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黛娘子》青金石狐狸

24、第二十四章 路遇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这是一件不太常见的事。
　　通常，北方的雨天，只在夏季出现。在干燥的秋冬季节，基本上就不怎么下雨了。
　　离开傲峰国王城已经五天了。
　　暂时还没有更坏的消息传来。
　　这五天里，桑远黛一边提心吊胆赶路，一边也想念着白信卿，担心着王城的臣民们。
　　有坚城据守，有明相主持，王城应该一时半会还不会被攻开。
　　但是，谣传乌国这次提前从中原国买进了十门大炮，专门用于攻城。
　　傲峰国王城的城墙修建时，并不是按照能抵御大炮的强度修建的。
　　如果谣传属实，那么，只怕撑不过十天，城墙就要被攻破了。
　　桑远黛正思索着。
　　马车外壁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王后，前面的道路上似乎有人马出现。”明澈提醒她。
　　有马的人不会太多。这种有战事时候，还骑马出来溜达的人，一般就不简单了。
　　桑远黛这一行前几天已经干掉三拨偶尔遇到的乌国的斥候了。从那些人中的口中问到，乌国的军队除了一部分在围傲峰国王城，还有一部分已经开往傲峰国各宗族封地拦截援军。
　　桑远黛希望在自己赶到第一个宗族封地之前，不要遇到大股的乌国军队。
　　不幸，这次遇到的又是乌国斥候队伍。而且规模比前三次的都大，俨然是一个小分队了。
　　“前面是什么人？”仗着人多，乌国小队竟然拦住桑远黛的队伍，企图盘查。
　　在傲峰国的土地上，竟敢如此放肆！桑远黛气得银牙暗咬。
　　“当地乡下人。我们赶亲戚喜酒，吃完了回家去。”前面一个骑马的侍卫答道。
　　“马车里坐的什么人？让我们看看！”乌国人得寸进尺。
　　“里面是小可的女眷，不方便。”侍卫拦住他们。
　　“是吗？”几声邪笑响起，“那就更得看看了！”有脚步声向马车这边走了几步。
　　明澈见斥候小分队人数不多，当机立断，大喝一声：“全灭了！”
　　当下抽出长剑，点倒一个，又一个鹞子翻身，踩到另一个乌国人头上，脚下稍一用力，那乌国人身子往下一矮，眼见是不活了。
　　斥候小分队的队长倒是个机灵人，见势不妙，立刻叫道：“有情况！分头撤！”
　　几个人分散向不同方向跑去！
　　傲峰国侍卫立刻有几个人分头赶出去，一刀一个了结了他们。
　　队伍正待出发。
　　“且慢！”当先的侍卫皱眉道，“前面似乎又有人马！”
　　难道是紧跟斥候分队的乌国大部队？桑远黛的心提到嗓子眼。
　　“咦？前面马队居然有马车，显然是有妇人。这下雨天，什么要紧事，需要妇人出门？却又停滞不前，难道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一个略有点熟悉的男子声音诧异道，“穆忠，去问问是什么人？是否需要帮助？”
　　桑远黛正在努力回想：这个人会是谁呢？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冲着这边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在此驻足，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需要修车么？我们王子是穆国穆竹王子，命我前来询问。若有可以援手之处，只管告知。我们绝无歹意。”
　　原来是穆竹。几个月前曾经在朝堂上见过一面，当时他极力夸赞桑远黛的美貌，态度轻狂，言语浮夸，甚是出人意料，所以桑远黛对他有点印象。
　　那侍卫照旧说道：“当地乡下人。我们赶亲戚喜酒，吃完了回家去。”
　　又补充道：“在此驻足，只因夫人和小姐坐车劳累，故此停车休息一下。并无甚难处。谢过穆王子。”
　　这时，对面突然有人叫道：“看那边！尸体！”
　　明澈心中暗道糟糕，连遇两拨人，之前的尸体还未清理。
　　只见对面队伍立刻紧张起来，侍卫们团团守住穆王子。
　　穆忠抽出武器厉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在此设伏，欺诈我等，意欲何为？！”
　　傲峰国侍卫们也拔出自己的武器。
　　气氛一触即发！
　　“穆公子，别来无恙？”桑远黛见双方眼见就要起争斗，只好叫侍女们揭开轿帘，亮出真相。毕竟后有追兵，不宜在路上过多耽误时间。
　　穆国与傲峰国素无恩怨。希望穆竹不会是趁火打劫的人。
　　“桑王后！”穆竹的脸色显得非常惊讶，他拱了拱手，“桑王后明妍端雅，宛若谪仙，一别数月，甚是想念，今日能在这里遇到，真乃三生有幸！”
　　他眼睛滴溜一转道：“不过，传闻桑王后在傲峰国王城死守，怎会出现在这里？”
　　不待桑远黛回答，他又一拍脑袋：“哦，我知道了！你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这是去投奔分封的傲峰王族宗室对不对？嗯，是投奔谁呢？往这个方向：白盛？白琦？白穑？白巍？”
　　桑远黛沉着应道：“傲峰国与穆国素无恩怨。还望穆王子让一让路，感激不尽！”
　　穆竹却似乎未听到一般，毫不理会。还伸长脖子看了看桑远黛的队伍，然后啧啧叹道：“傲峰国果然国小力弱！堂堂王后出行，只带这么点人马！”
　　桑远黛听着不像话，皱起了眉头看他：废话！事急从权，当然是带最精锐的人马，难道还带个大部队拖拖拉拉？而且，而且，当初守东险关的时候，军队基本上都派出去了！
　　穆竹自顾自唠叨完，见桑远黛满脸怒气地看着他，笑道：“别那样看着我，我又不是坏人。实话告诉你吧：乌国的军队已经打败了白盛和白穑的队伍，占据了他们的地盘。其他人的封地也很危险。你去投奔他们，等于自投罗网。这次乌国似乎下了不少本钱，几乎是倾巢而出。你傲峰国这次危矣！”
　　桑远黛微微低头，心下凄凉。她心里知道，穆竹说的八成是事实。竟无话可说。
　　穆竹看她脸色不好看，给她出主意道：“这样吧，我给你指条路，这里距离中原国，比到你傲峰王族们的封地，反而近些。你不如去中原国暂避。如果你在中原国没有存身之处的话，我可以为你提供一处住所。乌国胆子再大，也不敢去中原国捣乱的。”
　　他见桑远黛不吭声，两手一摊，道：“我虽然号称穆国王子，但又不是王位继承人，平常顶多也就能组织点人马跑跑商队，手上没有太多资源。只能帮你到这了，再多是不可能的了。你看你要不要去中原？如果去的话，我护送你去中原，你这点人马实在不够看；如果你觉得我说得不中听，那咱们就此别过。”
　　桑远黛心下暗忖：穆竹说的应该是真的，他没有必要骗自己。白族族老们那些马队，自己也见识过，确实没几个像样的。想依靠他们，实在危险。
　　不如去中原国，寻找节度使朱谦，暂且栖身，徐图后计。
　　当下谢道：“那就去中原国。多谢穆王子了！”
　　穆竹笑道：“早知桑王后聪明！这就跟我来吧。”又油嘴滑舌起来。
　　旁边的穆忠疑惑地投了个眼色给他，小声道：“为什么要护送她？指给她路不就行了么？您还有许多事要忙呢。”
　　穆竹没回答。直到队伍转头重新上路，他才轻启薄唇，小声说了几个字：“奇货可居。”