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舞 Dead Can Dance》笑熬浆糊

5、Chapter 3

　　Chapter 3

　　你昨天有给灰音发邮件吗？
　　没有。

　　无所谓地努努嘴，韩逍对回答不置可否。打开车子上的音响，插入自己灌录的DVD，瞬间，悠扬的乐音溢满了整个车厢，将沉默蒸发得无影无踪。
　　对于那位神秘的灰音，虽然他们也曾经疯狂地追查过，但在奋斗了三个月依然无果之后，天性懒惰的他们便决定放弃了，然后一直沿用那个当时唯一的线索— 一个无法追踪IP且署名为SPIDER的电子邮箱，与他（她）联络。
　　是敌是友，至今依然无法定论。

　　以余光扫射了在副座假寐的小弟一眼，韩轩紧了紧握在方向盘上的手。
　　生活上的两兄弟，工作上的好搭档，韩逍真正想问的是什么，自己不可能真猜不出来。
　　没错，以前在决定接下工作之前，他总是会仔细地调查顾客的身份，以及选择他们的目的；同时，即使在敲定了合作之后，他依然会多疑地通过电子邮件不断地向灰音确认工作的安全性以及死者的死因死状等。
　　说好听一点，是他有身为长子保护家人的责任，说难听一点，作为没有向工商局套交情的黑市公司，他不希望因为一点钱的关系把大家都变成镁光灯下的“怪物”。

　　但这次……
　　这次，是特别的。心里有一个声音这样告诉自己。
　　怀着一种莫名的期待，他们来到了工作的第一站—仁爱医院停车场。

　　到了，下车。
　　嗯……

　　解开束缚在胸前的安全带，韩轩准备打开车门的手突然停住。
　　皱着眉向车顶翻了个白眼，他毫不留情地出力摇晃着那个在应一声之后竟然还继续享受回笼觉的韩逍。

　　醒醒，韩逍。要工作了。
　　知道了……
　　喂！韩逍，你给我睁开眼睛！……

　　哇！琼瑶阿姨的全集精装版！
　　在哪里？
　　骗你的，给我起来！
　　老是这一招……

　　没好气地拉开不知何时盖在身上的薄被，韩逍揉揉双眼，认命地抓起行李包下车，熟练地绕到车子后方，打开车尾箱，推出一辆轮椅。

　　若能制敌，一招就够了。说你笨，还不承认。都说老是这一招了，干嘛还上当啊？
　　我……我一直想买琼瑶阿姨的全集精装版啊！你知道的！
　　在家里哭就算了，你如果要在这种公众场合对琼瑶阿姨示爱的话，请马上去毁容。别说跟我有关系。
　　……

　　一如既往的吵闹声回响在一如既往冷清得出奇的走廊上。
　　这年头医院和学校是最赚钱的。但无论如何“香火鼎盛”，这条通往太平间的走廊总是像被遗弃般孤独地横切过若干白色的建筑群。
　　四下无人，静寂冰冷。
　　鼻间的空气充斥着浓浓的福尔马林，死亡是这里最见怪不怪的风景。

　　是这里了，太平间。
　　自欺欺人的晦气称谓。
　　立了立衬衫的衣领，韩轩率先推门而入。

　　啊—啊—
　　太平间内密封的窗外，一只乌鸦拍翅惊起，把喉咙深处的不祥散布在光天白日之下。
　　非常的应景，也非常的无聊。

　　一如既往的不在。
　　谁？
　　灰音。
　　缓缓走向太平间中央兀立着的长桌以及睡在那上面的“白雪公主”，韩轩喃喃地说道。

　　从与灰音的第一次合作开始，这间停尸房便俨然成了他们工作的第二站。
　　虽然不知道灰音是如何通过层层关卡弄到当事人的尸体，并保证他们能无惊无险地“搬运”回家，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她）一定是这医院的高层，甚至说是整个政治的高层。
　　而他（她）刻意表现的这一点也是他们停止追查的原因之一。

　　灰音这次不太厚道。
　　对尸体依然认识不足的韩逍捣着嘴巴，急急退到一旁。

　　的确。
　　大面积的脸部创伤，整容失败而无法合上的双眼，外翻渗血的嘴唇。
　　即使身体其他部位正常无异，都应该选用黑色侧边拉链式尸袋。
　　把这样的往生者放在“白雪公主”的“透明棺”里，不但违反了公共卫生原则，对死者也是一种不尊重。

　　调回目光，韩轩无意对灰音的所作所为发表任何评论。拿起盖在尸体小腿处档案夹，他无声地默念着。
　　官冰傲，女，20岁，因整容手术失败致死，死于情人节前七天。
　　死于情人节前七天……能代表什么？
　　注视着别在档案夹右上角的生活照，韩轩歪头想了想。

　　将档案夹收到随身的公文包里，韩轩开始动手工作。
　　透明尸袋上拉链打开的声音让不远处的韩逍警觉起来。捞起一直放在轮椅上的大行李包，他站在韩轩的左侧随时候命。

　　手套。
　　……
　　弧形针。
　　……
　　棉花。
　　……
　　热毛巾。
　　等等……好了。

　　现在，我要把她抱出来，你扯住尸袋。
　　明白。

　　哗啦啦—
　　像是舍不得“共同体”的离去，尸袋悲伤得像在哭泣。

　　把轮椅推过来。
　　好的。我收拾完这边就去。
　　……

　　低头观察被自己横抱在怀里的女尸，韩轩确定棉花和热毛衣的确起到了作用。
　　由于死者无法平衡体内外的压力，莽自移动尸体的话，血水会从各个孔口渗漏出来，影响面容修复的效果。所以必须事先以棉花填塞。
　　而热敷则可以让眼皮肌肉放松，使死者的眼睑自然合上，令面容呈安详状态。

　　为什么要整容呢？

　　望着冰傲无力后仰的头颅，韩轩心底划过一丝不忍。
　　轻轻一用力，他借着惯性让冰傲的破损的头颅靠在自己的右肩上。
　　冰傲的脸庞就这样因着惯性，顺着韩轩的肌肉纹理向里滑，终于撞上了他敏感的颈项，烙下一个姽婳的印记。
　　以唇。

　　可以放下来了。
　　……
　　你没事吧？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