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莲并蒂（GL）》藩田同学

15、十二、谎言

　　早前阎王下了命令，所以地府当差的人都不敢给南柯提供帮助。不过，南柯还有一个地方可去——那座长满翠竹的翠云山。
　　冬月初十那天，南柯问逸阳要了一匹快马，又要了一个月的时间，她说自己认识一名神医，可让何泊痊愈。
　　逸阳将信将疑，但她希望何泊能完全康复。而作为只羽的表姐，她更多的是希望只羽的夫婿是一个身强体壮的人。于是她给南柯提供了快马和盘缠，叮嘱南柯早去早回。
　　不过南柯这次离开可不是专程为何泊找神医，而是要为只羽把何泊处理掉。
　　魂归里每年从除夕到四月清明期间会准那些敢于探亲的杀手轮流回去探望亲人，逸阳则固定在正月初三离开，二月二十归来。
　　就在南柯决定和只羽下山重回魂归里的那天，她对只羽说：“我冬月初十离开，正月初十归来，届时逸阳正好不在魂归里，是动手的最佳时间。”
　　只羽点头。“也好，等逸阳回来发现何泊不见时也已经晚了。”
　　“谁说她会发现？”南柯总不忍心吊只羽的胃口。“我认识一人，她懂得操控别人记忆，待她来魂归里让所有人都忘了何泊，之后不论我们将何泊送到什么地方都不会有人再问起他了。”
　　“操控记忆？世人还能有这等奇异技能？”
　　“届时你便知。”

　　南柯收拾好东西，初十那天准备启程，人都已在马背上，不过走前同只羽说了一句“逸阳给我的马儿若是跑得快，我或许二十来天就能回来。”
　　听这话，只羽干脆将南柯拉下马，让她等了许久，最后把逸阳的马偷来给她了。
　　南柯牵着马，忍俊不禁。“某些人偷了她表姐的马，不怕被表姐打屁股吗？”
　　“我都多大的人了，逸阳哪里还会打我屁股？再说，魂归里好歹我是才是当家的，用她一匹马怎么了？”
　　“看来我们的当家人真的长大了，已经会拿身份来压人了。”
　　“有些东西，该用的时候必须好好用嘛”
　　“好吧。那你记得每天去探望何泊，这样逸阳才能放心地回家探亲。还有，我不在的时候，你千万别再和逸阳吵架。”
　　“虽说我不会与她吵，但还是要问一句这是为何？”
　　“因为我不在，你若和她吵架，大半夜就没人在山上接应你了。”
　　只羽哭笑不得。“就你话多。”
　　“既然这么嫌我，我走便是了。”南柯再次翻身上马，低头看着只羽。“你好生照顾自己。”
　　“我会的。”

　　打马出城，离魂归里越远，南柯心里越有一种陌生的感受。那种满心都是牵挂的心情难道就是人们离别时会有的不舍？可是又非死别，又非不能再相见，为何不舍？
　　南柯虽做了三百年鬼官，期间来往人间无数回，却是头一回用人的身体与人在一起生活。人的心思究竟有多细微？南柯初初“为人”三年，有了许多未曾有过的心情——只可惜仍然不能真正明白。

　　离春节还有十一天，只羽听南柯的话，每天都坚持去探望何泊。逸阳以为她回心转意愿意接受何泊，自然也不会过多对她操心。
　　年关将至，为解决魂归里上下近二百人的过年问题，逸阳忙得不可开交，无暇再管早间见客的事情。只羽一面要负责见客，一面每天要探望何泊，自然不能再上山去。
　　不去便不去吧，反正南柯也不在。

　　或许因为南柯有两回借着节日的理由帮只羽推脱了生意，只羽对节日变得非常看重，竟宣布除夕到正月初三期间，魂归里不接生意，也所不执行任务。
　　不过普通任务可以拒绝，只羽的任务却要硬着头皮上。
　　就在除夕当天，有人要求见只羽，说是特地给她送她想要的东西来了。
　　“到底是谁嘛，烦死了！大过年的也不叫人放松几日。”只羽一边换衣裳一边抱怨，她还当身边陪伴的是南柯，以为抱怨后能听见几句安慰，结果回头一看，只有两个小丫鬟唯唯诺诺地替她更衣。
　　南柯走了二十天了。

　　只羽心情沉闷，极不情愿地走到桃源境。这是她认识南柯以来，第一次自己独自面对特地上门来找她的客人。
　　若是南柯在就好了，南柯一定能帮她解决好一切的。
　　坐在那间会客室，只羽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沉闷极了。见客人对她毕恭毕敬，她也必须回以好脸色。
　　那人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与成人的手心板儿差不多大，使屋内丫鬟转交到只羽手上。
　　“我来想请小姐替我办事，小姐的规矩我懂，请小姐看看里面的东西是否正是小姐需要？”
　　只羽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里面仅是黑色粉末。“这是何物？”
　　那人笑道：“毒药咯。”
　　“我拿毒药来作甚？”
　　“据我所知，魂归里中应有一位小姐讨厌之人。那人虽身受重伤，却死不了……”
　　原来如此。
　　“我是不知你从何处听说魂归里有这样一位人，若你早半个月来，这包药或许勉强算是我所需之物，可惜你来晚了。”只羽嘴角微翘，叠好纸包叫丫鬟送回那人手中。“你回去吧，今日这单生意，成不了。”
　　见只羽要走，那人有些着急。“小姐莫要因为面子问题便强行拒绝我请求。”
　　“强行拒绝？”只羽站定脚，又气又好笑地看着那人。“你确信自己真的知道我做生意的规矩吗？整个魂归里，唯独我没有任何办法拒绝杀人，但那前提是来人给的东西必须以及确定是我当下想要的。”
　　说罢只羽头也不回地走了，留在室内的奉茶丫鬟请那人离开，那人满脑子雾水，愣头愣脑离开了魂归里。

　　从会客室出来，只羽去了桃源境最大的那个院坝，逸阳正在那里清点刚采买回来的东西，以及安排今晚的年夜饭。逸阳忙得很，见只羽来也仅仅招呼了一句。
　　只羽顾不得冷，在院坝里站了，她明显是冲着逸阳来的，所以不论逸阳怎么忙碌，她都站在那看着，不肯离开。
　　逸阳忙出一头汗，见只羽一直不肯走，这才吩咐大家休息片刻。
　　“你找我有急事？”
　　只羽摇头。“我只是想与你说，刚才有人来找我办事。”
　　“那你接受了没？”
　　“你怎么不先问问那人给了我什么？”
　　逸阳心里有鬼，突然间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这样的表现让只羽露出一丝苦笑。“他给了我一包毒药，对我说可以用来杀死何泊。”
　　逸阳张着嘴。“你……”
　　“我当然没接。”
　　“没接就好。”没接就好。逸阳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只羽笑道：“表姐这反应真是有趣，莫非你认为我会杀了何泊吗？”
　　逸阳尴尬地也跟着笑起来。“瞧你这话，我怎会这样认为？”
　　“是啊，你怎会这样认为？”话说到这里，只羽还能怎样？有些情绪堵在她心里，只怕多在此处呆上片刻她便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每年除夕表姐都会忙得不可开交，今日只羽也不好过多占有你的时间，便先回去了。”
　　逸阳点头。“那你回去换身衣裳，今晚宴席可要盛装出席。”
　　“当然好。”
　　只羽要走，走了两步却停下来叫住逸阳。逸阳诧异地看着她，她只觉得鼻子有些酸，深深吸了一口气才与逸阳说：“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陆家的罪落到你身上。”
　　逸阳终于再受不了内心的折磨，一把抱住只羽。无论陆家的罪有多沉重，无论逸阳有多不愿意背上这样的负担，她是真心待只羽的。如果没有这名为“陆家”的隔阂，逸阳必定不会让只羽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情。然而，现实已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