狗仗人势的人，刚走了肖氏姐妹。就又来了只苍蝇，司空蕴懒得同她计较，难不成自己是个招黑体质？为什么来到C3之后，就总是同女人打交道？古代女人难不成太闲了？所以才喜欢无缘无故的挑衅？
　　覃霜的教养一看就高出上官芙蓉许多。至于那安灵儿隐隐在后，唯诺不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本没打算计较的司空蕴准备咽下这口气。
　　恰在此时，一道低磁冷冽的男音响起。“你对霍家可是有意见？”温度骤降，霍琛回身，双眸紧逼上官芙蓉，一时之间空气都凝结起来。
　　霍琛这句话表明了司空蕴是霍家人。
　　司空蕴不知，此刻皇甫君尧等人皆是感到震惊和不可置信。
　　无论江湖皇朝都知霍家之门不收凡人。
　　除非你在某一领域达到了顶尖才有资格进入霍家。比如风小飞的箭术卓绝。不仅如此更是要得到尊主认可。霍家生存法则甚是残酷，没有人相信眼前这位看似空有姿色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进入霍家。
　　气氛愈加紧张，上官芙蓉第一次直面霍琛的恐怖。
　　同样是反问句，上官芙蓉的语气中轻蔑更甚，可霍琛的字里行间却充满戾气。
　　司空蕴没有料到霍琛会为自己出头，不过霍琛真这样做时，司空蕴莫名感到心暖。她不知道霍家什么地位，也不在乎，自己虽在此地无权无势，可她所拥有的能力这片空间所有人都无法控制。更何况她一手创造了这里。
　　但霍琛这一番话分明是在为她造势，他们不过半路相识，这份恩情司空蕴算是记下了。
　　皇甫君尧见缝调和道：“好了，说好要游湖。游船可等候多时了。”
　　司空蕴不是傻瓜，皇甫君尧表面调和，实则暗护上官芙蓉。无论从何方面讲，上官芙蓉理应为自己的无理道歉才是......司空蕴明白，霍琛自然更加明白。
　　“哼。”霍琛冷哼甩袖。没人能看透他的心思。只有霍琛自己心知，景和这片天怕是得重新整顿整顿了。
　　皇甫君尧一代摄政王，可他与霍琛之间的关系值得深究。这本是一件小事，但司空蕴却嗅到二人之间定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
　　皇甫君尧不着痕迹的蹙眉，被司空蕴逮了个正着。
　　“上官小姐应该给司蕴姑娘赔个不是吧........你说呢睿哥哥？”杨曳忽闪着大眼界，俨然一副小正太的模样道。
　　那方杨曳刚开口，这边覃霜就结巴道：“尊...尊主......芙蓉不是有心的。还请尊主原谅芙蓉。”覃霜倒是个聪明人。
　　上官芙蓉早就被霍琛吓傻了，她一个深闺女子，哪里经得起这阵仗。方才来时，她远儿远儿的便注意到司空蕴，司空蕴虽是女扮男装，但上官芙蓉眼睛毒辣的很，自然看出了她乃女儿身。皆是因这女子清丽卓绝的不像话，融入皇甫君和霍琛这两位人中之龙中丝毫没有逊色，周身都散发着特殊的气息。
　　那一刻嫉妒心开始作祟。只道司空蕴是长了副好皮囊而已。
　　上官芙蓉同覃霜不同，覃霜乃四大家族之人，级别自然高了上官芙蓉和安灵儿一头。等级之下上官芙蓉也不敢造次。
　　可显然，覃霜比之这二人要单纯许多。更要聪明许多。
　　覃霜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霍琛，在她心中这个男子或许是冷傲的，或许是霸气的，可现在却是可怕的。
　　覃霜心里清楚，再闹下去必是上官芙蓉吃亏。她抓过上官芙蓉的衣袖对她道：“芙蓉，此事是你冒犯了，赶紧像司蕴小姐陪个不是。”
　　上官芙蓉本想顾着面子挣扎一下，可那方冰冷的视线彻底的打消了她想挣扎的心。
　　霍尊主的视线，让她冷汗涔涔。
　　“司蕴姑娘...我.......”就连道歉都磕巴起来。
　　司空蕴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上官小姐的歉意司蕴心领了。”
　　“不过上官小姐以后还是要长记性的好，至少要分清楚场合。什么事情该做，什么话该说，你可还是得学学呢。”
　　一语双关、话里有话。
　　此言一出，那方的皇甫君尧面色一沉。皇甫睿不留痕迹的轻轻蹙眉。就连覃霜也投给了司空蕴一个目光。他没料到司空蕴胆子这么肥，公然暗讽摄政王。
　　司空蕴是在提醒皇甫君尧，当和事佬、以此讨好上官宰相，也要分清场合，可别把她司空蕴当枪使。
　　司空蕴不知景和朝局，但她起码懂政治。身处摄政王这个尴尬的位置，若想集权，少不了朝中各个实力的支持。首辅宰相可是个绝好的助力。
　　方才皇甫君尧想要含糊了事，一是想借此笼络上官家。二是想暗地打击一下霍琛，警戒他此乃景和地盘。
　　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两个程咬金，一个杨曳，一个司空蕴。这二人一唱一和，让皇甫君尧有些下不来台。
　　霍琛倒是不着痕迹的勾起唇角。这个司空蕴，有点意思。
　　司空蕴的大方不介意，一来提升了自己形象，二来对比了上官芙蓉的行为。
　　若是杨曳不说那番话，霍琛也不会强为司空蕴出头，揪住上官芙蓉不放。若是那样，从大局而言，岂不丢了霍家的脸面。堂堂霍门之主，为一个下人跟个闺阁女子计较，传出去多难听。皇甫君尧正是了解，所以才见缝插针含糊此事。司空蕴久居上位更是清楚，所以更加不屑于同上官芙蓉计较。
　　谁也没料到这时候害羞小子杨曳会横插一嘴。
　　看似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吵嘴事件。却因为当事人，以及当事人身后各个势力的强大而变得极为复杂。
　　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暗藏深意。表面上云淡风轻，暗地里拳脚相加。
　　霍门、皇家、四大家族。谁要是被他们表面上的和睦友好所欺骗，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这时候，皇甫睿嘻哈道： “哈哈，司蕴小姐好度量，本是开心一天，何必闹得这么僵！芙蓉啊，上官丞相酒力有退步啊！方才同他饮酒，竟是喝醉离去。要我说丞相平日最疼爱你，芙蓉还是照顾你父亲为好。”
　　没等上官芙蓉回应，皇甫睿就招来暗卫，将上官芙蓉送了回去。
　　司空蕴不着痕迹的冷笑。这个皇甫睿，别看他年纪不大，倒是藏了颗七窍玲珑的心，说好听是七窍玲珑，说难听是包藏祸心。将上官芙蓉赶走，一方面缓和了气氛，另一方面示好了霍琛，同时也给了皇甫君尧一个台阶下。
　　皇家内部也不见得平和啊。
　　覃幕自然也不会是省油的灯，毕竟是四大家族之人，他递给了覃霜一个眼色。覃霜明白，从今往后，怕是这覃霜都不会再跟上官芙蓉和安灵儿密切来往了。
　　说起这安灵儿，她虽未言语什么，但她的行为俨然说明了问题，她同那上官芙蓉不过一丘之貉。
　　这些人的立场和关系司空蕴并不想知道。可杨曳就不同了。
　　方才杨曳让上官芙蓉同自己道歉，这明显站在霍琛这方，但是.......或许他并不是在讨好霍琛，而是真在帮助自己。
　　司空蕴暗自思索中，那方皇甫睿又聒噪起来。
　　“走吧走吧游湖去吧，虽走了一位佳人。但还有三位佳人呢！美酒美景美人，潇洒莫过于此！”皇甫睿几句话带得气氛活跃起来。
　　游船停靠在岸边，这只船同湖面上其他船只完全不同。它更加气派豪华，彰显出登船人的身份高贵。
　　司空蕴同霍琛走在最后。
　　“谢谢。”司空蕴道，谢谢你为我解围。
　　“你很不错。”霍琛迈过船围，竟能让皇甫君尧反吃一瘪。
　　二人对视，双眸中倒映出对方的影子。难得的英雄惜英雄。
　　这二人极为相似，又极为不同。
　　他们都毫无弱点可寻。
　　司空蕴从无秘密，从无保留，对于很多人来说司空蕴是个无懈可击的人。因为没有秘密便没有弱点。
　　但霍琛恰恰与其相反，他拥有许多秘密，可他能将这些烂在心底，无人知晓所以无处可击。
　　霍琛感受得出来，司空蕴不似从军路上那样出挑，是因为她隐去了自己的锋芒。今日隐忍，只是因为不想节外生枝。她不想进入到自己的世界。对自己的来历，司空蕴只是单纯的好奇，可她从未想过加入。他明白，司空蕴在找寻什么。
　　可不知为何，霍琛觉得自己的世界需要司空蕴。如果霍门能有她的参与，大业可成指日可待。他决定不再坐以待毙，即然司空蕴不想参与自己的人生，那他就主动把她拉进来，让她走不出去。
　　他要让她来到自己的世界，为自己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