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陆离》茗清

6、光6

　　许圣心一睁开眼便对上一张俊脸，那人见她醒了推了推眼镜，笑得温煦柔软：“小美人怎么称呼？”
　　她看了看四周，问道：“这是？”
　　“哦，这里是我的诊所，你伤口感染，是光离把你送来的。”
　　“陆上校，他在哪？”
　　林深有些诧异道：“陆上校？你怎么对他用这么生疏的称呼，难道你不是叫他光离、离离或者小离的吗？”叫了这几个称呼，他忽然觉得有些肉麻，自己先抖了抖。
　　许圣心红了脸：“我跟陆上校只是普通的朋友，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
　　他倾身到她身前，一脸暧昧：“哪种关系啊？”
　　“咳！”门口一声清咳，林深立刻站起身来，对着门口的人一本正经笑道：“啊，光离，你来了啊，你的美人醒了，我刚在……测她的心率……”
　　陆光离走进来：“你什么时候医术精进到这种地步，只用一双耳朵就能测出心率了。”
　　“诶，科技在进步，医学在发展，用人耳测心率有什么不可以？”他说的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陆光离站在床前询问道：“许圣心，你觉得怎么样？”
　　许圣心坐起来道：“谢谢陆上校，我好多了。”
　　一旁的林深看得大跌眼镜：“我说，这里是医院，你们能不能不要搞得好像军营首长慰问似的？”他隔着陆光离，伸出半个身子对许圣心笑道，“原来你叫许圣心，我是你的主治医师，我叫林深。”
　　门口一个小护士跑过来：“林医生，您有病人来了！”
　　林深边往外走边跟他们说道：“我先去忙了，光离，她烧已经退了，你给她弄点东西吃，补充点能量。”
　　陆光离递给她一杯水，看着她喝完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你高烧昏睡了两天，经过选拔进入特种兵营的人，怎么体质会这么差？”
　　“那是因为我选拔的时候做了弊。”她低头，声如蚊讷。
　　他的眸光闪过一抹诧异：“说说。”
　　“选拔的时候，我吃了一种兴奋剂，结果比赛完我在家躺了三天才能起床。”
　　他皱了皱眉：“什么兴奋剂，赛前检测为什么没检测出来？”
　　“我不知道，我在我弟的抽屉里发现的，是一种透明晶体，本来是我弟要去投考特种兵的，他还在上大学，我怎么能让他荒废学业？我发现他准备了这种药，就趁他不注意偷了出来，去参加了比赛选拔。那天吃了药后，我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能量，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拥有了超能力，我自己都吓了一跳，然后轻而易举地通过了所有的测试。”
　　“那种药呢？还有，你有没有问你弟弟是从哪里得到的这种药？”
　　许圣心一瞬间变得警惕：“陆上校，你……你是不是要追究责任？”
　　“这不关他的事，作弊的人是我，跟我弟弟没关系！”
　　陆光离眸光深邃地看向她：“你别紧张，你已经退伍了，我没有要追究，我只是要弄清楚你说的兴奋剂到底是什么，也给我们国家提提建议，防止以后再出现你这种……嗯，浑水摸鱼。”
　　她解释道：“抱歉，我也是没办法，我只是那个时候太需要钱了”她低下头去，声音更低了一些，“其实我不是一个爱弄虚作假的人……”
　　“嗯，我相信你不是。”他替她掖了掖被角，“后来呢？那种药还有吗？”
　　“我不知道，我比赛完就晕倒了，醒来就在家里了，是我弟背我回去的，但是药不见了，我问他哪里来的药，他只说是最普通的兴奋剂，后来我也再没见过。”
　　“我弟后来还怪了我好一阵子，说我不该吃那种药，不该去特种兵营里。”
　　一阵音乐声响起，是陆光离的手机，他看了号码起身道：“是我。”
　　他走出了门外，两分钟后提着一个小型保温桶回来，他倒了一碗皮蛋瘦肉粥递给她：“你两天没吃了，我买了粥让人送来。”
　　那粥的味道很好，她喝完了两碗，陆光离对她说：“你也累了，休息吧。”她躺下后，一直看着陆光离走出病房，关上门才闭上眼睛。
　　漆黑的寝室，只有半束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她迷迷糊糊睡着，一阵风过，她觉得有些凉意，稍稍睁开眼，突然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潜进来，她心中一惊，蓦然想起阳台有半扇落地窗是开着的，她想起身叫人，一阵香味传来，她像被梦魇住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她看见那个影子走到了金丝雪床前，他伸出手去似是想将她拖下床，她听见金丝雪警觉的声音：“谁？”
　　然后只是瞬间，金丝雪便起身与那人近身搏击起来。她的室友金丝雪，其实长得极美，拥有着世间少有的紫色眼眸，海浪般的金色卷发，肤如晴雪，唇如红玉，她一直以为金丝雪就是个美丽的贵门小姐，她从来不知道金丝雪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二人缠斗中，金丝雪渐渐落了下风，她最后拼尽力气对那人奋力一击，那人被打了个踉跄，清冷冷的月光稀疏照在那人的侧脸上，那个人，他……
　　“啊……”她从梦中惊醒，慌忙坐起，满头大汗。
　　灯光大亮，一个护士走进来问道：“许小姐，你没事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笑道：“我没事，谢谢。”
　　护士替她调了点滴的速度，对她安抚笑道：“许小姐是不是做噩梦了？是不是因为陆先生不在？”护士见她愣神，接着道，“这几天晚上其实陆先生都在这边守着你，今晚或许是太忙了。”
　　她有些吃惊：“你是说，陆……先生前几天晚上都守在这边的吗？”
　　“是的，我们这有贵宾休息室，那边更安静些，陆先生前几晚就住在那里。”
　　说到安静，这几天她住在这里，确实发现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这里都安静得很，她基本都看不到别的病人，她问出心中的困惑：“你们医院是不是病人很少啊？”
　　护士抿唇一笑：“我们诊所其实只有林医生一位主治医师和两个助理医师，病人都是慕林深医生的名而来的，林医生是临床和心理的双博士学位，虽然年纪轻但是医学造诣是非常高的，我们这里因为收费比较昂贵，所以病人其实不多。嗯，现在住院的病人，就只有许小姐你一位。”
　　那个林深看起来最多三十岁，没想到竟然拥有医科双博士学位，还自立门户开诊所，真够了不起的。
　　“那林医生晚上也住在诊所吗？”
　　“不，林医生无论再晚都要回家的。”
　　“哦，那护士小姐，我想问下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那护士甜甜一笑：“许小姐，你叫我微微就好了，林医生说你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陆先生也交代过，明天他会过来帮你办出院手续，还让我们今晚一定要照顾好你。”
　　她心中一暖，笑着道：“谢谢你们！”
　　“不用客气，许小姐，那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有事你可以按铃叫我。”
　　“哦，好的。”
　　临床和心理双博士学位，心理博士？她重又躺回到床上，方才的梦境里，她看到的是金丝雪失踪的那个晚上的情景，她一直以为那只是她迷蒙中做的一个匪夷所思的梦，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可是刚刚的梦变得那么清晰，怎么可能呢？她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林深拿着病历来看她：“听说你昨晚做噩梦了？”
　　“嗯，然后吓醒了。”
　　林深开玩笑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以后没事别乱想，想想陆光离就好了啊。”
　　想到他心理学博士的身份，她问道：“林医生，你说怎么判断一个梦究竟是不是真的梦呢？”
　　林深来了兴趣，坐下来问道：“怎么说？”
　　她努力回忆，迟疑道：“我做了个……梦，但是梦境清晰得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可是那些内容模模糊糊，我又记得不清楚，而我后来会断断续续想到，哦，不，是梦到的东西又完全不合乎情理，我，觉得那些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林深凝眉道：“一般来说，梦是一种睡眠时的心理活动，梦中的心理活动与人清醒时的心理活动一样是客观事物在人脑中的反映。做梦有时是人的一种心理期盼，有时是一种身体出现病变的警示，也有可能是对未来的一种预示。”
　　“梦是属于灵魂医学的范畴，而你所说的，我看未必是梦。”
　　她困惑道：“林医生，如果不是梦，那是什么？”
　　他看向她，神情严肃：“我想，你也许是被催眠了。”
　　“催眠？！怎么会？”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我可以重新催眠帮你回忆起来。”
　　她抗拒道：“不，林医生，那……那些不是什么好的记忆，我不，不想记起来，我会害怕。”
　　林深凝神看了她片刻：“其实，我在对你的检查中发现，你的脑电波……”
　　她抬头望向他，眼里一片迷茫无助，他继续道：“你的脑电波有些异常，可是这种异常又很诡异，你的身体没有任何病变，你也不会有任何感觉。我猜你的那些梦可能跟这些异常的脑电波有关。”
　　“林医生，我听不懂。”
　　林深对她笑道：“其实，我也不懂，有些东西超出了目前的医学范畴，我不能跟你明确说得清楚，因为我自己也感到困惑。”他站起来安抚地拍拍她的肩，“你可以出院了，对于那些梦，你若不想记起，就不必在意，如果你想弄明白一些东西，你可以来找我。你收拾收拾，光离快来了。”说完便走了出去。
　　许圣心双手抱着头陷入了痛苦，那梦中惊现的面容让她的后背生出了丝丝寒意，不，不可能，绝不可能，一定是她魔怔了，那是噩梦，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